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霏睡醒了,就往驰朝家跑。
驰朝被打发去他爷爷家送东西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杨雪霏也没在意,搂住张婉娴的腰,亲亲热热地说起小话。
张婉娴对着她的头,摸了又摸,简直爱不释手。
早在驰朝和杨雪霏小的时候,听到隔壁院子里娇娇嗲嗲的撒娇声,再看看,被揉来揉去也毫无反应的小驰朝。
她就不止一次幻想过,要是杨雪霏是她的女儿多好。
彼时,林珍也是一副同样的表情。
母慈女孝只是偶然现象,鸡飞狗跳才是日常生活。
张婉娴夸杨雪霏的新发卡好看,“妈妈给你买的?”
银色徽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杨雪霏顿了顿,噘噘嘴,“哪能呀,别人送的啦。”
虽说杨雪霏家现在经济条件还算不错,但据说在她出生前,她家穷得那可不是叮当响,而是叮叮当当地响。
她父母爱情长跑了七年,才从出租屋到大别墅,从窝窝头到顿顿有肉。
由于早年过惯了苦日子,价值观已经定型,他们能理解花几十万块钱去上培训班,却理解不了花几千块钱买一个发卡。
张婉娴敛了敛笑意,心道不好。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嗯?是不是谈恋爱了?偷偷告诉我阿姨,阿姨不告诉别人。”
“没有啦。”
张婉娴追问:“那是谁送的,男生还是女生?”
杨雪霏渐渐露出疑惑的神情,“是男孩子啦,怎么啦?”
张婉娴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了。
她微微一笑,拢了拢头发。
“你涉世未深,还不懂外面那些弯弯绕绕,人与人的交往,往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雪霏这么单纯可爱,阿姨很担心你被人骗跑……”
张婉娴住了嘴,她在说什么,什么叫被人骗跑。
还好杨雪霏没注意这小小的细节,她一脸迟疑,“不会吧,他人挺好的。”
“他在追你?”
“没有呀,他不喜欢我,我们就是朋友啦。”杨雪霏摇头。
张婉娴拍了拍大腿,“他绝对喜欢你!你要相信阿姨的判断。”
她分析道:“对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它可以是戒指,是项链,却唯独不能是发卡。”
杨雪霏歪头,“为什么不能是发卡?”
张婉娴脱口而出,“因为这意味着,你对他来说,是需要用心对待的,是不需要计较得失的。”
想到自己是在搞破坏,而不是让他们感情升温,她话锋一转。
“这个男孩绝对另有所图。不过话说回来,喜欢却不敢直言,这算什么,归根到底还是不够喜欢罢了。”
差点坏心办了好事,张婉娴想,还好她挽救得及时。
杨雪霏失神道:“如果他真的,别无所求呢。”
杨雪霏前脚刚走。
驰朝后脚就回来了。
张婉娴见他那不争气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驰朝见她面色古怪,象征性地问了句,“有事?”
张婉娴更气了。
驰朝问:“什么事?”
张婉娴长吁短叹。
驰朝:“?”
张婉娴一脸同情。
驰朝:“……?”
“不说算了。”驰朝也没在意,抬步往楼上走。
却听张婉娴幽幽道:“你媳妇不要你喽。”
驰朝顿足,回眸,蹙眉,“什么?”
“你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你妈我吗?别和我说,你天天跟在雪霏后边转,就为了当普通朋友。”
两人关注的根本不是一个重点,驰朝问:“什么叫不要我了?”
张婉娴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凉凉道:“你不知道啊?最近有个男孩子在追求雪霏呢,我看人家挺有诚意的,雪霏看起来,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
她心想,必须加把猛火,刺激一下驰朝,于是张口就来。
“你和雪霏这么多年好友,等她结婚了,不得坐主桌,随礼记得随个大的,不然显得我们家多小气似的。哦,对了,你到时候应该要做伴郎吧。”
驰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张婉娴试探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个男孩子?”
