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取来了钥匙,开了这扇角门。
门开后,沈漓先扫了一眼这院子。
这叫祺鹤苑的院子并不大,建筑也小巧雅致,只是青苔蔓延过台阶廊下……又加上那株枯干的老梅树正在院内一角,越发显得这院子死气沉沉。
“这……是有人打扫过?”
门打开后,看到这祺鹤苑内的情形,许掌令却是一愣,这院子竟像是有人时常打扫的样子。地上很干净。
管钥匙的婆子忙回禀,说是从未叫人进去过,这边门一直锁着呢。
沈漓眸色微微一动:那就是永宁候府的人,曾过来打扫过?毕竟,这祺鹤苑,先是属于永宁候府,后来她成亲后,这院子打通,才也算到她这个长公主府了。
“殿下,这边虽是打扫过,”
许掌令轻声劝道,“到底少了人气,殿下略略看过,便回吧。”
沈漓也没打算多待,她一来是可惜这株老梅,二来,是准备试试用青叶水浇灌,看看对于这种程度的枯萎有没有效果。
“叫人拎两桶水过来,”
这么想着,她命道,“浇在这树根处。”
许掌令不解,这树明明都枯了……但也不敢多问,立刻叫人去办。
浇了这老梅后,沈漓便带人退出了这院子,依旧叫人锁了。
等出来后,回到田虎等人新开的菜地这边,她一看开始种菜秧了,立刻将衣袖一撸,裙摆一提,踩着这边的泥埂,就往那边走。
新鲜的菜秧一拿在手里,沈漓心里就有点激动。
她动作麻利迅速,许掌令等人硬是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就见她们平日里乖戾跋扈的主子,竟然和那卑贱的佃农一并种起了菜秧,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田虎也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这位贵人竟也做起了农活。
“你们在庄子里干活,”
沈漓却不以为意,娴熟种着菜秧,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也是用这些农具?”
田虎干活用的工具,都是清平苑这园子原本的管事花农等人,拿过来的,让她这个现代人看着很是寒碜:
这种工具翻地犁地的……效率全凭人力。
她怀疑是她这园子里没有真正的农具,才有这么一问。
田虎见她问的认真,慌忙连说带比划的,给她解释了他们佃客们常用的农活工具。
沈漓手里攥着一把菜秧,拧起了眉。
“你们的耕犁是什么样的?”
她问了一句。
田虎不曾想她还问的这么细致,心里震惊,不敢懈怠,连忙又细细说了,甚至还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大致画了一下。
沈漓有点惊讶。
这大殷,竟然还没曲辕犁?
用的竟然还是大致属于直辕犁的耕具。
但好在,她原来在博物馆好奇看过的曲辕犁资料,眼下在脑子里清清楚楚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能画出来。
这提升生产力的好东西,她拿是肯定要拿出来的,但,要看怎么拿,拿给谁。
种田buff是她选的,她丝毫不悔。
可倔驴也是惜命的。
能将这种田buff利用合理,去挽回不利局面,乃至完成系统任务……这样自然最好。
沈漓心里有了想法,面上却不透什么,继续动手种菜。
“殿下,”
许掌令等人先是惶恐,不敢打扰自家主子问话,此时见沈漓问完,忙都呼啦啦要围上来,“奴婢来做这些……殿下如何能做这等粗活——仔细弄粗了手……”
殿下的肌肤才好了这么多,怎生敢这般糟践呢。
万一又糙回去,不知怎么着急呢。
沈漓一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过来,不懂干活的人,来了也是添乱。
于是,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跟着佃农下人们一点一点将这才开出的一小片菜地种完。
“挺好!”
