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相携离去后,皇帝与皇后交握的手松开,皇后似随口道:“原以为连将军唯利是图,今日这么一瞧,这对壁人原来是颇有真情。”
文耀帝不愿多看她一眼,道了声“是啊”,便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宫女“恭送陛下”的声音,还有皇后同样转身时,珠翠晃动的冷漠声响。
文耀帝盘算着时机,两年之内,定能合孟、连两家之势,将蒋家彻底铲除。
至于蒋家铲除之后,孟、连两家势必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存在一事,他并不担心。
或许孟淮妴现在是有点真情,但他可以肯定,连穼只是一个卑贱的小偷和倡籍之子,他会和孟淮妴成亲,要么是两个祖上毫无底蕴、比不过名门望族的人在抱团取暖,要么是肤浅的看脸。
但不可否认,他们是有用的。既然主动求到面前,文耀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今日先是施压,让百官见证二人情比金坚后,就能让二人锁死,在世人口中,将是难以分开、难以独立的。
等蒋家除去后,想要掌控两家,甚为简单。
首先,是连穼的出身,小偷和妓女之子。一旦此事暴露出去,天下人的鄙夷,身为难分难舍的姻亲关系,孟家也要承受一半。
文耀帝对此很有把握,虽然他其实并不清楚,究竟哪个妓女是连穼的亲生母亲,算是没有证据,小偷又死了。
但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况且,他是皇帝,他说的话,天然地就能让百姓相信。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只要他稍加利用,暴露世界第一强国长平帝国的容禄侯是连穼的师父,就有的是法子给孟、连两家扣下一个叛国之罪。
届时,两家势再大,都将会一败涂地。
容禄侯是死刑犯,按理说死刑犯不太可能为国家做事,且根据消息他是被处死了的,文耀帝也不知他是如何逃脱的。
但,只要此秘密暴露,大可以将死刑犯的罪名传成是长平帝国为安插人手故意设置的,好方便做事。总之,两国相距不近,容禄侯在长平帝国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还不是任由他来操控“传言”。
再退一步而言,即便两家结亲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最终也只会失算。有这些把柄在手,直接拖累了孟家,反而能使两家都任他摆布。
得了赐婚,孟淮妴和殷南殊相处起来,就更加无所顾忌了,二人在众目睽睽下坐上同一辆马车回府。
马车上,孟淮妴静静思考着。
“阿妴,你在想什么?”亲事定了,殷南殊很是欢喜,连声音都染上了喜意。
“想聘礼呢。”孟淮妴转头回答,“定了你主内,我得准备聘礼。”
殷南殊有些失望:“你早已回来,现在才考虑此事?”
“我没时间,只要得闲,我就在……”顿了顿,孟淮妴还是解释道,“在看医书。”
不想气氛落下去,她接着就要转移话题,思考中,突然嗅到了一股好闻的气味。
她循着气味凑近殷南殊,竟不是烛棘香,气味清冷又深沉,原来……是乌珀香了。
螓首微抬,墨眉微垂,相视一笑,俱是情深。
马车转了个弯,不是回府的方向。
“你还没见过我外祖父外祖母……”
“还有绣婚服,你不会刺绣,可得好好学,若是绣得丑了,婚期延后,绣好为止!”
“我回京的路上,已经在练了……”
得知大将军和绥匀郡主得赐婚后,天下人皆惊,包括孟淮妴身边的人。
近有身边丫鬟,远有萧决穆柒等人,俱是不知,孟淮妴何时又与连穼再续前缘了。
关于这个疑问,身边人和其它官员百姓一样,乐此不疲地猜测起来。
“大将军何时来过府上吗?”知立想不起来。
“郡主何时找过大将军吗?”知落没有印象。
“或许是我们与郡主分开的那段时间,碎星姐姐,你知道吗?”谢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眼中泛着对爱情的赞叹。
碎星确实比她们要多出一段时间跟随在孟淮妴身边,但她也是满脸疑惑:“我没见到啊。”
碎雨很有经验,道:“兴许是书信来往呢,不过是不好见面罢了,也不影响感情!”
