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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作者:zzzleep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周静而凉快,小飞虫在灯下扑腾,地上细细点点的黑。


    梁空湘站在灯前,细长的影子斜着,与蒋铰明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坐车上抱着胳膊,神色冷淡地望着她。


    下午那个男生,指的是高讳。


    原来那匆匆一眼不是无心。


    “同学。”梁空湘说。


    蒋铰明继续问:“你们在聊什么?”


    “竞赛。”


    “聊得很开心。”蒋铰明神情冰冷地评价道。


    梁空湘不欲理会他的脑补,微叹了口气想转身,身后又冒出声音。


    他见她不反驳,胸腔那块像被滚烫的三角烙铁压过似的,口不择言道:“是不是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没有区别?我跟那个男的有分别么?”


    “很重要吗。”梁空湘问。蒋铰明两个问题想问什么,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她不是傻子。


    她这轻飘飘无所谓的语气……


    蒋铰明心里冷嗤了声,捏着车把手的力道大了些,临走前扔下一句:“不重要了。”


    他骑走了。


    月色尚好,银光满地。


    这条街又恢复原样,每晚十点半,只有梁空湘一个人走在江边。


    十二月初时,校园树下的小块人工草地已经开始结霜,早晨呼一口气就有白气在眼前打转儿。


    梁空湘带着笔去办公室填表格,刚一推开门,里面的热流和蒋铰明的视线同一时间涌过来。


    两秒后,梁空湘平静地移开视线,反手关门,路过他时扫到他捏着笔在纸上写检讨两个字。


    “王老师。”梁空湘站在班主任边上。


    “来了?”王老师原本在看手机,听到学生的声音后,随手把手机盖在课本上,从一叠文件最上方拿刚打印好的表格给她,“你在……”


    他四周看了眼,办公室人不少,没有空桌子空位置,就连他自己这也站了两个隔壁班带学生在写卷子,索性说:“外头开太阳了吧,要么在阳台上写,写完拿进来就行。”


    “好的。”梁空湘捏着表格,正要出门就听见老李似乎在训蒋铰明。


    “让你写半天就写了俩字儿,”老李拧开保温杯盖子,热气冒出来,瞬间沾湿他黑色胡子,他抬手一抹,朝瓶口吹了吹:“等着我帮你补还是怎么着?”


    蒋铰明正烦着。她来办公室做什么?


    啧,丢人。


    老李皱了皱脸,挥手拍了拍蒋铰明肩膀:“你也出去,去阳台写。”眼不见为净。


    梁空湘刚拉开门,迎面凉空气和冷阳光直直扑过来,等她想反手关门时,蒋铰明先她一步按住,低声用赶人的语气说:“出去。”


    熟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梁空湘愣了一下,但没回头。


    蒋铰明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后慢一步出来,门合上的声音落在梁空湘耳朵里。


    咔哒一声,似乎同时也有哪里被打开了。


    整个走廊,连带着阳台上垂下去的绿植都浸在金灿灿的冬日阳光里。


    梁空湘把资料压在阳台上,拔了笔帽。


    蒋铰明“啧”了一声,背靠着阳台墙面蹲下去压在大腿上写,一副不想与某人并排分享面积足够大的阳台的模样。


    梁空湘站在他身侧,余光看到他似乎在动笔。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表格上一字未写。


    愣了愣,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的表格填写信息。没写一会儿,脸侧有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梁空湘不动声色地先填写资料的最右侧,用余光向右下角看过去。


    蒋铰明正仰头撑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没写几个字就无意识地抬着脑袋盯着梁空湘发呆,金色的阳光柔软地照在蒋铰明浅棕色、蓬松的头发和琥珀色透明的瞳孔,那点下三白给人带去的凶劲儿被金光柔化,眼神灼热而直白。


    藤蔓顺着阳台在空中飘荡,在十二月的清晨,两颗心被曝晒。


    梁空湘匆匆写完,整理完表格,推开办公室的门。


    还没合上,身后一股力抵着门,梁空湘回头。


    蒋铰明大半个身子挡住光线,低头平直地看她一眼。


    梁空湘收回推着门的手往里走。


    王老师看了眼填完的资料:“行。再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等报批结果就行。”


    梁空湘点点头:“谢谢老师。”


    “那没事你就先回去上课吧。”


    梁空湘往门口走,听到老李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蒋铰明:“你写了几个字就拿给我啊,啊?你敷衍我也起码把结尾写完整啊!你看看你……”


    嘎吱一声,门合上就听不清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了。


    课间的教室叽叽喳喳的,梁空湘在座位上坐下来,头一次感到吵闹,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一会儿。


    阮嘉颜趴过来问她去做什么,梁空湘看着她,隔了十秒才说:“去办公室填表格。”


    “哦——”阮嘉颜声音拖得很长,失望地闭嘴,不再探究。


    那天晚上,梁空湘穿着长棉袄走在满地黄叶的街道上,耳机里没有音乐,也没有听到自行车车轮碾碎干枯树枝的声响。


    是在一个暴雪天,梁空湘踩着薄雪在路上留了一串脚印,又在骑行道上发现新鲜的车轮印。


    她心跳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加快脚步,又在真的见到蒋铰明后走得很慢。


    蒋铰明也看见她了。


    他重新踏上车,在雪地上歪歪扭扭慢慢骑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清神情,好几次要倒下来,靠着两条长腿撑着地才勉强稳住。


    梁空湘只看了一眼又望着前方,好像是不经意的提醒:“小心打滑。”


    没听到回应,梁空湘下意识侧头却没发现蒋铰明身影,再往后一看,蒋铰明停在原地探究地看着她,随后很快追上来。


    雪夜冷,梁空湘双手放在口袋里,耳朵和鼻子都有些红,等蒋铰明追上来后想继续走,却被他横着拦住。


    他二话不说脱了围巾缠上她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围巾上还戴着温热的香气,是蒋铰明的味道。


    “不是收了高讳送的围巾么?”蒋铰明冷眼看着她:“怎么不见你戴?”


