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焱是被一阵窒息感和怒骂声唤醒的。
“个不带把的赔钱货!白长一张嘴吃饭,老娘把你养这么大还好心给你找了夫家,你倒好,人家彩礼都送来了,你在这给俺上脸说不嫁了?!”
女人的尖叫格外刺耳,口鼻中也不知进了什么东西,难受得很,林炎焱下意识死命挣扎,终于摆脱了后颈那双钳子般的手,剧烈咳嗽起来。
久违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林炎焱因缺氧而混沌的头脑逐渐恢复清明,那女人被她撞倒在地,她则怔怔凝视着掌心里的米粒,正是方才从自己口鼻里掉出来的。
扭头一看,身后靠着的是半人高的米缸,自己刚刚是被人掐着脖子按进了米缸里。
林炎焱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也没有细想21世纪谁家会用这么笨重的米缸,以及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陌生的乡下,跨坐到罪魁祸首的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靠恁爹,你下辈子是不是想投到畜生道?欺负到姑奶□□上来了?!”
“林盼娣你反天了不成?敢打你老娘!!”
身下的女人挨了打,打人的还是平常窝囊好欺负的女儿,一时又急又气,像头愤怒的母牛一头把林炎焱顶开,嗷嗷叫唤着跑去找当家的给自己做主。
林炎焱细胳膊细腿的,被摔了个天旋地转,这才看清屋里的全貌:
天花板上熟悉的电灯吊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木质横梁,还散发着年代久远的霉味,米缸旁是砖土砌的灶台,柴火在底下烧得噼啪作响,火星子险些跳到她眼皮上。
她刚刚还在追一只连害数条人命的厉鬼,那只鬼不好对付,冲破阵法一头撞到了她身上,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林炎焱垂首打量了下自己,是小女孩干瘦的四肢,顶多刚成年的年纪,也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
难道是厉鬼设下的幻境?
正当林炎焱纳闷时,脑海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原主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
原主林盼娣,生在七十年代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从小就被冷眼相待,吃不饱穿不暖睡猪圈,一个不顺心就要打骂,刚成年就被畜生爹妈许给了村里的老光棍,换来了一只鸡和□□票的彩礼。
那老光棍又丑又猥琐,小姑娘当然不愿意,哭着要去派出所报警,却被恼羞成怒的妈按进米缸里淹死了。
林炎焱就在这时候穿了过来。
更离谱的是,无论是林盼娣这个名字,还是这小姑娘的遭遇,都和她抓鬼路上打发时间看的一本年代文《七十年代女法医》对上了!
林盼娣,一个刚出场就是尸体状态的炮灰,女主的第一个验尸对象。
原著里,林家夫妇将女儿的尸体丢进河里伪造成溺亡的假象,下乡的知青女主刚到地方就被临时拉去派出所帮忙验尸,这才将夫妻俩绳之以法,开启了她凤傲天一般的法医之路。
不过,既然她林炎焱来了,替林盼娣报仇的活就轮不到女主头上,好歹是新任玄门当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磨这对狗男女。
林炎焱扶着米缸缓缓起身,掸去粗布麻衣上沾着的土灰,乌溜溜的眸子闪过森冷寒意。
“林盼娣你胆肥了,还敢跟你娘动手?!老子看你是欠收拾了!”
林光宗咆哮着从院里冲进堂屋,身后还躲着一边装模作样抹眼泪,一边幸灾乐祸等着看林盼娣遭殃的许兰。
快瘦成骨头架子的小姑娘并未像从前那样哭着求饶,只是漠然打量着他们,仿佛在看死物。
这眼神让林光宗莫名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身为当家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撸起袖子,碗口大的拳头就朝小姑娘身上招呼。
可一拳头落下去,他却仿佛砸到了墙上,手指隐隐作痛,林光宗核桃大小的脑仁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不想在娘们面前丢脸,强忍着剧痛对林盼娣拳打脚踢。
偏偏死妮子这回犟得很,不肯服一句软,林光宗心里也有火,即使越打手越痛,还是下了狠手,非要逼的她求饶不可。
只要他回头,就会发现许兰正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在她眼中,丈夫正边骂边殴打笨重结实的米缸,活似中了邪一样,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林炎焱搓了搓指尖的土屑,农村就这点好处,最不缺的就是土,她方才随手从地上捏一把土挥到林光宗脸上,催动灵力施了个最基础的障眼法,只可惜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她能用的灵力也不多。
她抬眼瞧了瞧窗外明亮的天色,对现在的自己而言,白天拘鬼遣魂明显不现实,只能见机行事。
林炎焱打定主意,视线落在了瑟瑟发抖的许兰身上。
许兰本就惊疑不定,见林炎焱忽然诡异一笑,接着转瞬就飘到了她身后,是的,双脚离地“飘”了过来,大嘴一张就想嚎叫出声。
林炎焱一把揪住她的嘴,把她未出口的尖叫塞回肚里,黑发松垮披散半遮住了眼睛,在她耳边呼出一团冷气:
“嘘,别出声,妈,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一叫,吓到我了,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唔、唔!”
许兰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要不是林炎焱拽着后颈,她老早就两腿发软瘫在地上,只得被迫看着林光宗殴打米缸,将近半小时后才气喘吁吁停下。
他藏起红肿酸痛的双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威严模样,撂下一句“在咱老林家,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大剌剌在饭桌前一屁股坐下,拍桌子叫道:
“媳妇儿,甭管那死丫头了,给我盛饭!”
