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正是要团圆日子。
秦夫人已提前派人去接柳三回来,柳老爷也难得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西院也不进了,得空就领着柳三钻进书房,夜里即使与秦夫人无话可说也宿在东院。
老爷们就这样,只要是能传香火的,就会露出好脸色。
玉兰最近总听见,院里的小女使躲懒时悄悄说起风清观如何如何神奇,改日有机会得去风清观拜拜。
她倒不是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只是真这么神奇的话,能让柳二去拜拜就好了。
手腕的伤好治,心病难医。
“你想过去风清观拜拜么?”
玉兰在院里带着柳二打着太极,闭着眼睛忽然说起最近关于风清观的传言。
“没想过。”
“听说挺灵的。”
“如果你想去,我给刘管家说一声。”柳二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玉兰此时的表情。
玉兰此时撇着嘴,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如果你希望我去……我想想法子吧……”
柳二出门没这么容易,首先就要过秦夫人那一关。
次日,他就在石榴居坐了很久,传芳姑姑只说夫人在小佛堂抄经,让他等等。
这一等就是从白天等到日落西山,等到长姐放完纸鸢从园子里回来。
“二弟弟,你如何在这坐着?”
柳大姑娘与柳老爷长得很像,素净寡淡的五官长在一张与秦夫人如出一辙的鹅蛋脸上。
“想出趟门,告知母亲一声。母亲慈爱一直在为三弟弟祈福,做兄长的自然得等着。”柳二说完将手中空了的茶碗放在桌上。
柳大姑娘也不是傻的,知道母亲与柳二的关系,多半是不想搭理。直说:“巧了,明儿杨府有个赏菊宴,杨家的三姑娘与我要好,给我递了拜贴,我与母亲说一声,二弟弟就当是陪我出门了。”
柳二也识趣地顺了台阶下,谢了长姐回了北院。
回了北院就见玉兰在秋千上瞌睡,一张小圆脸磕在粗麻绳上,都勒出了一些红痕。柳二看着她最近都消瘦了些。这些日子她夜夜拉着他在院里练功,也难怪白日里精神不济。
柳二环顾四周,见没人,想把玉兰抱进屋里,让她睡在软榻上,可以睡得舒服些。走到身边又看见自己手腕的纱布,迟疑了许久,最后从屋里拿出一件没穿过的披风披在玉兰身上。
看着她熟睡的睡颜,也不忍心扰她,替她披上披风后就小心翼翼回了屋,回了他那张书案前,回到那扇窗户前,落在那一摞画的密密麻麻的小人像里。
玉兰自风清观回来就愈发神神叨叨,每天嘴里念念有词。包福都忍不住揶揄道:“哟!咱北院要出个小道士了。”
“少来!”玉兰踢了包福一脚,“风清观的真人说了,说我是帅才的命局。”
“还帅材,我瞧着也就在北院里横了些。”
“你这是嫉妒姑奶奶我。”
“嫉妒你是北院的帅才?那我还是神仙下凡渡劫的呢!”
玉兰也不管不顾了,追着包福就揍起来,虽然只是逗着他玩下手也有分寸,却被路过的柳二叫进了屋。
“你瞧,二公子公正严明,要为小的主持公道了。”见玉兰被叫进去还叉着腰得意地挑挑眉。
玉兰跟着柳二进屋,也不知道这位祖宗今儿又要说些什么胡话?
“换药。”他伸出左手。
“不是一天两次,刚换过么?”玉兰踮脚瞅了瞅,小声嘀咕着。
“渗血了。”柳二语气平淡,好像渗血的是别人的手一样。
玉兰一看还真是。她心道奇怪,不是都结痂了么?怎么又裂开了?也不知这祖宗今儿又遇上什么事儿了?
她取来药箱轻手轻脚替柳二换药,一张小碎嘴反反复复责怪道:“平日里多小心些,这口子老这样好不了以后留的疤可难看了。”
“你嫌弃了?”
“我嫌弃什么呀?”玉兰被问得莫名其妙。
“那就是不嫌弃。”
玉兰觉得这话怪得很,现在看来风清观也不是很灵验,柳二还那样胡思乱想、胡言乱语,那真人估摸着也是忽悠她呢。
“你别想这么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成。”
拜柳二所赐,玉兰现在包扎伤口的手艺是越发熟练,以后就算是上人家医馆也不比那些小郎中包得差。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柳二把这话在嘴里琢磨了一会,语出惊人地问道,“你喜欢圆润的?”
“啊?”玉兰愣了会,又恍然大悟柳二在说什么,羞愤道,“什么啊!!!”
见玉兰两颊飞上两抹红云,柳二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不自觉又沉了几分。
“你少胡思乱想了!”
玉兰收拾完药箱就出了屋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将门甩得很响。甩完就后悔了,怕柳二多想又进了一趟屋。
“落东西了?”
玉兰假意东张西望一下,随口编了个理由:“耳坠子不知道掉哪去了。”
“在你耳垂上。”柳二坐在书案前,当面就戳穿了她。
玉兰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尴尬地笑了笑,又重新退出了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柳二望着小窗外的院景,比往日萧索不少,让包福过又来洒扫了几遍。
包福最近也越发纳闷,怎么二公子郁郁不得志现在喜欢拿他们下人撒气?真难伺候!
