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听闻陈安的话,抬头看向陈安,道:“在下是有些功劳,但所有的理论和方法都是大人提出的,在下无非负责记录进程罢了,大人可别把在下捧得那么高了……”
陈安和云海皆是哑口无言。
这江宁县都是些什么人。
这种大功劳别人都恨不得全按在自己身上,你们竟然互相推辞?
你们都了不起,你们都清高。
不要的话让给咱家如何?
此时张大力走了过来,道:“大人,四十大板已经打完。”
陈安转头看了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运。
屁股自然已经皮开肉绽。
“打完了就给他上上药,然后带回县衙,押进大牢关押两天。”
“是,大人。”
陈安接着对张郎中道:“张郎中,陛下等着呢,咱们现在就入宫面圣去吧。”
张郎中却道:“等等,我上完药。”
说罢提着药箱来到周运身边,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酒壶。
也不多说,打开盖子直接把烈酒往周运屁股上倒,立时又引起一阵惨叫。
伤口被酒冲洗干净之后,他又在伤口处涂抹了药膏,包扎好后才起身。
接着用酒冲洗了一下双手,对张大力道:“剩下的人等我回来再打吧,按你们这打法,他们能不能顶过今晚还很难说,又不是什么死罪,下这么狠的手做什么?”
张大力哑口无言。
张郎中也没有再继续说。
擦干手后,对陈安说:“不是入宫面圣么,大人还等什么?”
陈安无语。
不是在等你吗?!
你现在还催起我来了?
勤政殿。
已经接近正午。
虽然四月的天气远不如七八月那么热,但早要知道皇帝和一众官员们可都穿着厚重的礼服。
所以勤政殿中的众人都觉得有些闷热难耐。
总管太监云奇见状,连忙安排御膳房准备了些冷饮端来。
朱元璋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绿豆汤,然后把碗重重一放,怒道:“这都一个时辰了,陈安为何还没到!”
一众官员的脸上也露出不悦神色。
在场的这些人可都是大明权力巅峰,属于在应天外跺跺脚都能让地方抖三抖的存在。
而且每人手中都有不少事等着处理。
能让他们亲自处理的,可没有小事。
哪怕是神仙来了,也不能让他们等这么久啊。
何况朱元璋是出了名的急性子。
天下只有别人等朱元璋的份,哪有人敢让朱元璋等这么长时间?
那不是嫌自己命长?
见朱元璋发怒,云奇连忙低声道:“皇爷,一定是云河办事不力,让您跟诸位大人们等了这么久,等他回来,奴婢一定好好惩戒。”
朱元璋道:“云河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耽误咱的事。天底下也就那个小混蛋敢跟咱这般放肆了,让咱等他这么久,等处理完事情后,咱非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朱元璋说的凶狠,但听在别人耳中,却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听朱元璋这话,他跟陈安很熟?
小混蛋?
应天府的勋贵子弟众多,一个能被朱元璋叫做小混蛋的都没有。
除了皇室子弟,谁有这个待遇?
而且一旁的太子殿下朱标对这话竟然一点都不震惊。
看来那个陈安如此胆大包天,敢得罪这么多勋贵皇亲,人家可不是傻,而是早就有了靠山。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
仅凭朱元璋一句话,就能解读出很多深意来。
坐在朱元璋下手的徐达轻咳几声,笑问:“陛下难不成之前就认识这江宁县令?”
他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
朱元璋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然后关切地问徐达:“今天正好,太医院的御医们都在,就让他们好好给你瞧瞧,都四月了,你这身体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啊。”
徐达无奈笑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好了不少。太医说臣是常年遭受寒气所致,所以只要避免寒气入体,就没什么大碍。”
朱元璋叹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在北平镇守,咱真是一天好觉都睡不了啊。”
朱标也道:“徐叔父为国为民操劳半生,按说也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可北平却还是离不开您,等过几年四弟调教出来,徐叔父您再回京享福。”
殿内官员们听到这番话,个个脸上都露出羡慕。
天下能让朱元璋父子二人这么称赞的,也就只有徐达一个。
徐达道:“太子殿下谬赞了,燕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现在欠缺的也就只有经验,假以时日多加培养,定然会是一代名将。”
说着摇了摇头,“咱们这帮人都老了,大明以后要靠他们这些年轻人。”
朱元璋一瞪眼,道:“老什么老?你比咱还小了几岁!这大明江山是咱们一块打下来的,你可得替咱好好多守几年,这些个小混蛋一个个的浮躁的很,还指望不上他们守江山……”
朱标略显尴尬的轻咳几声。
他虽然知道朱元璋不是骂他,而是骂另外一个人。
但那家伙现在不在啊。
也只能自己替他承担了。
与此同时,皇宫外。
陈安翻身下马,打量着眼前宏伟的宫门。
讲真。
此处已经足够华美,但与自己前世所见的天安门,却是还是差了几分气势。
没办法,这是建筑风格决定的。
毕竟每个时代的风格都不尽相同。
云河见陈安还在发呆,连忙催促道:“我的陈县令,咱们别再耽误了,陛下他们估计都等着急了,再不去面圣,您倒是没事,咱家可就惨了……”
陈安这才回过神来。
对云河拱手道:“云公公莫急,咱们都到宫门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快步跟在云河身后,与张郎中一起走进皇宫。
张郎中虽然对谁都是一副臭脸,说话冷冰冰的。
但进了皇宫,一张冷脸上已经写满了紧张。
走路都是小心谨慎,低着头不敢随意乱看。
陈安倒是大胆得多。
他像个来此游玩的游客一样,负手跟在云河身后,不时向四周张望一番。
看到有宫女太监经过,他还对人家露出善意的微笑,把那些宫女太监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云河见他如此,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连忙低声提醒道:“陈县令,这可是皇宫,不能随意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