沈漓干完直起腰笑道,她热的出了一头汗,但感觉格外酣畅。
996社畜,当初她可是做梦都想回老家……本来想着干几年多攒一点钱后回去,谁成想猝死了。
这种干活之后的痛快淋漓,许久都没体验过了。
种完菜浇水的时候,沈漓盯着田虎等人,要求按她说的,分别给几个菜畦浇了青叶水。
这水的浓度,她不同菜畦,都用的不一样。试验田么,就得试验一下。
从菜地这边往东一点,有一片茂盛的野蔷薇,爬满了整道木廊。
这野蔷薇不是纯白色,透着嫩黄,重瓣很是好看,也香。
此时开的挺好,沈漓看了很喜欢这花的野性,叫人将余下的一桶水,都浇了这片蔷薇。这一桶水,可是算在浓度较高的那一批了,基本是她昨夜的“洗澡水”。
忙了多半天,沈漓午膳都是让人摆在清平苑这园子里的。
这苑内有一大片水,那边应该是种了一片荷花,只是这时,荷叶才刚出水,都还是一点点的嫩绿微黄的,看着十分清新可爱。
沈漓就在这边一个水榭里用了膳。
吃完也并没去休息,而是让许掌令,去拿府里账册过来。
“殿下?”
许掌令一怔。
她们主子何时关切过账册?这位只怕连一般权贵女子要学的庶务都没学过,术数更怕是一点不通……拿过来账册看什么……总不至于是认字吧?
许掌令和昨日的林尚宫一样,心里一连串的懵逼。
但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自家主子跟前,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她们还是清楚。
等账册的时候,沈漓把自己这个长公主府的财务情况,利落从许掌令等人嘴里套了出来:
仪同亲王,食邑万户。
这是她这个长公主的排场。
但大殷,这食邑万户,并不是实封,也就是说,不是指定的封地,而是一种虚封,类似……折现?
就是她并没有封地,朝廷给她的“俸禄”,等于是食邑万户的钱财数目。
这就水分大了。
而且,她的“俸禄”,要养着她的整个长公主府。
这府里的府官下属乃至护卫奴仆……全都要从她账上出。
她还养着面首,虽说这三个面首,自从肯进她的府上后,大好处都是各自家族获得的政治利益,但,原主也赏过这三人不少好东西。
沈漓:“……”
她这长公主府,真是驴粪蛋表面光。
原主什么也不懂,譬如田庄、铺子、作坊等等的那些产业,是一点都没置办过。反正她钱不够了,小皇帝就会闹,找左相,开私库……
那点钱,左相他们自然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却又偏偏会借此拿捏她们姐弟。
沈漓心里啧了一声。
真真的两个顽劣孩子。
小皇帝才十四岁,原主,也就是现在的她……才十九岁。
姐弟两人在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苟了将近十年,什么好教育都没接受过,受人欺凌过的连一般贵人的奴仆都不如。
这姐弟两人,谁对庶务都不精通娴熟的缘故,也就很明显了。
等账册都搬来,沈漓翻了翻,又多问了一会,很快就心里有数了:
不出她所料,果然存款可怜。
她的私库里倒是有些好东西,但很多都是御赐的特别之物,不能随意变卖,也都是在官方造了册的。
不过,吃穿用度的贵东西不算少,好歹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体面。
沈漓猜测着,之所以有这点好处,不是因为那左相一派好心,而是怕这位长公主在日常用度上失了体面,他们那点“忠君”的把戏,就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了。
暮春的时候,清平苑内到处都是花木,又加上这一片水,在水榭待着,便问便看的,不知不觉,沈漓就在这水榭待了快两个时辰。
就在沈漓对自身处境越来越清晰时,有侍婢过来禀告,说是谢探花回府了。
“谢探花必定是要来给殿下请安了,”
许掌令一笑,委婉又小声道,“殿下……要不要换件衣裳?”
