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梦是我从前的经历。
第二个梦是旁人所言和云恒昨日的话对我的心理暗示。
如今我醒来,仍然不懂赤水之北究竟有什么?
我踏入书阁中,企图从古书典籍找到这个答案。
我儿时此处曾有一卷我儿时看过的山海志,其上记载着四海八荒,五湖九州奇闻异事,如今却不知为何,竟也寻不到。
*
最后一个梦,是我不曾经历的未来,这个梦与上一次做的预知梦一般真实像真的发生过。
我的未来似乎改变了。
我从书阁中出来,望着庭院外生机勃勃的桃花树,想到段灼曾偷偷来庭院中收拾一地残花。
现在只是觉得恶心和反胃。
原来他所做的那些都是假的,无论他看起来多么喜欢我,以后我都会死在他手中。
我有些恨他。
这种恨意,是一种类似于无论如何做都改变不了故事结局的,无能狂怒的恨。
是一种极度不甘的恨。
纵然是我恨他,厌恶他,对他不好,难道不是因为他爹先杀了我父母吗?
难道不是因为以后他会杀了我吗?
我回想起,在梦中成为魔尊的段灼屠戮碧水瑶台,我的弟子全部死于他的剑下。
我回想起,原本作为神仙,受人尊敬的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颤抖、在抗拒,我惨白着脸,自虐般回忆着自己在梦中被段灼折磨致死,浑身没有一处好皮肉的模样。
前几日回之时我还愧疚,我还在想万魔窟这次不带他了。
我甚至侥幸,或许就算他不死,也不会对我产生影响。
如今想来,我与段灼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
而后我交代下去择人的弟子来寻我,他将初拟名单递到我手中。
我大致翻看,其中并无段灼的名字。
我合上折子道:“将段灼的名字加上。”
那弟子的神色稍显迟疑:“可是师尊……”
他抬头看向我,似乎觉得我神色不大好,便并未再说出后面的话,只是又道:“是,师尊,我即刻去做。”
第二日,他将那份带着段灼名字的名单递到了我手中。
我大致翻看一遍,与他道:“就按这个去办。”
他拱手道:“是。”
此时,离去万魔窟只余三日。
我也落了个清闲,段灼并未来找过我,亦并未偷偷来过我的庭院。
我与他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只将对方当成师尊或徒弟的默契。
我以为这样的时光会持续到去万魔窟之日,谁知再往后便出事了。
不过这样的事却是我之前埋下的种子造成的。
第二日晨间,有弟子与我说,段灼比武之时,将一名弟子的手指折断两根了。
我与他一同去了校场。
一进去便听见一阵痛苦的哀嚎,那名被折断指尖的弟子四周围着其他弟子。
那些弟子的神色不似担忧,更似在看戏。
段灼颓然站在人群之外的一旁,神色恍惚,手中握着剑。
见我来了,才将他那有些淡的神色投在我身上,我看着他眼眸微微亮,想来是又想从我身上期待得到一些好的结果。
段灼像一只狗,即便次次都打他,却也次次都希望我能轻轻抚摸他的头,说一声“没事。”
我比这些弟子都了解段灼,至少我知晓,他不会轻易伤害他人。
弟子们见我来,齐齐跪地道:“见过师尊。”
“起。”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名弟子右手的两只手指耷拉着,他看向我,正在哀嚎,这嚎叫声比山后的鸡叫还叫人厌恶。
他凄声道:“师尊……师尊……我的手!都是这妖族弟子所为,求师尊给弟子主持公道!”
