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戈!”
赫连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转身就走的,不知走了多远。面前终于出现两两相对,站立一方不说话的黎戈和酆天子。
一人一神,远远相距,中间似乎弥漫着对峙的紧张氛围,但谁都没有出手。
赫连霄本就心慌,又想起酆天子和天道同为一阶的存在,刚得知天道容不下黎戈,又看见酆天子这个架势,脑子嗡嗡直响,手脚冰凉,连带着脊椎骨都麻了,喊黎戈名字时口中发涩。
哥哥生死不明,黎戈死路一条。赫连霄心中仿徨,却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无论如何,他总能做些什么。
他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
赫连霄不知道。
黎戈方才涌动的情感尽数被酆天子压制,此刻正在试图自我平静时,熟悉的荷寒香渐浓,黎戈一晃神,脸就被赫连霄捧起,逼着他同他四目相对。赫连霄也说不清自己在确认什么,只是再次看见这双属于黎戈的漆黑瞳孔,目睹它清洌洌的、平静的待在那里,唯独沾染了他的面容。赫连霄试图用这些他所熟知的东西去压制心中苦闷。
只要我能冷静下来,我可以清楚我要做什么的……
“赫连霄?赫连霄……”声声呼唤后,赫连霄终于清醒。
黎戈此刻已经将赫连霄的手从脸上扯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见赫连霄回神,道:“你在发抖。他做了什么?”
他语气平静,甚至连杀意都没有。
“天道的表演能力也是顶尖的。明明那么恨,恨到希望一切祂憎恶的东西都可以消失,可偏偏最浓烈的情感碎片在你面前和没事人一样。真可惜,你要是可以亲眼目睹,你就会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存在。”阎和的提醒像是一阵风,又轻轻在赫连霄耳旁划过,“可怕到连天道都意识不对,将它列为和我们一样需要消除的存在。”
“黎戈?”赫连霄不确定,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到了最后,也只能轻声喊黎戈。
“我在。”黎戈一手握住赫连霄的手,另外一只手已然放在剑柄上,他淡然道,“那只魂团,它怎么了?”
赫连霄连忙摆手,反应极大,语无伦次道:“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你冷静一点。我发誓,什么事都没有,你放一百个心,欸!先把你的手从长生上放下!”黎戈照做,但还是牵着赫连霄的手,皱着眉,抬头对酆天子幽幽道:“你说了,不会有事的。”
赫连霄扭头,瞧见酆天子还站在那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把这么一个大活人……活神……死神晾在那里,忙不迭地转身,后退一步,同黎戈肩并肩站在一侧:“大人,人,我已经见过了。现在,可以送我们去妖界了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站你身旁的这个人是什么,你确定非要同他继续走下去吗?赫连霄脑中传来酆天子的传语,他不假思索回道:我说过,算天道倒了八辈子霉,摊上我这个天生反骨的家伙,无论如何,我绝不放手。
他答得过于随心所欲,也过于理直气壮。酆天轻笑一声,真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不同的时间,得到近乎一样的回答,酆天子若有所悟,最后只暗想,或许他们姓赫连的就是这样的习性,改不了的。
他如此,她亦是如此,拦不住的,放手吧。
思及此,酆天子视野从赫连霄滑向黎戈,透过他,祂想起前任天道。
老朋友,你只管自己陨落,却给我留了那么几个难题。着实可恶。罢了,如你所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自己去争生路。
酆天子道,既然你已知晓,我遵守约定。跟着这张符箓走,尽头就是目的……
见二人走远后,酆天子一个闪身,来到阎和面前:好了,魔族焚天、妖族墨災、孙枭……嗯,或者魔族阎和,本是二十个福禄双全的命格,然,作为天支一号,残害数千条生命,其中又有百余人魂魄为其所吞噬,依照死界判令,我须拆解魂魄,并数判入十八重地狱,可有驳词?
阎和道:“我宁愿魂飞魄散。”
那是天道的审判。这里是死界,死界没有资格判决魂魄魂飞魄散。酆天子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阎和又道:“大人,我自知有罪。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勒令我隐瞒一部分真相。以至于需要在我身上下咒。在天道彻底消除祂的情感前,赫连公子的魂本应还被藏在哪个时空罅隙中。天道为了拼接他的碎魂,应当使用了天道核心的力量。再或者,祂直接把天道核心托付于赫连公子。如今他莫名回魂,身上天道核心的气息不亚于抱明珠渡夜河,天支二号会对此很感兴趣。您对此,只是隐瞒吗?”
他话音刚落,便见酆天子从心口取出一团柔光,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阎和瞳孔骤然缩紧。
嘘——受人所托,暂时看管罢了。终有一天,我得还给天道。
“他想做什么?!”
酆天子没有回答阎和的问题,此刻另外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判官开口道:“大人,事情都办好了。叶判那里,一切正常。”
说来,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还不回去吗?