谢歆捧着脸,看向前方经过的晏罹,喃喃道:“看来只有晏罹哥哥知道了。”
“还有黛禾呢,我去问问她!”碎雨带着好奇,跑去找黛禾。
在几双同样好奇的目光中,她又跑回来,得意道:“黛禾说了,是写信!我就说吧,再远的距离,也影响不了两颗相爱的心……”
文耀帝赐了婚,但是婚期可以自己定。
孟淮妴和殷南殊当天便商议好了婚期,定在四月初十。
接下来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聘礼和嫁妆都是二人亲自拟定,婚服则是共同设计、选定面料。
造反一事,至少要等到成婚后再开始。
百姓得知大将军要主内后,大约是有人煽动,民间对此有些意见,由于绥匀郡主必然不能主内,百姓们就对于大将军能不能主内争论不休,还有想要出谋划策安排更好的婚姻关系的,甚至有人为了主内主外认为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的。
可到底婚约已定,说到底也是私事,任由百姓如何争论都改变不了。
到月底,雨灾和孙氏一案结束。
蒋卫本是翰林院正七品编修,文耀帝想将他升官,可显然他和蒋家另有打算,要进中书司。
即便中书司正七品以上的官职没有空置的,也愿意在中书司做个正七品断事。从此也免不了和孟倚故接触了。
而孙氏,有孟淮妴在主张,判决只会最重。银月府横行霸道的孙氏家族被判株连,所有包庇孙氏家族的官吏,更是统统死刑。
虽然包庇孙氏的主要官员史尔与威远侯交好,还有韩家的弹劾,但依然动摇不了威远侯的根本。
毕竟只是交好而已。这之间定然有钱财往来,可做到威远侯这个位置的,受贿已经是最轻微的犯罪了。是以皇帝没有过分惩处,只是痛批了威远侯交友不慎,罚俸五年。
时间眨眼到三月初一,由于挑选的丫鬟足够聪慧勤快,这一个月的时间,新来的三个一等丫鬟已经被教导得差不多了。只是服装搭配和化妆这些技能,非短期能够培养好的,这就不必旧人耗时来教了,孟淮妴已经请了这方面的大师教导。
再次聚于正厅,三人知道,这是可以离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由知立站出来道:“郡主,您下个月成亲,我们想伺候到您成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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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再走。”
因着要成亲,府中上下确实日日忙碌,此时离开,想必她们是过意不去。
孟淮妴摇头:“我成亲时,你们可以回来参宴,不必伺候到那时候。”
见她拒绝,三人明白不容置疑,也就不再要求了。
“死契已销。”孟淮妴指着桌上的三份生死书,“签了这生死书,你们就可以离开。”
三人带着疑惑,拿过生死书查看,只见上头只一句话:以任何形式透露出孟淮妴的任何情况,必死。
无论好话坏话,离开者的言行中,孟淮妴都不希望自己被提到。
其实签了死契的一等仆从,少有能被放出去的,让签此契也是正常。三人细细一想,都不觉得自己知晓孟淮妴多少事情,干脆地签了。
孟淮妴提醒道:“或许律法能让你们钻空子,但我要动手,再大的空子,你们也逃不了。”
她的双眼凌厉,三人心中一凛,甚为重视,齐声保证道:“您放心,我绝对不提您!”
“祝你们幸福美满!”孟淮妴瞬间变脸,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又很快变得森然,“若不幸,也别来找我。记住,你们不再是我的人。”
对她们,她已经仁至义尽。她不会因为过往,对她们的往后提供帮助。除非,她们的往后,可以让她愿意帮助。
三人这才深刻感受到孟淮妴的冷血无情,但也明白,事已至此,此时回头无用,只能一直向前看。遂没有多说,只是流出泪来,不顾碎星阻止,遵从本心,郑重地跪地拜别。
看着三人泪眼婆娑,带着对过去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激动,孟淮妴想了想,还是提醒了碎雨一句:“你注意着些,莫要被骗了感情。”
她是知晓的,碎雨的恋人李元,分明就是元湛。
从几次经历来看,元湛品行优良,不过对待爱人,是不可以外人视角轻易下定论的。虽然没有查到他滥情,但认识这么久,碎雨还不知他真实身份,恐怕就有些说道了。
碎雨懵懂地点头,也不知会不会放在心上。
待三人离开后,碎星领来新人,因不知孟淮妴还记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张口就要再介绍一遍。
孟淮妴抬手制止,凝视三个十八岁上下的丫鬟,少顷后,点着人道:“知立、碎雨、知落。”
三人懂得,这是得了新名,当即按照在府中的礼节,行了深揖作谢。
碎星看着三人,恐怕是为了好记,郡主还是根据旧人的特点,为新人按了旧名。
待三人下去后,碎星忍不住问道:“郡主,不起新名吗?”
旧人离开前,对她落泪提过“希望我在府中的名,不再有新人得去”,无关嫉妒,就是用久了的名字,有了感情。
“从来就不起新名,如何现在就改了规矩?”孟淮妴瞧她一眼,随口回道。
方便唤人而已,不必多此一举。况且多好听又特别的名字,为何要改?
碎星心中微震,原以为郡主别于常人,将一等丫鬟放出去,是大善。
没想到,确是别于常人,将一等丫鬟放出去,是无情。
给钱给物给名利不杀人,但无情。
她心中原本对于郡主放出一等丫鬟的感动虽说是减少了些许,但踏实感,却无止尽地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