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他们我是谁,方才一切与我无关。”黎戈传音给赫连昭,自己又默默走到赫连霄身侧。
赫连昭不欲揽功,正想说明情况时,闻此,虽有疑问,但尊重黎戈的要求,不再多言,顺带简明介绍众人身份时,稍稍掩饰了黎戈身份,只提及他作为监刑司司舵副官的职位。
妖皇并未多疑,只道一声后生可畏。
“怎么了?”赫连霄察觉黎戈隐隐朝他身后站立,意在遮掩自己的存在,传音道。
黎戈道:“它们告诉我,这里很危险。”
“它们?”赫连霄瞥见地上的草,心有所感,问道,“是那些祭坛母草吗?”
“嗯。”
他这样一说,赫连霄顿时想起身后这个人一万年前可能还是这几株草中的一份子,恍然大悟,认可道:“我信你,那这里肯定有问题。欸,所以是哪个王八孙子露出马脚了?”
黎戈轻轻摇头。
夜深。
天狐族为一行修士提供了居所,抱着歉意让先自行安置,自己则是需要时间去哀悼那些长眠的族人。天狐习性一贯是群居,无论男女,都是从小一起打闹的亲友,情同手足,多遭打击下,强压着悲伤尽可能服从妖皇族长的命令,这才能有条不紊地处理繁杂事物。
秩序缓缓建立。
而黎戈一行人却隔离在秩序之外,格格不入。
“妖皇告诉我,他们被抽取力量时并非对外一无所知,十年前被迫只能启用古阵的内层阵法,虽然有效将玄蛇隔绝在外,但自身也受困无法反抗,直至月渊开启古阵外侧阵法,内外合二为一,这才成功绞杀叛军。”赫连昭支着下巴,叙述情况,“如今,对面残留的叛军不足为惧。”
“所以,这就结束了?”赫连霄只觉得不真切,一切看着似乎都顺利过头。
赫连昭一摊手:“如果这就是某些人想要我们看见的,便是所有。”
此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赫连昭眯起眼,手扶在刀柄上,并未记着开门,只是站在门口,淡然道:“谁?”
“我。”一个男声响起。
赫连昭面上警觉褪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麻烦缠上来的崩溃状,他无声地将刀抽出一截又快速合上,嘴角抽搐。宫榷走到他身侧,面露同情,拍了拍赫连昭的肩膀,安慰道:“自求多福。”
“哥,怎么了?”赫连霄不解。
赫连昭沉着脸,低声道:“你别来管这事。”说着,他打开门,平静道:“殿下,我想我白天说得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并不是谈论那些的时候。您日理万机,就不要挂念琐事了。”
月司眨眨眼,道:“我不忙。那鬼地方呆了十年,若不是兄长庇佑,光是我那点妖力,不可能撑过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活着出来,大哥怎么可能会给我安排差事。好了,小昭,算我求你。你就和我说说你母亲过得怎么样,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殿下,您比我还要小几岁。您觉得小昭这个称呼合适吗?”赫连昭皮笑肉不笑,“还有,如果您非要打听我母亲的事情,我说了,一切安好,没有什么特别的。”
月司耳朵瞬间耷拉下去,随后他又瞥见赫连霄,忽然恢复了精气神,道:“我知道你,你是明秋的二儿子是吧,长得和她真像。哦对,你吃果子吗?不吃果子的话,我可以给你带点蜂蜜。在这里呆的怎么样?如果无聊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打兔子。”
赫连霄:……
他好像懂了,但他宁愿不懂。
月司越说越起劲,身后毛茸茸的三条尾巴摇来摇去,越摆越快。赫连昭忍无可忍,手痒,想要去拎月司的耳朵,看清他依旧惨白的面色,深呼吸一口气,又忍住了。月渊的这个小叔叔,本来妖力就弱,现在还刚刚死里逃生,他动手动脚,真闹出什么祸事来了,那真得完蛋。
赫连明秋当初急匆匆把妖族的相关事宜甩给赫连昭时,他原先以为母亲是要磨炼自己,做足功课,严阵以待准备挑战难题的时候,月司是第一个率先向他释放善意的狐族修士,虽说狐有些愣不拉几,但待人真诚,虽然偶尔有些怪怪的,赫连昭也只当是双方种族文化不同,强迫自己接受。
月司比赫连昭还要小几岁,赫连昭一直拿他当兄弟处着,直到有一天月司私底下同他见面,忽然扭扭捏捏问他能不能帮忙跑个腿,赫连昭一口答应,结果发现月司这家伙是想借他手,给他亲娘送同心结。
“我编了好久,你们人族的东西真难制作。”月司垂着眼,似是感慨。
那会赫连昭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如果不是月渊拦着,他可能一个没忍住,让月司把那枚同心结给吞下去。我当你是兄弟,你想当我什么?
月渊拦归拦,但本意只是护着自己那个二愣子小叔不被揍,她自个原话是,有什么好生气的,虽然我小叔弱的要死,但脸好看啊,再说了,你们人族不是有倒插门吗?倒进去也不行吗?
月司哭哭啼啼:“为什么?难道人妖注定殊途吗?”
赫连昭被哭得头大,忍了又忍,才勉强咽下自己想说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人妖殊途,而是我娘单纯怕了你这蠢狐狸,连夜跑路顺便把你这个麻烦甩给我?
月司是不会信的。
“她甚至可以不顾生死去救我,她也夸过我好看。如此种种,她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爱?”
