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片惨白。
京城大街小巷,接连几天纸钱混着焚烧味道无法消散。
天空中也被这焚灰染得灰蒙蒙,见不着红日露面。
城中不少人家在办丧事,也有人趁机给地下的亲人烧纸钱,祈求祖宗保佑这大疫别传到自家来。
萧玉容只在公主府厅堂外的前廊下坐了一会儿,便被漫天灰气熏得咳嗽起来。
“快进屋去!”几个贴身侍女手忙脚乱将她扶进屋子。
自上回在皇宫中受了刑后,照婵儿等几人歇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如今腿脚被打得走起路来还不利索。
只有颜青这种习武之人,看起来无大碍。
“殿下,皇后娘娘差人问您何时入、入宫?”一提到皇宫,这几个侍女都心有余悸。
“去回了母后,今日我便入宫。”
连失二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记得上一世两位皇兄走了后,母后一病不起,再加上与父皇之间隔阂越来越深,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萧玉容看了看几人,道:“你们就不必陪我入宫了,好生照看好府里,多事之秋,一切皆要小心。”
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有颜青回道:“婢身体已大好了,不如此回我陪殿下入宫,我家将军也因此事被陛下召回,想必宫中无人再敢为难我。”
“颜时要回京?”萧玉容蹙眉。
之前经她一番作天作地,颜时总算没再和宋家搅在一起,今生也应能平安度过。
民间不稳,他被父皇召回京也属正常,只是……
他不会再和宋家搭上线吧!
届时难道又要她去找宋渊?
萧玉容下意识揉了揉嘴唇,那日在国公府大门口,宋渊与她言语不合,竟当众报复,害她双唇被狠狠蹂躏了一番,现如今还肿着。
这桩婚事眼看临了了,又闹出那等羞耻之事,至今还被京中各家津津乐道。
“更衣,入宫。”她忙将此事从脑海中赶走。
宫中亦是惨白一片。
接连出事,宫人们一个个死气沉沉,为这雄壮的皇宫也添上一份悲凉。
萧玉容走在其中,仿佛走在王朝覆灭的末路上,颇有种“英雄迟暮”之感。
这时辰早已下了朝,御书房外本应人少清净才是,然而她一眼望去,却见附近人头攒动,一排排朱紫青绿官服,整整齐齐排列在御书房门外。
定睛一看,原来是大臣们跪在那里。
“这是发生了何事?”萧玉容遣颜青抓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大气不敢喘,低头回道:“回公主,今早下了早朝,这些大人们就已跪在这儿了……他们正劝谏圣上,要圣上定下储君……”
“他们这哪是劝谏,分明是逼迫父皇!”萧玉容沉吟。
与她同母的兄弟们全没了,这皇位就要落在六皇子身上了……
六皇子母妃当初处心积虑,与虎谋皮,最终落得个残害太子的重罪,不日就要问斩,也不知她得了这消息,是该高兴还是后悔,早知今日,她只需什么都不做等着就是,何必费尽心机掉脑袋!
“走,去看看。”萧玉容带着颜青来到御书房。
立储?她第一个不同意!
入了御书房,只见这不大不小的一方净土,一半被窗外光线照得明亮,一半又隐在黑暗里。
一踏进去,一股书香扑鼻,瞬间洗去了外头浑浊的烟雾气。
果真是一方净土。
她的父皇正瘫坐在阴暗角落,萧玉容看不清他此刻神情,只觉得对面是一位疲惫老者,垂垂老矣,周身没了从前那种虚张声势的厉色。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父皇。”萧玉容依照宫规向他行礼,许是血脉相连之故,她竟也哽咽了一下,“皇兄之事,父皇节哀。”
“说得真轻巧啊!节哀?你叫朕该如何节哀!”萧帝突然拿起手边白玉瓷杯,狠狠往她身上砸去!
萧玉容下意识一躲,那杯子向着地板撞去,应声而碎。
御书房侍候的宫人们吓得脑袋一缩,齐齐跪了下去。
“父皇!父皇何故发这么大脾气?”
萧玉容心中一沉,立刻猜到定是国公府有人故意向宫中透露消息,二皇子出事那晚,她也出了府。
这等家丑,国公爷遮掩还来不及,宋渊又是亲手杀害二皇子的真凶,他们二人都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而和自己有仇,又能在御前说上话的,应是宋濯无疑了!
“朕问你,你二皇兄出事那夜,你是否出了府?”果不其然,萧帝一开口便直击命门。
如今这事是瞒不过去了,她此刻决不能否认,不然只会加重父皇疑心。
“回父皇的话,那夜女儿的确出了府。”她略停顿了一下,坚定道,“而且,女儿是去见了二哥!”
