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亦是热闹非凡。
不见了臣子搅局,倒是皇室成员将这不小的宫殿快挤满了。
萧玉容脚踩在平整的石板上,缓慢挪着步子,目光一一瞥过在场之人。
先是满宫妃嫔列在殿尾,中间分别坐着几个其他妃嫔所出小公主,再往前,她的两个皇姐则围在母后身边……
一段时日不见,母后也生了华发,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纵是如此疲态尽显,她还把已满六岁的六皇子抱在腿上,不时哄着。
是啊,只剩这一个皇子了,可不就成了满宫的宝贝疙瘩。
萧玉容上前请安。
“小五也来了。”皇后还沉浸在失子悲痛之中,并未表露出些许见到女儿的惊喜。
萧玉容环顾四周,故意问道:“母后这是……心绪不佳,想热闹些?”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她们不请自来,自然不是皇后娘娘想热闹。
“唉!”皇后摇头,“如今我哪有心情热闹!”
“诸位可听见了?”萧玉容转身提醒着各位妃嫔,“皇后娘娘想休息,各宫娘娘先回吧!”
被她突然这么一唬,众人想起这位琼华公主往日事迹,心中皆道她不是好惹的,于是纷纷告退。
这闲杂人等走了,殿中也清净了不少,终于能说正事了。
“母后,我刚从父皇的御书房出来。”萧玉容盯着皇后怀中六皇子,“母后真是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竟能容忍杀子仇人的儿子承欢膝下,还要夺走您辛苦打拼的一切。”
话音一落,殿内空气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六皇子已听得懂话,眼中露出害怕之情,垂头看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后晃了下神,忙吩咐身边老嬷嬷:“快把皇子带下去,这大半日的他也累了。”
老嬷嬷伸手抱走了六皇子。
“五妹妹这是越发不着调了。”长公主斜斜瞥了萧玉容一眼,慢条斯理道,“在宫里如此大放厥词,真不怕传到父皇耳朵里?”
另一位公主本就不爱管这些事,整日里躲清净还来不及,一看有长姐打头问话,便把身子一缩,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皇后眉头已紧紧拧在一起,如同一团麻花:“稚子何辜?那都是他母妃做的恶,要不……就此罢了,你父皇也只剩这一个儿子了……”
“母后说这话,自己都不服气吧?”萧玉容观她满面愁容,明显是内心极为纠结,“他的母妃作恶,为的是谁?还不是为给他争个前程?”
“可话是如此没错,那你说!”皇后目光一一看过三个女儿,“你们说,现如今该如何?”
长公主缓缓拿起桌上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小五说得有理,害死我大哥的既得利益者,不能继承皇位!”
皇后眉头一跳,吃了一惊。
萧玉容也有些诧异,她这皇姐竟难得和自己想法一致。
不过事出反常……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皇后很快回过神来,瞪了大女儿好几眼,“这天下姓萧,你们若胳膊肘往外拐,妄想为夫家筹谋……别怪为娘的心狠!”
当初她就劝过萧帝,别占便宜抢这皇位,皇室争斗向来腥风血雨,他老萧家经不起这番折腾。
可惜他不听劝阻,如今更是叫她当初的担忧成了真,两个儿子在这残酷争斗中双双殒命。
权力向来引人痴狂,若这几个女儿也陷入其中,你争我抢……
她不能再让这种悲剧发生!
果然,被拆穿了心思,长公主不敢再出声。
萧玉容淡淡道:“父皇要我同宋渊和离,只怕此刻圣旨与和离书已送至国公府了。”
言外之意,从此后她不可能再为夫家筹谋!
“和离?”皇后差点按捺不住,手紧紧抠住椅子扶手,“好好的为何要你们和离?”
“父皇这是要开始清算了……”长公主倒看得明白,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要为他唯一的儿子,扫清障碍!”
对宋家动手,杀鸡儆猴,接下来她的夫家也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皇后点了点头,目中似乎有泪光闪动:“算了,离开宋家也好……只是可惜了宋家那孩子,这么好的姻缘……”
众人沉默半晌。
“娘,二位姐姐。”萧玉容突然改回了称呼,肃然道,“难道你们就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是想——”长公主脸色大变。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她,“收起你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莫说女子干涉朝政自古不被世人接受,娘只剩你们三个女儿了!娘是万不可能看着你们落得和你们……兄长那样的下场!”
