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闻舟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习惯性地在网上浏览新闻报道,很快就刷到了这条微博。
看到‘小年夜晚上’这几个字,他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
那晚他已然很小心了,就怕会留下来什么能指认他的罪证,事情过去七年,他现在才知道,当年竟还有个目击者。
想喝口水缓一缓,手指在发抖,杯子里的水被晃得溅出来几滴落在鼠标上。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被水沾湿的鼠标,脑子仍旧是乱的。
目击者……怎么会出来个目击者?
那个人到底目击到了什么?
目击到他和范壮成开车撞了人、目击到他们埋尸了,还是目击到他们将死者的衣裤抛到了河里?
光是被人目击到后面两种情形就已经够可怕的了。
如果目击到的是他甩开那个男人……
纪闻舟不敢再想下去。
当年的事发生后,他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会上网查一下新闻报道,看看当地有没有出现什么新的情况。大概过了七八个月左右,才变成每隔几天上网搜索一下相关信息。
他为人谨慎,只用自己的笔电上网查信息,每次退出页面后就立刻删除浏览记录,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
青河镇一直风平浪静的,鲜少会闹出什么新闻在网上引起波澜,即便偶尔冒出来一条新闻,也顶多算得上是生活中的奇葩事,跟命案扯不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纪闻舟知道,时间过去越久,他的处境就越是安全。
最开始几个月,他难以入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人被他不小心推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尖叫声、从死者身上脱下衣服时、抱着尸体去掩埋时手上那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把尸体丢入土坑时扬起的尘土,还有弥漫空中的那种新鲜潮湿的土腥味。
他每天都要冲几次澡,手也是洗了又洗,生怕别人从他身上闻到那股尸臭味,也怕有人他的指甲缝里看到黑黑的泥土。
时间最能让人忘记从前的事,他后悔过、愧疚过,也害怕过,时间一长,所有的情绪都逐渐淡忘。有时候他甚至会去想,是不是2007年小年夜那晚发生的事都不是真的,只是他做过的一场噩梦,梦醒了,那晚的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第二年,他认识了南涔。
南涔是S大的老师,大学离他的面包咖啡店不远,因为店里的装修风格很受年轻人的喜爱,大学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喜欢来他店里光顾。
有一次她跟同事来,被他店里的一款甜品惊艳到,后来来得次数多了,跟他这个老板也逐渐熟悉起来。
纪闻舟对南涔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顾虑,他这样的人,或许不该跟任何人结婚生子。
后来也说不清楚是谁先主动的,他们到底还是结婚了,过了一年,两人又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结了婚有了孩子,纪闻舟不可能再像从前独居时那样随时随地浏览网页新闻。
无论再如何在乎和信任南涔,那年小年夜发生的事,他这辈子都会瞒着南涔。
***
纪闻舟是晚上6点多回的家。
吃过晚饭,他去洗碗,南涔陪女儿玩了会儿游戏。
晚上躺下时,他突然跟南涔说:“明天我回老家一趟,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回去看看她。”
南涔把脸转过来望着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纪闻舟目光躲闪:“不用了。我就回去看看,确认没事了我就回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一来一去的,你跟宝宝也不方便,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你几点出发?我送送你吧。”
“不用送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次日早上,南涔起了个大早,纪闻舟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南涔揉揉眼睛:“我送送你。”她进了卫生间洗漱,隔着半开的房门跟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换了套衣服,简单地扎了个高马尾,就陪纪闻舟一道下了楼。
纪闻舟什么行李都没带,手里就提着个电脑包。
南涔问他:“你不开车回去吗?那边的路不好走。还有,你不再买点补品什么的带去吗?”
两人结婚半年后就买了辆车,纪闻舟平时很少用车,他嫌停车不方便,宁可每天坐地铁,所以车几乎都是南涔在用。
“不用。你知道我开车慢,给宝宝看到了又要笑我了。”
纪闻舟的老家是个小地方,坐火车过去其实并不方便,下了火车后还得转乘当地的小巴。
那件事后,纪闻舟很排斥坐轿车,尤其是坐黑车,火车转小巴是不方便,小巴上人多还吵闹,但司机开得慢,他反而放心。
跟南涔结了婚有了女儿后,为了她们出行方便,有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开车回老家。他开车的时候格外小心,车速慢悠悠的像是乌龟在爬,被女儿指出来这点,他只好跟南涔解释说,安全第一。
天才刚亮,气温偏低。
一阵风吹过,纪闻舟揉了揉南涔的发顶:“外面冷,回去吧。”
南涔把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路上小心,到了后打电话给我报个平安。”
***
纪闻舟走出火车站,站在广场中央看了好一会儿。
七年过去了,车站的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是排成一排的出租车。
纪闻舟无视那些出租车,坐上了火车站附近的公交车。
这几年他鲜少再回老家,南涔生孩子那一年,他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没回老家。他心里其实是不想再回去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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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去过大城市忘了本,而是回老家的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愉快。
婚后,他曾想把母亲接过来住。他通盘考虑过了,南涔是个很好的妻子,待婆婆也很孝顺,但婆婆和儿媳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矛盾,他决定在附近小区买套小房子给母亲住,这样母亲不用委屈,南涔也不为难,可母亲婉拒了,说她还是更习惯住在老家。
来之前纪闻舟就在网上仔细查过路线,下车又徒步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发现尸骨的地方。
他观望四周,确认就是这里。
网上的热度还在,但大家只是在网上议论议论,并没人大老远专门跑过来看热闹。
纪闻舟根据记忆找到那晚他们埋尸的地点,一番实地观察后,尸骨被人发现的地方,离他们当时掩埋尸体的地点很近。是不是同一块地儿,时间过去太久,那时候心里又慌,他实在有点摸不准。
这七年来,那晚发生的一切,他一直都避免去回想,一重回此地,记忆就像是被人打开了开关,那晚的每一帧画面都无法控制地闪现他的脑海中。
眼前一阵发黑,脑袋晕乎乎的。
纪闻舟伸手扶住近旁的大树,摸索着走过去,将身体靠在了树干上。
耳边忽而传来一道声音:“你没事吧?”
他吓得跳起来,退开几步,两眼瞪着来人。
是个面生的大妈,面露关切地看着他:“小伙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纪闻舟呼吸终于顺畅些了,垂在身侧的手依然抖得厉害。
他做了个深呼吸,索性顺着对方的话头含糊地应道:“嗯,头有点晕,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大妈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大妈走开几步,又皱着眉折回来:“小伙子,你还是别待在这儿了,这地方不吉利,前不久才出过事。”
“出过事?”
大妈是个善谈的:“是啊,前些日子这里挖出过死人的骨头。”
纪闻舟用脚踩了踩地下,跟她确认道:“就是这里吗?”
大妈不敢再朝前走,抬手指了指纪闻舟身后的大树,“喏,就是在那这棵大树下挖出来的,好多人都瞧见了。白森森的骨头,老吓人了。后来警察也来了,这事闹得可大了,还上新闻了呢。”
纪闻舟见她知道的多,又跟着问她:“是村里的人吗?”
大妈听得一头雾水:“你说谁啊?”
“就是被埋着的人。”
“不知道,没听人说起过,毕竟都成白骨了,警察肯定是还要查的吧。”
纪闻舟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也是。”
大妈不敢再多逗留:“你们年轻人平时压力大,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纪闻舟抬起头,朝大妈勉强地露出一抹笑,“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