驰朝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陈群。
难怪陈群前脚回来,杨雪霏后脚也跟着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学她心心念念的冲浪。
他们才认识了几天。
而他们俩,又认识了多少年。
可是谁又能不知道,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用时间衡量。
如果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用时间衡量,还有别人什么事。
张婉娴见一向意气风发的儿子一脸挫败,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但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当杨雪霏的妈妈,她不能心慈手软。
既然自己的肚子不争气,那肚子里生出的这个必须争气。
张婉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不直球一点,黄花菜都凉了。”
驰朝忽然问:“她和你说的?”
“什么?”
他艰涩地说:“说她对那个男孩也有点意思?”
张婉娴咳了咳,“何止是一点啊,我看八字就差一撇了。不过你也别气馁,现在这不是还没成吗。”
想到什么,她严肃道:“万一,我说万一哈,要是人家过段时间真的在一起了,你就放过雪霏吧。让人家知道我儿子在外边当小三,我这脸往哪里搁。”
是的,这就是驰朝的风评和口碑。
驰朝没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糟了,张婉娴想,不会刺激过头了,这会儿就赶着去表白了吧。
她在后面喊,“你别空着手去啊,好歹买束花啊!”
驰朝站在杨雪霏家门口。
手抬到门前,半天,都没敲下去。
其实他知道门没锁,一推便开,但他还是把前奏拉得很长。
因为即使是驰朝,也有过无数个踟蹰的时刻。
知道了,然后呢。
确认了,然后呢。
以他的身份,除了祝福还能说些什么。
也许还不到祝福的地步,作为最佳损友,他大可以没事找事地挑别人的刺,嘲讽地说,你眼光不怎么行啊,真不考虑和我凑合凑合?
杨雪霏只会觉得,啊,小心眼的驰朝又吃醋了,真苦恼,要不还是给驰朝介绍个对象吧。
或者退让一步,很有义气地说,行了行了,那我等你先找到对象,我再谈恋爱好吧?
可这些,都不是驰朝想要的结果。
总有人说,比起做恋人,不如做朋友,恋人会分手,好朋友却可以相处一生。
驰朝不是没想过,没想过就这样做一个哑巴。
但那太难了。
一想到杨雪霏有一天会嫁人生子,会同他人有比起他们更密切的关系,而他只是他们口中的外人。
想到杨雪霏或许会受到伤害,或许会强颜欢笑,他却无能为力。
驰朝就没法冷静。
“你站门口干嘛呢?”
门从里面拉开了,驰朝一抬眸,撞见杨雪霏好奇的眼神。
“我在楼上看你站半天了,怎么不进来?”
就在这时,外卖到了,杨雪霏乐呵呵地接过超市购物袋,招呼驰朝跟上。
购物袋是透明的,里面挤满了食材,杨雪霏一个人是万万吃不完的。
驰朝还没细想,便听她说:“你来得太早啦,我还准备做好饭,再叫你来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雪霏的厨艺没人敢恭维,连驰朝也没法睁眼说瞎话。
幸好她不爱做饭,所以驰朝极少受到摧残。
杨雪霏瞪眼,“你这什么表情?我这买的可都是你爱吃的。”
驰朝有点懵,连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忘了,“你确定要做饭?”
杨雪霏眨巴眨巴眼睛,强调道:“是的,我确定,是特意给你做的哦!”
驰朝承认,这一刻,他昏了头,不仅置自己的味蕾于不顾,甚至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
杨雪霏嘿嘿笑,“不用太感动啦,主要是为了犒劳你,陪我在南壁岛玩了这么久。”
因为这段对话,驰朝硬着头皮,吃光了几盘又甜又咸的菜。
杨雪霏几乎没动筷子,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他,那眼神别提多慈爱了。
“好吃嘛?”
