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菜市场那喧嚣鼎沸的人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龙战和陈爷两个人就那么僵在原地，如同两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他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混杂着震惊、茫然、荒诞和不可思议的呆滞。
守……守鼎人？
什么玩意儿？
龙战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他好歹是“龙骧”特种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国家最顶级的兵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魔幻了。
他们是谁？
他们是“天枢”！
是国家处理最诡异、最棘手事件的王牌！
他们来干嘛的？
他们是来寻找那传说中足以定鼎九州、调和阴阳的【豫州鼎】“钥匙”的！
这是何等重要，何等机密的任务？
结果呢？
结果你林局长带着我们两个，绕过了龙门石窟，绕过了白马寺，一头扎进了这个洛阳城里最破、最乱、最接地气的菜市场。
然后对着一个卖糕点的，连话都快说不利索，身上还带着一股老人味儿的老太太……九十度鞠躬？
还管她叫“守鼎人”？
龙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又一次被林易给按在地上，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来来**地碾了十几遍。
这比当初在茂陵，林大师一符镇住汉武帝的王霸之气还要让他感到离谱！
至少汉武帝那是历史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拜他不丢人。
可眼前这个……
龙战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眼那个糕点摊。
破旧的木板车，上面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油布。
几盘用油纸包着的老式糕点看起来干巴巴的，估计牙口不好都咬不动。
还有那个老奶奶，穿着一身洗得褪了色的粗布褂子，满脸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也浑浊得几乎看不见东西，就那么靠在墙角打着瞌-睡，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
这怎么看都跟“神仙”、“高人”、“守护者”这些词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林局长，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而另一边的陈爷虽然没有龙战那么失态，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也同样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他自问走南闯北，在黄河边上捞了一辈子的尸，什么邪门诡异的“东西”没见过？
可他用自己那门独特的“望气”秘术，仔仔细细地将来来**地将眼前这个老太太看了个遍。
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更加的迷惑。
这个老太太的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气或者煞气。
她的气运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属于一个风烛残年、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凡人的灰色。
平平无奇。
普通到了极点。
可为什么……为什么林易这个连他都看不透的“真神仙”，会对这样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行如此大礼？
难道说……
陈爷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返璞归真！
难道这个老太太的修为已经高到了一个连他都无法窥探，甚至能将自身所有气息都完美地内敛，与这片凡俗市井彻底融为一体的……传说中的境界？
嘶——！
一想到这里，陈爷看向那老奶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从一开始的困惑变成了凝重，最后化作了深深的……忌惮！
然而。
作为全场焦点的糕点摊老奶奶，却对林易的鞠躬以及周围这几个人的异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
她依旧靠在墙角，半眯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甚至还轻轻地打起了鼾。
“……”
龙战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正常套路，这个时候这位隐藏在民间的绝世高人，不应该是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然后说一句“你，终于来了”之类的话吗？
怎么还睡着了？
“奶奶？”
林易似乎也有些无奈，他直起身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
那老奶奶似乎这才被惊醒，她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聚焦，看向眼前的林易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后生……你……你说啥？”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洛阳口音。
“我说，”林易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晚辈林易，参见守鼎人。”
“啥？手病人？”
老奶奶似乎没听清，她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这老婆子身体好得很，不是什么病人。”
“你要买糕点不？不买就别挡着我晒太阳。”
说完她竟然真的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再搭理人的样子。
“……”
这下连陈爷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老太太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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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又老又聋啊。
龙战更是一脸的尴尬，他凑到林易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林局长，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别的地方看看？这位老人家可能……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然而林易却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神情非但没有丝毫的动摇，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更加笃定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没找错。
这位老奶奶不是听不见。
她是在考验自己。
或者说她在等自己，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想到这里，林易不再废话。
他伸手指了指摊位上那一盘，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像是用江米面做的长条形糕点。
“奶奶，您这‘江米条’用料可真是讲究啊。”
林易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这和面的水，取的是洛阳城东那口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洛神古井’里的井水吧？”
“此水得洛水之阴气，千年不腐，万年不枯，用来和面最是能滋养神魂，此为‘洛神水’。”
“而这做糕点的米面用的也不是凡米，而是种在邙山之巅，那片终年被帝王龙气所滋养的‘龙须地’里长出来的‘龙须米’吧？”
“此米得邙山之龙气，阳气至纯，粒粒饱满，磨成粉后能壮人气血，固人体魄，此为‘龙须土’。”
“以‘洛神水’之阴，调和‘龙须土’之阳。”
“阴阳相济，水土交融。”
林易看着那个依旧在闭目养神的老奶奶，嘴角微微上扬，说出了最后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您这糕点哪里是给人吃的？”
“这分明是用来**和调和郑州、安阳那两股庞大龙气的……”
“神仙供品啊！”
当林易这番话说完的瞬间。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打着瞌睡的老奶奶。
她那干瘪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
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一直显得浑浊不堪的眼睛。
没有浑浊。
没有茫然。
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是一股如同万载寒冰般锐利、冷静、充满了岁月沉淀的智慧与沧桑的……骇人精光！
她死死地盯着林易，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彻底看穿！
良久。
她那干瘪的嘴唇才缓缓地开启，用一种与她外表截然不符的清晰而又洪亮的声音缓缓地问道。
“后生。”
“你告诉我。”
“何为……九州？”
“何为……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