殿下之前还进了菜地,衣裳上也有蹭上的泥点,换了平日,殿下最爱打扮,别说不会干这种活,就是有片树叶落在衣裳上,都必定要换的……
更何况,眼下谢探花要过来,依着平日殿下的做派,只怕不止要换衣裳,还要对着镜子照半日呢。
“不用,”
沈漓也一笑,“许掌令,你方才说,过几日便是永宁候府老太太的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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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许掌令也知这位主子,从未将永宁候府一家女眷放在心上过,对这位婆母,也是极少在意,记不住这婆母寿辰也是正常。
“是啊,殿下,”
许掌令忙笑道,“到了寿辰正日子,殿下也应过去的,虽说……到底殿下也是永宁候府的媳妇,不好失礼,落人口舌。况且——”
她顿了顿,小声道,“小阁老必然是整日都在的。”
沈漓顿了顿,眉尖一蹙。
小阁老就是她小叔子,也是这世界男主。
原主勾搭了好几回了,这男主心里对她的恶意,也积淀了不少。
但真想日后不被这人挂梁上缢死,她还是要想办法消除这人的恶意。
“殿下,谢探花这回来请安,”
许掌令见她听了“小阁老”三字,并没如往常那样娇羞欢喜,反而似有些不爽快的样子,不由心里诧异,忙试着转移话题,“可要将先前许他的那一盒云州蓝松墨取来么?”
云州蓝松墨,可是文人的心头好,极难得的好墨。
“不用,”
沈漓一笑,“掌令,叫人找几个狗崽过来养着吧。”
养这几个面首,真不如养狗。
至于那谢探花……爱来不来。
许掌令:“……”
……
谢池冷着脸下了马,将马鞭丢给府里的下人,便一撩袍角上了台阶后,转过门房就往那边廊下走去。
谁知才进二门,冷不丁被一个人一把揪住,硬生生将他带到了这边少人的地方。
“大胆小奚奴——”
谢池还以为是那长公主等不及,终于图穷匕首见,要让下人绑了他,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就一声暴喝。
只看清了揪住他的那人后,谢池才倏地打住后半截话。
“怕什么?”
韩骁将谢池扯到一边站住后,一脸痞笑,“谢探花喊什么?”
他们三个面首间,眼下并不熟。
尤其他这个武将,跟那些小白脸文臣之间,更是互相瞧不上眼。是以自从进了府,他与另两人从未多说过几句话……
毕竟,他又不是真心想当面首的,跟这些一心靠裙带攀仕途的真面首们,能有什么话好说。
“韩小将军鬼鬼祟祟做什么!”
谢池愠怒拂了一下被韩骁抓过的袖口,冷斥一声。
“……那……就问你个事,”
韩骁想起自己的目的,语气放缓了一点,“你——听过一个……故事么?”
他想了一天,还是拉不下脸去问那蠢女人。
这谢池既是探花,那必定读书读得多,那故事,不定谢探花也听过,问他不就好了?
“故事?”
谢池疑惑,“你在说什么?”
韩骁咬咬牙:“就一个鬼故事——”
说着,大致把昨夜听到的那鬼故事飞快说了一遍,“这故事后面,那恶鬼怎么了?书生呢?”
谢池:“……从未听过。”
说实话,他听了也有点好奇。“人皮”可以画……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小小的冲击。
“你不是探花么?”
韩骁不满,“这都没听过?”
“你也知道我是探花,”
谢池冷哼一声,“我是探花,又不是探鬼!”
韩骁:“……”
“你从何处、何人那里听的?”
谢池顿了顿,没忍住还是追问了一句。
韩骁默了默。
他才不会说他侍寝侍出来的,但他又想利用这真面首,去帮他打听一下这故事结局。
“你不是写文章写的好?”
韩骁挑眉,“这故事是你家殿下说的,你去问过结局,到时润色一番,写出来,必定是篇好文章,殿下不定待你更多几分恩宠。”
谢池眯了眯眼:
听这语气,这位韩小将军,也是并未真正侍寝过?不是说,这位长公主极是荒淫?难道一直侍寝的,也只有那位兰质子?
心念急转间,他也没多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想利用他?
这结局即便他也想知道,会在给那长公主请安时,绕圈子问一句,可就是知道了结局,也别想他告诉这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