中秋家宴是要提前筹备的,这回老爷夫人见柳三身子大好,定要大办一场。
那斜眼婆子更是笑不拢嘴,腰包怕是比往日鼓上几倍,那眼儿是更歪更斜了,几乎瞧不见人了。
玉兰去拿北院的饭菜时,见着香草园的连翘在与斜眼婆子争辩什么,那婆子腰杆子硬得很,根本不带怕的。
这些日子东院热闹,香草园便清冷了几分。斜眼婆子自然就压上一头,平日里香草园拿进的好东西也不少,这种时候逢年过节的好时候不得孝敬孝敬么?
连翘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气得砸了一个玉镯子在台子上,那婆子才给几分好脸色。
厨房这种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婆子拿了玉镯子赏玩了一下,瞧着应是不错收进怀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嘀咕着:“这二层主子还真拿自己当主子。”
斜眼婆子见玉兰进来本也想拦一下,但想起来当时那小泼妇竟然拿着菜刀指着她,险些劈到她头上,就有些后怕。这个更难伺候,斜眼婆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亏了。
玉兰出去时,正巧是柳大姑娘身边的苦楝进来。她倒不是来点菜的,是吩咐厨房给宅子里每个人都做些月饼的,一个人都不能少,每人都得分上五种口味。还特意关照了一定要单独给沈先生另送一份鲜肉馅的。
玉兰心想着不愧是柳大姑娘,就是处事周到。真是歹竹出好笋。
“五个月饼你就满足了?”柳二拿笔杆子敲了敲玉兰的头,“还真是不该跟着我,眼皮子越发浅了。”
“不是几个月饼的事儿,我瞧着柳大姑娘确实不错呀,上回去风清观还是她帮忙打的掩护。”玉兰捂着额头委屈地辩解道。
“长姐那确实不错,北院清苦,苦了你了。”
“又没说想去。”
玉兰搞不懂,柳二最近说话怎么越发奇怪了,像个哀怨的深闺怨妇似的哀哀戚戚、拈酸吃醋的。
一个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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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在她脑子里升腾了起来,但很快就被摁了下去,掐灭在襁褓之中。
即便两情相悦,她与柳二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私生子与私生女的心心相惜?还是公子哥闲来无事的红袖添香?还是要幻想着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张先生曾与她说过,这天底下男子就没有不薄幸之人。无论是长得老实的、木讷的,还是一表人才、貌比潘安的,嘴上说的不过是哄姑娘们开心的,可别真昏了头,把下半辈子搭进去可就完了。
“你上回去风清观发了什么愿?”玉兰寻思半天,找了个别的话问道。
“保密。”柳二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越发琢磨不透了。
玉兰懒得多想,又剥了几瓣柚子放在柳二的盘子里。她最近怪喜欢柚子的香气,所以也爱剥柚子,尤其刚刚剥开果肉一瞬间迸发的香气是最好闻的,剩下的柚子皮也带着清香,放在屋里比檀香、沉香都要好闻。
她一连给柳二剥了好几天柚子,但柚子太寒,她自己也不敢多吃,大部分都是塞给柳二的。
柳二也疑惑,是不是厨房那婆子又为难了玉兰,害她天天剥柚子。
“手疼不疼?”
“不疼。”
柳二瞧着玉兰的手天天围着那几颗柚子转,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怎么可能不疼?
想着又是自己没用凭白给玉兰受委屈了。
“我替你剥。”柳二将袖子挽起,拿过那颗新鲜的柚子,就作势要剥开被玉兰当场给截下了。
“不劳您费心。”玉兰见他要动手吓了一大跳,生怕柳二伤口又裂开,“这个我来就行,真想帮忙就多吃点。”
柳二不明所以,又一连吃了几天柚子,人都清瘦了几分,胃里微微泛酸。
海棠又察觉到玉兰这几天总是深夜回来,挑了一天特意夜里堵住了玉兰。
“上哪去?”海棠身形高大,往那一站就是一堵墙,根本推不开。
“奴婢给二公子送宵夜。”玉兰提着空食盒,解释道。
“今儿换我去吧,你回去休息。”
海棠作势要接过食盒却被玉兰躲过去了。她笑眼盈盈地客气道:“不劳姐姐费心了,平日里都是我送,我送惯了。”
“你不是送宵夜吧?”海棠质问道,见玉兰神情微怔,不再说话了,脸上更添了几分怒气,开口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能做主子么?靠那些手段有几个有好结果?那些老爷、公子是什么好人么?你疯了么?”
玉兰被骂得脸红了起来,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脱口而出一句:“与你无关!”
“我是夫人派来管着你们的,自然与我有关!”海棠拉住玉兰的手腕不让她挣脱,“走!去石榴居见夫人!去把话说清楚!”
“我清清白白!见夫人做什么?”
“既然清白,又心虚什么!”
海棠人高马大,玉兰又生得娇小一些。海棠见争执无果直接将玉兰扛在肩上往东院走。
玉兰被扛起后也懵了,挣扎着捶打着海棠的肩膀,但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靠嘴喊着:“你放开我!”
被一路扛到北院门口,玉兰才听见柳二的声音,恍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如释重负。
“父亲母亲已经歇下了,夜深就不要打扰了。”
海棠见是柳二面色更是不善,把玉兰放下扶稳后,才厉声质问道:“你既夜夜让玉兰来你房里!你娶不娶她?”
海棠话音刚落,玉兰就想出口解释事情并非如海棠所想那样,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解释,柳二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个字:
“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