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学期搬出宿舍，阚昭就和三个舍友提前说几声。宿舍少了一人，颇感孤独，他们随口问了下原因。
阚昭慢悠悠答:“同居。”
大多数的同居一致认为是两个人已经成为情侣。
章游和吕戴真以为阚昭已脱单，笑骂他背弃了革命友谊。
阚昭哪会告诉他们，八字还欠一撇的事。
*
阚昭生日就在暑假。
晚上高嫤特意推了饭局，两家人晚上在宜城的一家国贸饭店一起庆生。三位家长生日礼物给的也极其敷衍，银行卡里转了钱，美其名曰想买什么自己买。
林清许这次依旧送心愿卡。阚昭总对她给的礼物挑三拣四，嫌玩偶太蠢，嫌篮球敷衍，如果直接转钱那绝对是要生闷气好几天。
后面林清许学聪明了，从初中就给他一张心愿卡，想要什么自己填，阚少爷才勉强接受。只是如今都攒了好几张了，也没见他用过。
饭桌上大寿星没说过几句话，大多是都是双方家长谈事。随便聊聊，从对方生意近况谈到宜城未来几年发展。
酒过三巡，阚昭突然放下筷子，谈及他先斩后奏他在外面租了个房，下学期不住校。
方芸没什么表示，阚震中让他晚上不要在外面乱来也没多说什么，还是高嫤多嘱咐了几句，列如要好好照顾自己。从小看他们长大的，哪怕上了大学，在家长眼里也都还是孩子。
“离林小小的美院更近一点。”阚昭说。
知子莫若母，方芸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也明白自家儿子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一厢情愿对另一方的体验感真的很差，所以她只能棒打鸳鸯，毕竟她也是把林清许当作亲女儿看的。
方芸暗中推了推旁边的阚震中。
阚震中反应过来，“挺好……”话没说几句，便被肘了下。“胡闹！”他猛地拍下筷子，红木桌面震得碗碟叮当作响，突然的反差连方芸都懵了几圈。
“你当这是过家家？”
阚昭掀起眼皮看他：“我成年了。”
“你，我不管。清许是姑娘家，你让她搬去跟你住，传出去像什么话？”
“房间很多，她住主卧。”
“放屁！”阚震中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当你老子看不出来？”
方芸丈夫的手臂：“老阚，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阚震中指着儿子的鼻子骂，碍于高嫤在场，话没说那么明白，“我跟你说，这事没得商量。”
阚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没有和你在商量。”
父子俩隔着一张圆桌对峙，空气里仿佛有火星在噼啪作响。
方芸简直白眼要翻上天。饶是再好的脾气都受不了这父子俩每次一对话就要火星撞地球的架势。阚震中真还就演上瘾了。
她拽了下阚震中，让他坐下。但对方站得笔直，方芸顿时怒上心头，“够了。”
阚震中低头就见方芸并不好的脸色，悻悻摸着鼻子，坐回椅子上。
“阚昭，你也坐下。”
阚昭的嘴角绷紧。
“吃饭就吃饭，现在站那像什么样子。”
最后还是高嫤打圆场，轻轻拍了下阚昭的手，让他赶紧坐。
阚昭抿着唇，听她话。
方芸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清许住宿舍更方便，和同学们在一起也热闹。”
“孩子们都大了。”高嫤温温柔柔地开口，“这种事，让他们私底下商量。”
高嫤对这方面看得很开，住宿四人挤在一个小房间不是很方便，和阚昭同居也不是不行，她全程没提意见，主要看林清许意思。
毕竟是阚昭生日，方芸也不想他太不开心。起身给阚昭倒了饮料，让他赶紧吃，这段话算是被揭了过去。
在场的三个家长没一个真正站在阚昭这边的。
林清许对这场闹剧一无所知，她当时不在现场，手机没电去借了个充电宝。
回来的时候感觉氛围有些怪，阚昭的脸格外臭。
她回到位置上，轻声问阚昭：“怎么了？”
“没事。”阚昭把刚剥完的那盘虾递到林清许桌前。
晚上在车上的时候方芸旧事重提，刚刚在桌上不好和阚昭讲的太清楚。
她问：“房子找好了？靠谱吗？”
“阚玥找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层两户，隔壁听说是大学老师。”
阚昭本来想的是直接买下来，但手续办理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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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想要提前入住只能考虑租房。
方芸问：“说说吧。怎么想的？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住了？”
“围在林小小身边的人太多，我不放心。”
一旁的阚震中冷哼一声：“他就觉得，把人圈在身边就能成事儿。我告诉你阚昭，感情他妈不是这么算计的。”
真是闲着来添乱。
方芸就怕父子俩再来个二战，到时候真没完没了。掐了把阚震中大腿肉，狠狠瞪他一眼。
“阚震中，你还好意思说他？也不想想你当年干的那缺德事。我告诉你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儿子顶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现在这样，你脱不了干系我跟你说。”
阚震中搁一边闭嘴了。
方芸沉声：“其实我和你爸都不太同意你和清许在一起。”
她对上阚昭的眸，“你先别急。”
方芸叹了口气，望向前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想过。”
“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和清许真在一起了，之后又因为各种原因分开。”
阚昭：“……”
“阚昭，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你俩一定会永远在一起。但凡事有个万一，我当时还觉得你高姨和林海栋不会离婚呢，你看现在。”
“你高姨那边情况，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她那些亲戚哪个靠得住？个个都想分一杯羹，万一你高姨真有个什么事，清许在这世上就没多少亲人了。”
“阚昭，你是我儿子。这是事实，是避不开的事。如果你们以后吵架闹矛盾，甚至婚后离婚，你让她怎么办？我们连她娘家人都做不彻底。”
“再如果，就保持现在的情况。你就是她哥哥，亲人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的，以后我和你爸，你高姨一起去了，起码还有你在身边，谁要是欺负了她，还有你能帮她。”
阚昭没有说话。
他低眸看外面霓虹灯闪烁，看车外行人匆匆。
良久，攥紧的拳倏然松开。
他低哑着嗓：
“妈，我爱她。”
或许他目前的年纪尚不足够承担这个字。
但不知从何时起，或许很久很久以前，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林清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