驰朝面不改色,“好吃,进步很大。”
“那就好。”她眨了眨眼睛,“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多少是带点暧昧的,可她是杨雪霏。
驰朝确定,这话再浅显不过了,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
只是没多久,驰朝又不确定了。
杨雪霏今晚有些不对劲。
先是兴致勃勃地给他做了饭,接着,连车上那本没看完的小说也不继续看了,提议去他房间通关双人小游戏。
她说的那款游戏,早在很久之前,便只差两关就要通关了,但她一直提不起兴致,还不耐烦地让驰朝找别人玩去,把驰朝气得够呛。
死磕两小时,终于通了关。
他们盘腿坐在地毯上。
驰朝揉着酸胀的眼睛,杨雪霏激动得扑进他怀里,小臂圈紧他的脖颈,下巴抵住他的肩头。
他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微微侧脸,唇一不小心,堪堪擦过她的脸,一触即离。
驰朝浑身僵硬,欲盖弥彰地后仰,唇瓣仿佛还留存她的温度。
香的甜的,痒痒的。
也或许是无知无觉的,只是不断地回味,让灵魂有了错觉。
她却跟没察觉似的,亮着眼睛,庆贺她不怎么值得庆贺的游戏战绩。
他应和得很敷衍,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他的耳朵好烫,是不是红了,会不会叫杨雪霏看出什么端倪。
又想,她能看出什么端倪才怪。
“你好厉害呀,驰朝朝,这都能带我通关。”
她果然没发现端倪。
外头不知何时下了雨,雷声忽鸣,杨雪霏关了投影仪,又关了吊灯,就留了盏小灯。
“我家里没人,不想回去了,我今天在这边睡吧。”她说。
驰朝一应声,杨雪霏就自顾自地爬到床上,枕上他的枕头,卷起他的被子。
她侧着身,打了个哈欠,见驰朝仍坐在原地,催促地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胸。
“你傻坐着干什么,再去拿一床被子呀。”
驰朝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们一起睡?”
“嗯啊。”杨雪霏点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似的,“我想和你聊聊天。”
他犹疑,“你确定?”
“确定呀,你快点。”
见驰朝一副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模样,杨雪霏认命地坐起来,穿上鞋子,哒哒哒地往外走。
驰朝又是庆幸,又是后悔。
庆幸她去她自己房间睡了,而不是留下来考验他的定力。
后悔自己一时犹豫,或许要错过,此生最后一次和杨雪霏入眠的机会。
还有下次吗。
驰朝也不确定。
雀跃了一晚上的人,终于在人去房空的时候想起,杨雪霏或许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他由衷祈祷,杨雪霏的喜欢能够同她的兴趣一般,只有三分钟的热度。
“你闭着眼睛干嘛呢?”
忽然听到杨雪霏的声音,驰朝睁开眼,见她抱着一床小被子,站在他面前,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他。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耶稣、佛祖、阿拉……?”
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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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不改色,“你听错了。”
杨雪霏打了个哈欠,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困死了,快点上来。”
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了。
她侧着身子,枕着手臂,看向驰朝,驰朝躺着板板正正的,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转过来,我们聊会儿天呗。”
他们注视着彼此,也或许没有,是驰朝昏了头,一遍,两遍,三遍地描摹她的眉眼和唇形,短暂地产生了错觉。
“驰朝朝,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才那么点大,这张小床都够我们两个滚好几圈了。”
“有一次我们吵了架,我在中间搭了两床被子,晚上偷偷把你踹到床下。第二天早上你不见了,我和阿姨都急坏了。”
杨雪霏回忆起往事,低垂着眼,睫毛颤颤,笑得很温柔。
驰朝“嗯”了声,“记得。那时候我躲在床底下,想着这次一定要给杨雪霏一个教训,让她再也不敢……”
可听到杨雪霏急得哭了,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抬起眼眸,笑着问:“不敢什么?不敢再欺负你吗?”