    ……高讳的围巾?


    梁空湘皱了皱眉,否认:“没有收。”


    “为什么不收?”


    “不合适。”


    蒋铰明觉得她这话有意思:“哪不合适?”


    “我和他非亲非故,不能收他任何东西。”


    “是么,”蒋铰明把梁空湘头发从围巾里捞出来,注视着她:“那我的围巾,你收么?”


    “我说收不收没有意义,”梁空湘说:“你已经给我戴上了。”


    蒋铰明换了个问法:“高讳能给你戴么?”


    “不能。”梁空湘说得很干脆。


    蒋铰明“哦”了声,心情很好,安安静静地骑在梁空湘身后。


    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和边上紧紧挨着的车轮印,两道印子在冬天变成长长一条路,变得有温度,变成一种即使大雨冲刷过也洗不去的标记。


    从那天起,直到毕业时,蒋铰明都安安静静地陪着梁空湘走那段从来都孤独昏暗的路,对梁空湘而言,高三下半年每个夜晚都是自由且轻松的。


    他们仍然会去电影院看凌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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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摸黑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碰在了一起,蒋铰明便声称自己胆小,紧紧握住不肯放。


    他每天都会带一盒水果,说是自己在家剥了一个小时;偶尔假装自己要摔跤,实际上骗到了梁空湘的拥抱。


    五月中旬已经微微开始热起来。


    梁空湘回家洗漱完想关灯时,却总觉得有东西在击打窗户,她推开窗户往下看,蒋铰明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堆碎石子,正抬手要发射下一颗子弹,见到梁空湘探头只顿了一下,歪了方向发射出去,清脆的“嘭”一声,石子撞上墙壁弹射回蒋铰明脚边。


    梁空湘坐在窗边,头发散着,在夜风里飘着。


    蒋铰明站在草地里不说话,拨弄着手心的石子。


    两张年轻的热气腾腾的脸互相对着,一个往下看,一个仰头往上看。


    隔了五分钟,蒋铰明等来了梁空湘的拥抱。


    他紧紧抱着她,脸埋在她温热的脖子上,手臂环着她腰的力道很重,“不准收高讳礼物。”


    “我没有收。”梁空湘无奈地解释。


    “去一个大学。”


    梁空湘没说话。


    “我去松金大学。”蒋铰明又说。


    “知道了。”梁空湘笑了笑。


    但其实,梁空湘和蒋铰明最后都在松金市上学,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地铁两个小时,驾车一个小时。


    而高考后,他们都没再联系过对方。


    夏日绵长。


    但情短。


    ……


    “……这样么。”陈韵坐在梁空湘房间听了很久,还沉浸在这场往事中没回过神,“你后来也没再联系他了?”


    就这么点少年情愫,真能有这么大余威?陈韵不太相信。


    梁空湘闹钟响了,显示睡眠时间到。她握在手心里,看着它震动好几秒想起来才关掉。


    陈韵就算是再好奇也没再打扰下去,日子还长,想知道后续有得是时间。她叮嘱了两句又想起行程安排,说:“不过你跟蒋总在一个圈里,多少是会遇上的,难不成一直这么耗下去?”


    梁空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作为经纪人,担心这些无可厚非。她摇摇头:“我们说好,合作期间放下往事,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


    旧情人当朋友实在可笑,陈韵看破没说破,临走前还是提了一嘴,“你们碰面的机会不少,一个月后要去的电影节,他百分之百会以评委的身份出席。”


    走一步看不一步,梁空湘没想那么远。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蒋铰明上高中时便对电影行业很关注且了解,大一投资的项目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到时候何导也会去,”陈韵说:“我们没有这个人脉,和他相熟的人也正好是我们所没接触过的,他手里的好项目多,得尽量想办法跟他聊聊。”


    社交其实不在梁空湘擅长的事里,但她事业心比一般的花强许多,只要有利事业发展,她都会去做,而且做得不错。


    陈韵走后,梁空湘平躺在大床上,身子变得很轻。也许是向陈韵说得太多,竟然觉得回忆也变轻了许多,连带着蒋铰明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好像印在天花板上。


    但其实天花板是黑的,没有人脸,也没有蒋铰明,只有一顶钨丝没完全暗下去的灯在散发极其微弱的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直到房间里的黑暗均匀地融为一体。


    梁空湘翻了个身闭上眼。


    这只是她又一次的幻想。


    隔天早上醒来,陈韵给她发信息。


    【观影座位表出来了,蒋总坐你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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