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竹匆匆往外走,碰上了巡夜的白琪。
白琪愣了下,问:“剑君怎么深夜在此,是忘了什么东西在饭馆吗?”
李修竹咳了一声说:“没有,我有些事,今夜在西厢房睡,你不用管我。”
说完同她擦肩而过。
白琪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颦起了眉毛。
成婚这么多年,这二人还是头一次分房而睡。
李修竹坐在西厢房的冷板凳上,坐立难安,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闻奈的信。
“好歹你也是仙盟的客卿长老,你能不能有点责任感?!你做事情一向三分热度,之后就完全撒手不管了!但这次这件事你若撒手不管像话吗?!什么叫情劫丝还有其他解法没有。你失忆失的把脑子失坏了?”闻奈冷巴巴地说,“没有!如果有的话以后我把我的名字给你倒过来写!”
“希望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把情劫丝解了。对了,叶晃让我告诉你,月底之前如果宋半夏的情劫丝还没解开,他就会提刀去中洲砍你。你已经拖了一百多年了,行了吧?再不解,我估计别说叶晃,那几个也该压不住火气了。总之我不管你之后到底要不要合离,先把这情劫丝给人解了再说。”
李修竹捂住脑袋。
就是因为他不想合离了,所以才不想解开这情劫丝。
如果解开了,那岂不是一定会被合离吗?
这事哪能是他说了算的。
要赌她一百年间会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意嘛?
可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情劫丝这东西,情在前,劫在后,顾名思义,炼丹者希望对方在劫难逃。逍遥道中人士对这玩意有个戏称,叫做‘无心傀儡丹,有心鹤顶红’。说的是如果情丝主人对吞下此丹药的人没有半分心思,就相当于不花钱买了个可以随时玩弄在手的傀儡,而如果对那吞下丹药的人动心,十有八九会变成自己的鹤顶红。
李修竹啊李修竹,你对自己怎么也这么狠?
李修竹长长叹了口气,把烛火灭了,直挺挺得躺在了西厢房的床上。这床硬的要死,还冰凉,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让他不由得辗转反侧。
虽说这情劫丝犹如傀儡丹,能让人对情丝主人的爱日渐加深,但实际上,假的情意和真的情意是不一样的。如果对方心中其实并不喜欢情丝主人,甚至对其厌恶的话,会偶尔做出一些相反的事。比如明明看着好好的,却在深夜磨刀。比如明明满怀爱意地看着情丝主人,却会在听起往日情郎的名字时忽然怔愣。
这都是逍遥道的一群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他来甄别一下自己的妻子对他到底有没有爱意。
万一有呢?
李修竹像条虫子一样在床上顾涌了片刻,然后猛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开门,冷风吹地他打了个喷嚏,他回身把门关好,然后往回走。
这破屋子,年久失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回东厢房,他轻手轻脚,做贼一样把门打开,吱呀一声,冷气钻入暖热的房间,李修竹侧身挤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在轻轻推回去,门轴就又发出一声动人心弦的吱呀声。
他抬起双手,在掌心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从没干过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他站在原地有一时的犹豫,但很快,回忆中的温暖与柔软,让他的理智去跟身体妥协了。
往没放下帷幔的床上看了一眼。
金丝红色的被子下面,鼓着一个圆圆的包,宋半夏的头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丝黑发。
李修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立刻收回了视线,莫名的脸红耳热。
如果有人能够将这房间的动静全部收入耳中,那么一定会发觉,这个房间有两颗声音重叠的心跳。
宋半夏哭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是想不通李修竹这次回来的异样,而是她不能接受李修竹竟然不爱她。
整整百年,她这么喜欢他,而他却并不像她喜欢他那般喜欢自己。
他从前都是装出来的吗?!
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要装的那么好!害她彻彻底底的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她委屈极了,恨不得当下立刻和他一刀两断,回宋家去。可是又想想,这院子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府上的人也都是她招的,要走也该是李修竹走!
正在宋半夏在心里骂人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宋半夏抽噎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
怕被巡夜的白琪听见,到时候不光下不来台,还丢了脸面,甚至以白琪的脾性,有可能就要为她跟李修竹打起来了。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呼气声,宋半夏就知道是李修竹又回来了,顿时火气消了消,委屈又接踵而来,忍不住在被子默默流泪。
于是,当李修竹把外衣脱了,用灵力暖热自己的身体,用极为小心谨慎的动作往被子里钻的时候,手探到她软热的面颊前,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
当下心中一惊,拉开被子,看到了哭的可怜极了的人。
空气好像都静止了。
宋半夏抽噎出声,听到他轻声问:“怎么了?”