说到最后,她哽咽了。
一个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
提到两位兄长,众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儿,皆面露悲戚之色。
“本宫今日也乏了,你们……”皇后挥了挥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悄然洒落的泪水,“……都走吧!”
姐妹三人告退,结伴离开。
宫道上,夕阳西下,将三人身影拉的老长。
她们有几年没这么走在一起说过话了?萧玉容不记得了,想必两位皇姐也不记得了,她们出嫁的时日比她还久,还长。
长公主少见的未坐她御赐轿撵,陪着两个妹妹一同走路。
快到宫门处时,她突然转头问道:“容儿妹妹,你方才之意,是想自己……”
有宫人跟着,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
萧玉容点了点头。
长公主一笑,拉起另一个妹妹的手:“自小我就比不过你胆子大……这等事我是想也不敢想的……不过,若你真打算如此,我和你二姐自是站在你这一边。”
毕竟她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
“你长姐我虽没什么能给你的,可长公主府不缺银钱。”
“我也有不少体己。”四公主糯糯开口,“妹妹尽管开口便是。”
三人相视一笑。
*
国公府这些日子安静了不少。
自那日后,宋老夫人一病不起,躺在屋内已半月未能起身了。
蒋氏忙着照顾婆母,也无暇顾及夫君和两个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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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濯也沉稳了不少,日日跟在国公身边做事,虽失去了心上人,却不见他消沉下去。
国公对此自然是满意。
反观世子,自从公主离府,他便整日沉默不语,越发惜字如金,这会儿又把自己关在书房。
这让宋孝良始料未及,他这个大儿子竟真看上了萧家的女儿!
那萧家人个个愚蠢自大,包括萧玉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从未把公婆、把宋家看在眼里……
望着越来越不争气的世子,他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父亲,父亲可是见大哥这些日子有些心不在焉?”跟在他身后的宋濯极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斟酌道,“大哥已是有家室之人,忧心妻子也是常事。”
“哼,你惯会替他辩解!”国公转头远远向门外望去,只见三道门外有一小厮急匆匆往这边赶,心中愈加烦闷,“为父问你,当日为父未曾帮你救下元氏,你可曾记恨我们?”
宋濯恍然了片刻,忙调整步调跟上他:“自然不曾记恨,父亲放心,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自是不像大哥,如今他遇上了命中情劫,而我也算是过了这个情劫了……”
国公欣慰点头:“是啊,如此说来,这也算幸事一桩!”
死人,总是比活人好用的。
若世子真的沉沦,到了该选择的时候,非要和萧家站在一起……
他回头意味深长看了眼宋濯。
宋濯自然知道这目光是何意欲,这半年来,他逐渐收了性子,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一副勤恳模样,为的就是今日。
他盯着书房紧闭的大门:这机会原是不多的……大哥自己不争气,就莫怪弟弟了!
“老爷!”小厮气喘吁吁,终于跨过三道门槛,来到二人跟前。
“又有何事?”国公早猜出这来势汹汹,必不是什么好事。
小厮回道:“宫里……宫里又来人了!”
上回宫里一来人就赐死,府内下人们是心有余悸,所以如今一见到穿着宫服之人,皆是如临大敌般。
“父亲,这二回……”宋濯皱眉,“咱们埋在宫中的暗线,并没有事先传来消息。”
往常宫中若有异动,国公府总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这两次明明事关国公府,他们却未收到任何风声。
显然,宫中的线断了。
“怕什么?”国公俯身拂了拂身上灰尘,吩咐下人道,“去叫世子换好衣物过来。”
待众人聚齐在院中,明晃晃的宫人们已举着圣旨信步走了过来。
“恭喜国公!”为首的公公满脸堆笑,远远便唤了一声。
众人忙迎上前去:“公公,何喜之有?”
他身后,一个小太监手托一枚木盘,盘中展开一张纸,上头墨迹似乎还未干透。
宋渊只瞧了一眼,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说起来,这也不算坏事。”那老太监凑近国公,小声道,“你们国公府总算摆脱了一尊难伺候的大佛!”
国公面色凝重:“公公指的是?”
老太君招手,让小太监端上托盘给国公过目:“世子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