“不敢再把我踹下床。”他想起那时的想法,也觉得好笑。
他们谈天说地,不觉得长夜难捱,只恨时光匆匆,这样的日子,怕是过一天,少一天。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驰朝借口好热,掀开被子,又掀起一小截衣料,露出苦练的腹肌。
杨雪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总归是要对他负责的。
虽说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他清楚,杨雪霏是一个经受不住诱惑的人。
驰朝想,今晚一定要让杨雪霏兽性大发,酿下大错,不得不对他负责。
到时候有了两家长辈撑腰,不管什么莺莺燕燕、年上年下,谁都不可能越过他去。
杨雪霏听他说热,马上把空调调到了最低温度,还提醒他说,一会儿就降温了,你别着凉了。
然后恍若未见的样子,咧着大牙,一说起她压榨小驰朝的辉煌历史,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驰朝都怀疑人生了。
是自己露得太少了?
想想也是,就杨雪霏之前那个色迷心窍的样子。
又想看这,又想啜那的,哪是这小小的漏腹肌可以勾引的。
自从被驰朝拒绝过看啾和啜咪,杨雪霏就再没提起过。
在半途而废这件事上,杨雪霏一向不遗余力。
驰朝有点烦。
总不能脱光了躺她面前。被迫屈服,和主动勾引,在性质上,天差地别。
衣裳滑了又滑,杨雪霏恍若未见。
媚眼抛给瞎子看。
驰朝有些急了,怕她聊着聊着就困了,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一边懊恼于,自己之前的故作矜持,一边绞尽脑汁,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勾起杨雪霏的兴致。
杨雪霏看驰朝忽然坐了起来,问道:“怎么啦?”
“倒杯水喝。”
杨雪霏跟着坐起来,“给我也倒一杯。”
驰朝端了两杯水回来,两个人坐在床上。
他正谋划着,如何自然又不失技巧地把水洒到领口上,而后顺理成章地换衣服。
他手一抖,滑至杯口的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到杨雪霏“哎呀”了一声,他下意识摆正了杯子。
原来是杨雪霏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不止领口湿了,胸口也湿了,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线。
她手忙脚乱地拍开身上的水,越拍越开,越拍越湿。
纸巾放在他这一侧的床头,杨雪霏急死了,跪在他腿侧,越过他就去拿。
香甜的气味似有若无,她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贴着他。
驰朝绷紧了手指,握住身下的床单。他绷直身子,屏住呼吸的这一刻,无比地漫长。
直到杨雪霏抱怨,“你给我拿件衣服去呀。”
驰朝倏地回过神,有点呆的样子,“哦哦。”
他下了床,握住门把手,就要往外走,杨雪霏忙叫住他。
“都这个点了,你别出去了,待会儿被张姨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拿件你的衣服给我就得了。”
她说:“你别以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张姨就不会误会。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又小声嘀咕,“要是误会我俩刚刚……就完了。”
就是这几句话,让驰朝本来稍稍平复的内心,又心猿意马起来。
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怀疑,杨雪霏今晚是故意来考验他的。
但杨雪霏没有任何动机,也不会花那心思。
他几乎是僵硬地在房间找了件衣服给她。
杨雪霏摸了摸,是纯棉的白T,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以示自己还算满意。
“行了,你转过去吧。”她发号施令道。
驰朝默了默,“我去门口等,你好了叫我。”
杨雪霏不让,“待会儿张姨看到了,问你站门口,你怎么解释?”
话音刚落,走廊外就传来房门开合的吱呀声。
驰朝只好背对着她站在门边。
听她窸窸窣窣地换着衣服,听她衣料的摩挲,听她呼吸的起落。
驰朝数着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她脱了衣服。
四秒、五秒……
怎么还不穿上。
还喝起水了。
驰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杨雪霏,你是真没把我当男人看啊。”
本以为杨雪霏会不在意地“嗯啊”,而后嬉皮笑脸地说:“你又不是别人。”
可过了很久很久,杨雪霏才缓缓开口,“那你呢?”
驰朝不解其意,“什么?”
“那你呢?”她问:“有没有把我当女人?”
像是在确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