我捏了一个诀,为他止住了疼痛,又通灵唤来了医仙,为他医治。
处理完这些,我走到段灼面前,冷声问道:“为何屡教不改?我早已说过,点到为止,切莫较真伤及同门。”
段灼看向我的神色仍然倔强,那双狭长的眸落在我身上,他的神色淡淡的,这种淡中似乎带着些伤心。
宽阔的校场,他一身玄衣立于人群之中,与周遭身着天蓝色蓝白校服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弟子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风吹着他乌黑的发,缄默的神色,额间微微散发着红光的朱砂是我留在他身上的唯一一样东西。
如今我身处上位,他才是那个人人伏诛的妖物。
我睨着他,又道:“说话。”
段灼闷声:“事出有因。”
我问:“事出有因便能伤及同门?段灼,我当真是对你太好了些,才叫你如此放肆?”
段灼看着我,他向来都不会作出过多的解释,只是问我:“师尊当真对我好吗?”
我道:“那我可有对不住你之处?”
我越过人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何尝不怕段灼发疯将我与他那些龌龊事全部抖出来。
我终于意识到,我还是想要杀了段灼的,杀了他,这些事就不会有他人知晓,我便不会这般胆颤心惊。
段灼神色亦如往日那样冷,他终是摇头道:“师尊并无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问:“这手是你所为?”
段灼道:“是。”
我又问:“如何折断的?”
段灼:“踩断的。”
如此侮辱人的方法,他亦做得出来。
可我知晓,被他折断手指的弟子是那日诬陷他偷窃的,他们二人之间,很难说没有些仇恨在其中。
我问:“为何这样做?”
“踩断的是哪两根手指?”
段灼不说话了。
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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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补充道:“回禀师尊,是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
我走到了段灼面前,人群散开来,我看着他那张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都叫我无比熟悉的脸。
我想到在第二个预知梦中,段灼将我囚禁在小黑屋中,日日夜夜折磨我,我看着眼前这样与梦中毫无差别的脸,却叫我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段灼抬眸看着我,他的神色说不上是倔强还是茫然,双手颓然置于地上,我微微用力,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原本窸窸窣窣的人群骤然安静。
面前的段灼缓缓抬头,他紧蹙眉心,神色吃痛而隐忍,看向我的眼中蓄满了泪。
我轻飘飘与他道:“凡人都知晓一报还一报,如今折断的手指就当是你还给他的。”
段灼耸着双肩,看着我,他的两只手指耷拉着,想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再用了。
周遭的弟子知晓我一向“喜爱”段灼,喜欢往他房中送一些奇珍异宝,甚至还单独带着他出去历练。
可如今他们应当会明白,我对段灼并无特殊之处。
或者他们心中会想,我这个做师尊的当真狠心。
段灼那双猩红的眼直直落在我身上,周遭似乎什么都没有,他的视线中像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以为段灼会说一些难听的话,谁知他却用另一只手轻轻包裹住那两只被我踩断的手指,再重重一捏。
他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了。
他的泪奔流不息,他的声音中也带眼泪,那只手指如瘫软之物,耷拉着。
段灼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轻声问我:“那师尊,我这些年失去的,究竟有谁能还给我,谁能对我一报还一报?”
我无视了他所说的话,或者说是逃避了。
我同样唤来了医仙为段灼诊治,只是惩罚,却并非真的想叫他受伤,比我的动作更狠的是段灼自己对自己的做法。
我想段灼如今是恨我的。
他想将这种痛苦加深,将这种疼痛记得更深刻一些。
晚些,弟子问我,那段灼之后可还要去万魔窟?
我道:“去,再说只是两根手指不影响拿剑。”
*
临行那日,弟子们皆整装待发,都因此次去万魔窟而兴奋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万魔窟,亦是第一次与我一起下山。
我的神色扫过那些弟子,双目定格在人群之外的段灼身上,他的手上还包着纱布,如往日般沉默不语,一身玄色衣裳。
万魔窟离仙界远,离人界却不远,去万魔窟需先到人界。
若是寻常时候,肯定是他们一行弟子步行去。
可我作为师尊,要与他们同去,便不能步行。
于是一行人预备着御剑飞行去。
能够去万魔窟的都是碧水瑶台中的佼佼者,不存在不会御剑飞行的情况。
但是这其中有一人不会御剑飞行,那便是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