“你说什么?”萧帝登时站了起来,手缓缓抬起,颤抖着指向她,“你、你去见了……快、快来人,把公主隔开!”
萧玉容愣住了。
里外宫人们一拥而上,迅速在她面前挂起了一块布帘,将御书房一分为二……
有宫女拿来面罩等物,服侍萧帝戴上,又拿来一捆捆艾草,点燃熏屋……
直到听到萧帝长吁了一口气,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原以为父皇要因自己偷偷去见二哥而大发雷霆,甚至怀疑自己杀害二哥,却没想到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竟是害怕自己见了重病的二哥,把那疫病传给他!
萧玉容无声大笑!
笑得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
这就是她的父皇,如此自私,只想着他自己!
“你……你去见你二哥作甚?”萧帝安下心来,这才又重新问话。
萧玉容擦去眼泪,叹息道:“父皇有所不知,二哥他、他待我这个妹妹也是极好的……他说他若死了,定会拉上元氏,为我除了这个日后会同我争夺夫君宠爱的女子……让我在后宅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说着,她抽噎起来,“女儿原以为他是开玩笑,谁知、谁知我走了之后,他就……”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萧帝沉默了片刻,也叹了口气:“唉,老二他……他肯为你们手足周全至此,也不枉朕疼爱了一番……”
“二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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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做到,那元氏确是随他一同去了……”布帘这头的萧玉容衣衫窸窸窣窣,似乎在不停擦着眼泪。
提起元氏,萧帝立刻竖起耳朵:“老二真是好样的!元氏……宋家失了这颗棋子,往后再也别妄想其他的!哈哈……”
萧玉容忙收起哭容,清了清嗓子:“恭喜父皇!”
“好了,你也别太伤心了,朕今日召你前来,就是要赐你一道圣旨,同宋渊和离!”萧帝抬手起笔,“哼,国公……他宋家怎么配!”
这是要对宋家下手了。
萧帝身边的近侍太监忙提点她道:“殿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了,陛下这是怕国公府日后式微,您在府里会受委屈!”
萧帝也见萧玉容半晌无声,以为她不想和离,于是道:“小五这是真看上宋家小子了?你与他和离,这满京男儿任你挑选!父皇会为你做主!”
“父皇,女儿这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萧玉容忙由悲转喜。
没想到父皇竟如此天真,以为没了元氏背后暗藏的那股势力,宋家就毫无办法了?
上一世,元九璃早早去世,宋家可是全靠自己篡夺了皇位!
窗外又一声齐整呼喊:“请圣上尽快裁夺!”
萧玉容拉回思绪,她今日来此,还有件重要之事。
“父皇,外头跪着的那些人是?”
“都是催朕立储!”萧帝言简意赅,不耐烦道,“他们也不瞧瞧,朕才失了两个儿子,哪还有心情立储?”
萧玉容话赶着话道:“父皇,那些臣子也是怕人心惶惶、朝政不稳,立储……父皇还是要早作打算。”
“还用得着打算?”萧帝仰天长叹,“除了小六,也再无他人能继承大统了!”
“父皇是说六皇弟?”萧玉容即刻警觉,摇头道,“他母妃背负杀害太子之大罪,父皇没诛他九族已是仁慈,他怎配继承大统?若父皇真把皇位传给他,叫我地下两位哥哥如何不寒心!”
“话虽如此……”萧帝满怀愧疚,“可朕只剩这一个儿子了,你要朕如何是好?”
萧玉容缓缓站起身,掀开帘子步步紧逼:“父皇不是要儿臣和离?儿臣愿终身不嫁,守好父皇留下的江山社稷!”
萧帝吓得连连后退,捂住口鼻:“你、你快回后头去!胡闹!你一女儿家,说、说的什么胡话!”
萧玉容赫然一笑,又退了回去,放下布帘。
“小五你……你吓死父皇了!”萧帝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直喘了半晌。
直到房中又静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方才你说的话……是跟父皇玩闹吧?”
“父皇,女儿又不傻。”萧玉容恢复了平日里的女儿态,“自然是玩笑话,就算女儿想做女帝,这条命……也不够女儿折腾几次!”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还没傻到毫无准备,就逼父皇传位于她。
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要找个傀儡,再慢慢取而代之!
至于这傀儡是六皇子……还是宋渊?
她一惊,忙摇了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抛诸脑后:宋渊怎甘心屈居她裙下,被她利用?不被他反杀已是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