酆天子忽然开口,对着判官道。
阎和看着这位陌生的判官,唯一一丝熟知感来自他存在本身。
判官笑了笑,无奈道:“大人,您至多给了我一刻钟的时间,再等等吧。现在回去,只能算是浪费您的好意。”
……
“黎戈,酆天子祂……有对你做什么吗?”惊魂未定的赫连霄又把问题抛给黎戈。
黎戈摇头。
“唉……你怎么会是……”赫连霄烦闷低语。
黎戈突然开口:“或许——我的确不应该……”
赫连霄捂着他的嘴,恶狠狠道:“闭嘴。我烦我的,你不许插嘴。总之,天道归天道,你归你,我不信你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我过一会安生日子嘛!算了算了!”
赫连霄嘀嘀咕咕:“反正有一点确定了,处理魂团的时候,我还得和天道对着干。对着干就对着干吧,又不是第一回想这么干了。那家伙说我是什么因,天道祂还能拿雷劈死我不成?拿我没办法等于我什么都能干。”
黎戈眨眨眼,想要说什么。
赫连霄重复道:“闭嘴。就算要开口,也捡些我能听的。当初是你厚脸皮非要在我面前诉衷肠,本公子着了你的道,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你又闹着要死,你做梦去吧!哪有这么耍人的!别和我玩那种为你好所以我只能离开的狗血戏码,不然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符纸停了。”黎戈歪着脑袋,传音提醒道。
赫连霄松开手,扭头去看符箓。黎戈却抱住他,脑袋埋在赫连霄的颈窝处。恨吗?他忽然就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或许酆天子那句稀奇古怪的话是对的,他哪有那么恨。该死的东西只需要去死就行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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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那么多的恨。
他只需要这个人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不,不止是活着,他要他的命数圆满,幸福一生,所谓天资,财富,地位,世间一切美好之物,都理应是他的。赫连霄无法注视到的地方,黎戈原本淡漠的眸子此刻却翻涌着浓厚的欲望,又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
如果他为此会开心,那么我应该活着。
赫连霄察觉黎戈低低笑着,忽而有些陌生,黎戈恰到合适地松开他,只是将他的手牵起,落下一吻,笑得柔和温顺:“我知道了。”
赫连霄只当方才一瞬预知危险的寒颤是错觉,叉腰命令道:“知道了就记住。”
一出时空罅隙,浓稠的雾气像是活物般缠绕着人的肢体,赫连霄忽然失去视野,受惊中抓住自己的青鸟,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黎戈?黎戈?”他压着嗓子呼唤,声音在古怪的雾气中显得模糊不清。
带着玉镯的手腕骨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扣住,黎戈的身影在雾中凝实,玄色剑鞘已横亘在二人身前。
“我在。”他声音沉得像深潭坠石,“跟紧我。”
赫连霄稍稍放松紧绷的脊背,指尖揪住对方袖口,微微缓和语气,玩笑道:“早知道先用绳子把我们系在一起算了.....”话音未落,黎戈剑锋一起,试图划开雾障,但徒劳无益,抓赫连霄的手又用力几分:“绳索无用。小心,这雾在吞噬生机。倘若我松手,不要让玉镯脱离你的手。”
“这雾那么凶?”赫连霄嘴上疑问,身体却立刻贴近黎戈,就差黏到一块去。
就在此时,前方雾气骤然凝聚成庞然黑影。赫连霄呼吸骤停,却被黎戈迅速护到身后。长生剑嗡鸣声不断,青鸟剑奋然预出。待二人逼近,才看清是条三人合抱粗的玄蛇尸身。诡异的是蛇尸虽已死绝,剖开的七寸处却仍在汩汩涌出鲜红血沫。黎戈用剑尖挑开鳞片,露出底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少掌门的斩虹……”
“小心!”赫连霄突然惊呼。黎戈反手挥剑格挡,金属交击的铮鸣刺得人耳膜生疼。有什么无形之物在雾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令人齿冷的寒意。
黎戈当机立断,揽着赫连霄的腰跃上枯树。虬结的枝桠在他们脚下发出脆响,他传音道:“妖族古阵,此雾会夺闯入者的生机。屏息,不要让它发现我们。”
浓雾中浮现数点幽绿荧光,如同悬在空中的鬼火,将蛇尸周围映照得愈发诡谲。黎戈的剑气在二人周身流转成无形的屏障,保持一种诡谲的平衡,互不干扰。鬼火没有注意到树上二人,最后如同饥饿的虫群,缓缓降落在巨蛇尸身上。
沙沙沙——
当第一点绿光触碰到漆黑的鳞片时,蛇族引以为傲的蛇鳞立即发出不详的,被腐蚀的声音,像是烙铁烫在湿肉上,又像是蝗虫蚕食农田。
沙沙沙——
随着更多光点附着,蛇尸表面开始浮现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理。
那些绿光在伤口中蠕动,所过之处血肉迅速消融,最诡异的是被吞噬的创面会短暂浮现出半透明的妖纹,随后又随着血肉的消失而淡去。蛇腹处的肋骨已暴露在雾气中,白骨上挂着丝丝缕缕的鲜红肉糜,而新落下的绿光正沿着骨缝往髓腔里钻。
不断有被啃穿的血管破裂,浓稠的血浆顺着蛇骨滑下,形成一串串血珠,掉落在地上,又无影无踪。
赫连霄看得头皮发麻,传音道:“是这个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