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撑着,我这就把情况告诉圣上,相信他会做出正确决定的!”
陈安沉声道。
朱元璋听闻边疆百姓流离失所的消息,眉头紧皱。
“岂有此理!”
他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
“先前不是奏报说城中百姓早已安置妥当?为何转瞬之间就落得这般颠沛流离的境地?”
传信的锦衣卫单膝跪地,头埋得更低,回话时声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启禀圣上,王莽残部盘踞的几处城郭被我军攻破后,当地百姓没了约束,又怕遭兵燹波及,只能四散奔逃,才生出这场乱子来。”
朝廷粮仓备着救济粮,如今要解百姓燃眉之急,渡此难关,全得靠这些存粮。
陈安在朝中的心腹见状,当即在朝堂上叩请拨发粮款。
“圣上,眼下边地百姓已到了无米下锅的绝境,若再迟疑不救,恐寒了天下苍生之心啊!”
朱元璋手指在御案上轻轻叩着,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沉默片刻后重重一点头。
“准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朕旨意,即刻从太仓调拨粮草,着户部与兵部协同,务必将救济粮尽快送抵边地,不得有误!”
次日,朝廷要拨发救济粮的消息传到了百姓耳中。
那些蜷缩在破庙里、窝在草棚中的灾民们,脸上总算有了丝活气,私下里都念叨着“圣上天恩”。
陈安这边也接到了确切消息,手下匆匆进来传话。
“大人,宫里来信,说圣上已经下旨调拨了救济粮,不日便会运抵咱们这儿。”
可三天光阴眨眼过去,别说粮车的影子,就连押送粮草的官差都没见着半个。
城门口日日挤满了伸长脖子张望的百姓,先前那点盼头渐渐被焦灼磨成了失望。
陈安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手里的茶盏被捏得咯吱响。
猛地,他将茶盏往案上一墩,茶水溅出半盏。
“岂有此理!粮食呢?”
他眉头拧成个死结,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前几日明明说旨意已下,怎么到如今连点风声都没有?难不成这救命的粮草,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百姓哪能等这么久?再不到,他们都要饿死了!”
粮食多耽搁一日,百姓便要多受一日煎熬。
城门口那些百姓,日日望着来路唉声叹气,连风中飘着的都是绝望的气息。
陈安身边的手下们个个紧锁眉头,谁也没料到救命的粮草会迟滞至此。
眼看陈安脸色越来越沉,白书终究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道。
“大人,依属下看,粮食物资迟迟不到,怕是在转运途中被哪个环节的人扣下了,眼下耗不起了,只能咱们自己另想办法。”
话音刚落,一旁的文书吏忍不住插话。
“不光是粮食,朝廷先前下拨的救济银子,也迟迟没见踪影。”
陈安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寒光乍现。
他当年在地方历练时,见多了这等中饱私囊的龌龊事,此刻一听便知其中有诈。
他挥了挥手,让旁边几个无关的属吏退下,殿内只留下三四名心腹。
“你们可知症结在哪?”
陈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依我看,这事八成是户部那几位大臣动了手脚。”
“救济粮与赈灾银同出一处,怎会同时没了动静?不是层层克扣,便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将这救命钱粮私吞了!”
户部大臣中饱私囊本就不是头一遭,这次敢动赈灾钱粮,倒也不算意外。
白书听得这话,顿时红了眼。
“私吞?他也敢!那是能填进自己腰包的东西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都发颤。
“那是百姓的救命粮啊!是能让人活下去的指望!”
“有什么不敢的。”
陈安望着窗外萧瑟的天色,重重叹了口气。
“那些个老狐狸盯着府库的钱粮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朝廷管得紧,他们没寻着由头,如今边疆动荡,粮草转运的关节多了,他们自然是要趁机伸手捞一把的。”
陈安沉默片刻,忽然猛地站起身道。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这就动身去京城,当面跟圣上说清楚!”
话音刚落,满室皆惊。
白书第一个上前按住他的胳膊,急声道。
“师父三思啊!”
“户部那些大臣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各部,咱们手里连半分实证都没有,这时候闯去京城,岂不是更麻烦?”
旁边的亲信也跟着劝。
“是啊大人,要不还是让属下们去吧,您坐镇此地稳住局面,万万不可亲自出面啊!”
陈安眉头紧锁,却没松口。
众人心里都清楚,他在朝中虽有清名,可那是在各方相安无事时的体面。
一旦真要动了户部那伙人的利益,对方必然会动用所有势力反扑。
明里参他越权干政,暗里指不定还会设下什么圈套,到时候别说揭发贪腐,恐怕连自身安危都难保住。
“此事,我必须亲自去。”
陈安拨开众人的手,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百姓们如今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变数,我若缩着,那才真成了罪人!”
“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白书三步并作两步抢到陈安面前,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带着颤音。
“您这时候闯去面圣,指不定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您借赈灾之名要挟朝廷,到时候惹得圣上龙颜大怒,岂不是弄巧成拙?”
陈安望着窗外,城墙根下又传来几声虚弱的哭嚎,定是哪家孩子饿得受不住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站在城楼上,都能看见灾民们蜷缩在寒风里,皮包骨头的手抓着枯草瑟瑟发抖,那哭声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救济粮的文书早就传遍全城,可库房依旧空空如也。
百姓们从最初的翘首以盼,到如今的眼神空洞,只用了短短三日。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可再等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事到如今,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魅站了出来,眉头拧成个川字。
听了这许久的争执也没个章程,眼下实在耗不起,只能另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