赫连昭一翻白眼。
那是我娘善!她活大半辈子,救过的活物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最早有个从恶蛟嘴里掏出来的师姐,后面有个从乱葬岗里拖出来的魔尊,你算老几。如果人人都哭着闹着要以身相许,我每天第一件事就是起床给几千个爹问好。
这对吗?
赫连昭从不认为他有资格干预母亲的情感问题,然,月司这个死狐狸着实太能闹腾,就差一哭二闹上吊,弄得赫连昭像是什么棒打鸳鸯的大恶人。缠跑一个赫连昭,他就去骚扰宫榷。宫榷再三推辞,依旧无果,没办法,只好再去打扰赫连昭。赫连昭一听又生气了,还是月渊拦着,不然他真得揍月司一顿。
“大公子……那个……你要不还是再问问掌门的意见吧……”宫榷磨着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扶着额头无奈道。
赫连昭一脸阴郁,蹲坐在门槛处:“行。”
“不行。”得知此事的赫连明秋还在批阅公文,头也不抬,果断道,“当然不行,绝对不行,完全不行。你告诉月司,我不会收他的任何东西,如果他再打扰你。我只会后悔当初救了他。”
赫连昭知道母亲不喜月司,但不想她竟能如此平静地说出绝情的话。
赫连明秋终于抬头,扫了一眼赫连昭有些诧异的神色,道:“天狐的感情太倔,做事容易偏执,有些苗头如果不能一开始掐死,后面只会酿成惨案。”
赫连昭若有所悟。
赫连明秋又开口,言简意赅道:“你也不希望看见我过两年腻了以后,那只狐狸直接吊死在我们天和宗门口吧?”
……
听母亲的话很重要。
天狐就是倔。
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不死心?
“小叔,我就说我怎么哪都找不着你,原来你又来打扰人家了。烦死了,要是赫连昭要揍你,我可不管你了!”月渊声音响起,未曾看清妖影,她先抬腿一脚踹在月司身上,“现在赶紧回去,我爹找你有事。要是你不快点,他肯定又要骂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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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找我?”月司懵懂,但见月渊脸色,不敢多问,离开了。
月渊一开始还板着脸,月司一走,就不演了,咧嘴一笑,朝宫榷一伸手,得意道:“鱼干,这是我应得的报酬。”
“暂时没有了。”宫榷歉意一笑,“我有空会再做的。”
“行吧。”月渊一耸肩,随后对赫连昭道,“怎么还站在这,你不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小叔还能再缠上你几个时辰。少掌门,你弟弟在这。你也不希望有只狐狸追着他想要给他当后爹吧。”
“谢归谢,你乱传圣旨啊。”赫连昭道。
“我爹又不会说什么,没准顺坡下驴,顺手真给我小叔安排什么活了。巡防护卫的差事他做不了,统计伤患的活总有他一份吧。”月渊满不在乎道,随即又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三步窜到赫连霄面前,仔细盯着他看。
赫连霄不解,下意识起身打招呼道:“你好?”
月渊道:“别客气别客气,我知道你。我虽然没见过你,但赫连昭那小子提过你好几次,所以你对我而言,算半个熟人。说起来,你这个冷面小鬼也在啊。”
黎戈一愣,随后意识到月渊后半句在同他说,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嗯——所以果然还是我那个时候伤得太重,连嗅觉都不对了。你明明是个人族。”月渊沉思片刻,又郑重道:“当初救命之恩,未曾答谢,这回又把你们两个小鬼扯进来,实在抱歉。”
“行了。”赫连昭一拳锤在月渊头上,“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弯弯绕绕的,我真是怕了你们天狐的救命之恩了。”
“你少拿个例当全部。”月渊心直口快道,“再说了,这一共有两个小鬼,难不成还要一前一后进我天狐族给我当丈夫吗?”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那边三个老朋友拌嘴,赫连霄却传音给黎戈:“你做什么了?上一回她不是还能闻出来你身上有天狐的血脉吗?”
黎戈淡然道:“只是隐瞒,这不难。”
时空罅隙中。
酆天子俯身,抬手轻轻点在黎戈额间,带着冰冷的慈悲与爱怜,似是母亲般细语道。
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桎梏,往后,随着时间推移,你将无所不能。但你无需谢我,这并非馈赠。我只是把选择权放在你自己手中,是希望,还是毁灭,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祝愿你能得到前者。
……
“话说回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们。”月渊打闹后又恢复平静,严肃道,“若非我莽撞,不知深浅,你同宫榷不必身陷囹圄。”
“那还是你的‘囹圄’更可怕一些。”赫连昭笑道。
“不打岔了。”月渊道,“我还赶着去巡防周边,来这里也唠不了什么。谢来谢去分量也太轻了,先和你们通通气,我会问问我爹能不能开祭坛,到时候你们往里挑宝物,能拿多少算多少,别给我演一出你们人族那种酸的要死的受之有愧,推三阻四不肯拿的戏码。”
她眼尾还挂着乌青,精神状态着实不算好,宫榷道:“月渊,需要我们帮忙吗。你也才从那里出来,吃得消吗?”
“欸,别别别。”月渊摇头,“你看得起我,就别提这事。我再怎么样也比那些困了十年的族人要好上不少,况且当初也是他们拼尽全力才将我送出围困,如今只是巡防一二,算不了什么。”
“你要是真关心我。”月渊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就多做点鱼干嘛。月——月——”
宫榷似是无语:“你们两个……”
“这不挺好的,听着像我兄弟。”月渊嘻嘻哈哈,顺手留下一篮散发浓郁灵气的灵果,“走了,算我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