李修竹不敢再动弹,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拧紧了,半跪在床上,低着头,拿手去将她的泪怜惜地擦干。
宋半夏‘呜’了一声,从被子里爬起来抱住了他,伏在他的肩膀处才继续断断续续地哭。
李修竹吸了一口气,抱住她,摸摸她的脑袋。
她哭的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枕头和被子都浸出了深色痕迹,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
众所周知,李剑君这个人,最讨厌人哭了。不管男人女人都讨厌。最出名的事迹是他在练武台上,一点也没留手,把一名入门不久的师弟给直接揍哭了,然后说出了那句响彻天下的名言:‘哭?哭也算时间的奥。’
女子在他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男子更是直接两巴掌。
虽然他的风流之名传遍天下,但李修竹周围的朋友都断定他将孤寡一生。这么一个断情绝爱的寡王,可太适合修逍遥道了。以至于当他决定娶宋半夏的时候,一群人都觉得他可能是闯秘境给自己闯疯了。
叶晃和李修竹认识已久,自打还在宗门内的时候就已经称兄道弟,人比较实在,直接找到了酒楼喝酒的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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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问他是怎么算计的李修竹,并且拔出刀准备砍人。
宋半夏当时正好在场,在她爹暴怒之前拦了下来,避免了自己即将被搅黄的婚事。
听到情劫丝一事,叶晃竟断然否认,说李修竹修为已至大乘,绝对不可能会被人把情丝偷走,还被练成丹药。
宋半夏拿出了最开始的,那名逍遥道大乘尊者的事例反驳他。
叶晃虽然犹豫,但仍嘴硬道:“那是因为当时谁也不知道那丹修能练出情劫丝这种东西,所以那位逍遥道大能才会没有防备,被盗走情丝。自那之后,逍遥道的修士对自己的情丝看管的十分在乎,李师兄更是小心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被盗走情丝,还让那情劫丝被你服下?”
宋半夏:“事实就是如此,这是李修竹自己跟我说的。我也的的确确中了情劫丝,闻奈仙君也来帮我把过脉,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叶晃已经要被说服了,余光瞥到旁边的宋向松,又拧眉,道:“就算如此,也定然是你们宋家以势欺人,非要让李师兄娶你!”
宋向松本来就对宋半夏要嫁李修竹一事多有不满,闻言顿时怒了,哐当拍了下桌子,吼道:“你放屁!”
“爹!”
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更让人生气的话时,宋半夏喊住了他。
宋半夏生怕自己的婚礼砸了,冷着脸对叶晃道:“我爹素来疼爱我,就算我是凡人资质也从没有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反而更加爱护。就算他与李剑君再不对付,也绝不会想把我掺和进去!而且,李剑君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剑君,我们宋家是有些名望,可强迫李剑君娶我,若李剑君他不愿意,也是定然没办法的。”
“何况叶道友,我与沈家少主沈广陵从小定有婚约,如果不是因为情劫丝,又何必去纠缠李剑君?”
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话,终于将叶晃劝走了。
至于后来,叶晃跟李修竹不知怎么却闹翻了,宋半夏询问,二人只说是秉性不合。
几十年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突然就跟对方处不来了,也是奇怪。
宋半夏还挺为他们感到惋惜的。
她在中间写了封信试图解一解二人的间隙,但无果,倒是叶晃现在偶尔还会给宋半夏寄信。
宋半夏觉得他们两个对彼此还是在乎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在互相犟个什么劲。
总之,大家都觉得,李修竹是个绝不会被感情束缚的人,也一定会在百年间飞升上界。
谁知道,凭空出了一颗情劫丝,凭空出了一名宋半夏。
宋半夏边哭边哽咽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死我了。我还害你修为倒退了那么多……”
她的泪一滴一滴滴进李修竹的脖颈,滚烫地像是熔岩,把他那颗本就已经不再固若金汤的心砸的粉碎。
李修竹哑声道:“怎么会。”
他说:“如果我不喜欢你,还娶了你,耽误你百年时光,那我岂不成人渣了?何况我大乘修为,分你一半又能怎样,他们照样都打不过我。咱们……咱们自己安安稳稳的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