“嗳!”
许兰应了一声,忙奔向灶台前,将蒸熟的槐花从笼屉取出倒入海碗里,连带着稀粥馒头一并给林光宗端上桌,自己则只分了一小碗。
眼看笼上的槐花还剩半屉,她犹豫着给林炎焱也盛了一碗,往常哪里轮得到这死丫头,都是给些剩饭或是猪食,可刚刚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她心里发怵,着实不敢再激怒林炎焱。
林炎焱冷眼瞧着许兰舍不得蒸槐花的肉疼表情,哪里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可这具身体常年吃不饱饭,现在也是饥肠辘辘,正打算接过碗,那桌边胡吃海喝的林光宗见状却怒喝道:
“谁让你糟蹋东西的?给她干嘛!猪都还没喂呢,正好让她拿了猪食去喂,剩下的给她吃!”
林炎焱眉头微挑,原本想吃完饭再收拾人,现在可是他自找的。
“光宗,老让闺女吃猪食也不是个事,还是……”
许兰看到林炎焱跃跃欲试的表情,吓得连忙阻拦林光宗,可他吆五喝六惯了,容不得一点不如意,拍案而起,一把将猪食瓢塞进林炎焱怀里,骂骂咧咧坐回去吃饭:
“娘了个腿,老子让她吃啥就吃啥,哪那么多事!”
可许兰实际看到的却是,林光宗自己拿着散发着恶臭的石瓢冲向猪圈,一屁股坐在沾满猪粪的稻草上,端着猪食就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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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整个人都呆住了,伸在半空的手不住颤抖,又被林炎焱轻柔牵住按在桌前,笑着说:
“妈,愣着干嘛?吃饭啊。”
身为专业抓鬼师,栽在她手里的鬼不下百只,恶鬼戏弄人的把戏她也再熟悉不过,如今用在这作恶多端的夫妇俩身上,也算物尽其用。
许兰战战兢兢坐下,怕林炎焱在饭里下毒,可又不敢不听她的,只得在林炎焱灼热的视线下挑了一筷子菜吃,连筷子拿反了都没发觉。
老天啊,我们老林家是造了什么孽,招来这种邪祟!不行,得赶紧去请村东头的胡半仙收了她!
许兰在心里盘算着,这胡半仙本名胡有为,已经是古来稀的年纪,干了一辈子半仙的营生,也就这几年严打迷信,被迫换了赤脚医生的名头,实则村里人都心知肚明,找他不为看病,只为看命。
七十年代的农村物资匮乏,这么点东西也就是一顿午饭了,平日难得沾荤腥,可让林炎焱这个肉食主义者叫苦不迭,一边接着用障眼法让林光宗去刷锅洗碗,一边坐在门槛上思索着料理了这俩人之后怎么发家致富。
见林炎焱这尊大佛就堵在门口,本想去请半仙的许兰也就住了脚,拿了针线包坐在桌前缝林光宗穿破的衣裳,林光宗今天不上工,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这一家子和谐的午后时光也显得诡异。
林炎焱等了半晌,才终于等到日头西落,到了阴气蓬发的黄昏时刻,白天看不清形体的鬼影也越发清晰,就在她准备动手时,院门却被敲响了。
“老丈人,恁女婿来看新娘子喽,给俺开个门啊!”
院外响起男人猥琐沙哑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和原主订下婚约的老光棍程四海,按耐不住想要来犯贱了。
林炎焱从门槛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人都到齐了,戏也该开场了。
原本就心不在焉的许兰被程四海这一嗓子惊得手滑,绣花针扎破了指头,顾忌着中邪的闺女,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开门,却见白天还抵死不从的林炎焱竟主动上前开了门闸。
眼前站着一个干瘦腊黄的男人,腰背佝偻着,一双大小眼色眯眯盯着林炎焱上下打量,一边按捺不住伸手揩油:
“盼娣也是长大了,你小时候俺还抱过你呢,现在又要当俺媳妇了,都是缘分啊!”
林炎焱姣好的面庞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不动声色避开咸猪手,笑着两手重重搭在他肩上:
“你就是程、四、海?”
呼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火焰熄灭的声音,让原本色迷心窍的程四海莫名觉得有些阴森,他下意识应道:
“嗳,是、是我!”
话音刚落,四周一瞬刮起了冷风,咚得他打了个哆嗦。
林炎焱收回手,掌心藏着的是刚才吃剩下的槐花,槐花属阴,又是阴阳交替的黄昏,再加上她拍灭了程四海肩上的两把火,万事俱备,正是驱鬼附身的好时机。
刚巧,她的天眼敏锐捕捉到了紧跟在程四海背后的一只鬼影。
女鬼青白的皮肤上可见大大小小的红斑淤痕,几乎拖地的凌乱长发下是外凸血红的眼球,恶狠狠瞪着程四海,嘴唇已经脱落,露出森白利齿,不停磨砺发出可怖的咔咔声。
就你了。
林炎焱将手中槐花的生气作为贡品献给女鬼,心中默念早已烂熟的法决,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握,女鬼便化为虚影从太阳穴没入了程四海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