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这混小子开采铁矿,果然是为了私造兵器盔甲!”
朱元璋声音低沉,语气中满是失望。
“他辜负了他娘对他的期待,也辜负了这些日子咱们对他的容忍!”
说完,他又变回了88号的样子,带头朝着车队走去,毛骧和手下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过这会儿,朱元璋和他手下的心思可不一样。
朱元璋心里更多的是惋惜。
没想到自己如此有能耐的儿子,竟是个包藏祸心的鬼才,连私造兵器这种事都敢做,这还像话吗?
等找到罪证,必须立刻将他软禁起来!
真是可惜了他那建设家国的才能!
可毛骧他们想的就简单多了。
终于能找到罪证洗刷耻辱了!
他们可都是亲军都尉府的精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更是护卫皇帝出行的人,结果都没来得及出手,就被蒙汗药放倒,装进了猪笼游街示众。
要不是他们全被抓了,皇爷也不用穿着囚服、顶着88号的名头来调查陈安了。
现在好了,陈安竟敢私自开矿,还私造兵器盔甲,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只要在追查罪证这件事上多出点力,也算是将功折罪了,等回头皇爷算账的时候,也能少挨几下板子!
想到这里,不等毛骧下令,这群人就干劲十足地忙活起来。
别说,他们捆绑铁矿的手法还挺专业。
毕竟平时绑人绑得多了,熟能生巧。
这份专业劲儿和积极的态度,还让车把式忍不住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朱元璋也趁机凑过去和车把式聊天。
跟老百姓打交道可是他的拿手本事,没说几句话就和对方混熟了。
他这么做,自然是想在路上多套取一些关于兵工厂的消息。
等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后,树林里才走出一个人,正是前来传达陈安命令的护卫。
见朱元璋他们已经启程,他赶紧翻身上马,抄近路往兵工厂赶去,准备提前把消息报过去。
朱元璋一行人跟随运输队,押送着几十车刚开采出来的高纯度铁矿石,朝着兵工厂的方向赶去。
其实这份差事也就上下货的时候比较累,真正赶路倒不算辛苦。
拉车的都是健壮的驮马,不用靠人肩扛手搬。
大伙只需要时不时检查一下矿石捆得牢不牢固,上坡的时候在车后推一把,下坡的时候帮忙控制一下车速就行了。
望着江浦独有的黑色平坦官道,朱元璋又忍不住点头称赞。
“要是拉着这么重的矿石走泥泞小路,哪能这么轻松!要是全大明的官道都修成这种黑色道路,军队调动、粮草运输的速度肯定能快不少啊!”
一旁的毛骧赶紧附和道。
“老爷说得太对了!”
可刚聊熟的车把式老兆,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事儿可实现不了。”
朱元璋白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服气。
“怎么就实现不了?不就是你们说的沥青那种黑焦油嘛,咱们大明又不是只有江浦才有。”
“要说把所有城池的路都修成这样,确实不现实,毕竟沥青不够用;但把南北主要通道修成这样,肯定是够的!”
老兆还是摇着头,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真是太天真了!”
连续被一个车夫嘲笑两次,朱元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虽说他出身底层,微服私访时也乐意跟老百姓打交道,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哪能容忍一再被普通人顶撞?
他没发火,却生出了较真的劲头。
“老兆,你倒说说看,咱怎么就天真了?”
老兆也来了脾气。
说就说,他还非要给这位京城罪官好好上一课不可!
原来之前朱元璋跟老兆套近乎的时候,早就编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南方口音。
说自己得罪了皇帝,被发配到这里来劳改。
老兆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哪能看穿这种谎言?
再加上朱元璋一路上说的话,都透着一股忧国忧民却遭贬谪的好官模样,老兆对他罪官的身份深信不疑。
老兆扶着马车一边走,一边摆出老师讲课的架势。
“郭大人,您以为这路有沥青就能修吗?这里面的核心技术,除了咱们陈大人,全天下再也没人掌握!”
“我听修路的监工说,光是路面下的填充物就大有讲究,可不是表面铺一层石子、浇点沥青就完事的!”
朱元璋听了这话,只随便敷衍了两句。
他压根儿就不信!
毕竟他昨个儿才亲自参与过修路,明明就是把石子碾平再浇上沥青,就完事了。
多简单的事儿,还谈什么核心技术?
他就不信,他儿子陈安能修的路,他这个皇帝老子还搞不定!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等回到应天之后,他非要亲自修一条这样的路试试,连修哪条路都想好了。
就修应天城内城南门通济门,到外郭城上方门的路。
把眼下连接内城和外郭城的秦淮河路段,改成这种黑色大道。
这样既可以做试点,也算是借陈安的法子,给自己撑撑场面。
以后苏杭、绍兴等地的商人官员,再走这条路进京时,那得多有面子啊!
当然,撑场面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证明。
陈安能修的路,他朱元璋也能修。
再说了,他手下还有专业的工部呢,没道理陈安能做到、他却做不到!
正琢磨着,车队来到了一段背靠山体、能遮挡阳光的路段,老兆喊大家原地休息。
简单吃过午饭,又歇了一会儿,车队便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众人站在了高处,将整座江浦兵工厂的景象尽收眼底。
再走不到一里地的下坡路,就能抵达兵工厂的大门。
只是瞥见了兵工厂的一角,朱元璋、毛骧和十几个护卫,便已经迫不及待了。
阳光下,群山环绕的平川盆地里,一条十来米宽的河流,自北向南流淌,河边错落分布着十二栋像大殿一样宽敞的建筑。
照朱元璋的认知,这应该叫工坊。
可每一栋都比他见过的工坊长得多、宽得多、高得多,要是再好好装修一番,怕是就能直接当成皇宫大殿来用了!
三面一丈多高的围墙,再加上那条河流,把这十二栋工坊围得严严实实。
里面不光有工坊,还有好几栋五层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