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几人商议到天明。
最后,孟淮妴总结此计划的优势。
“照此,殷南殊的殷家后人身份,将是十分可信,难以怀疑。殷家满门的死,因尧国两任帝王设计的可信度将是无可争辩。对于我孟家判主的骂名,将会大大减少。”
林不复道:“确比原计划好上很多。原计划中,单就殷家后人身份一事,就会引人无限遐想。
史官只会客观记录事件,中间的弯绕他们既没有通天的手段知道,也不会浪费笔墨记录;甚至,史官的笔也不是不能操控。可天下间,最不缺少的就是善于编故事的野史和民间札记杂谈。
只有将表面功夫做足,才能让这些都扯不出阴谋来,最大程度地缩小后世为满足私心的幻想空间。”
他连连点头,“妙啊妙啊!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大大减少我方伤亡。”
金脍也赞叹:“是这个理!既然要造反,就得让乔寰遗臭万年来弥补殷家满门,仅仅是杀了他,还是便宜他了!”
将桌上谈论时画的图纸烧尽之后,林不复看孟淮妴的目光,全然都是信服,他两袖一甩,竟然行了个伏地礼,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显然,他现在是打心底支持孟淮妴称帝了。
而说服他一人,殷南殊的其它心腹,便都可被说服。这,就交给林不复去办了,毕竟那些人分布各处,难以集于一地。
也是在此时,晏罹才知自己主子要造反以及殷南殊的身份,他整个状态一直有些游离,看到林不复跪地呼帝后,才终于消化掉这一切。
但随之而来,就有几个问题。
“即便是连穼身份,相爷会同意结亲吗?”
“造反一事,相爷能答应吗?成亲前还是成亲后提?若是成亲前便提……”他看向殷南殊,“您放心让一国丞相知晓吗?”
其实造反,也不是非要孟倚故答应帮助,只是身为女儿,孟淮妴总不能瞒着他去造反,将他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后还蒙在鼓里。
既然他避免不了不忠不义的境地,不如让他知晓,也算是不枉父女情义。
而对于最后一个问题,孟淮妴也想知道。
林不复则是感到难办:“若是成亲后再提,毫无诚意。可现在提……”
殷南殊沉默片刻,看向孟淮妴,问:“你相信他吗?”
孟淮妴点头:“我相信他的品行,他即便不同意,也不会出卖你我,毕竟是他的女儿参与造反,一旦捅出去,他也难以逃脱株连。况且,我一定会让他同意。”
“那好。”殷南殊下了决定,“你愿意相信的人,我自然也信!”
“还有疏忽!”林不复突然喊了一声,“贤王与连穼这个身份有合作的盟约,成亲一事一旦爆发出去,叫他得知,他会否意识到到盟约将不稳?”
不是他提醒,几人倒是忘了这茬,当下陷入深思,许久后,孟淮妴有了主意,对殷南殊道:“你去给他去信,言为求坐稳皇位,你已将我算计成功,要与我孟家结亲,待事成之后,自会杀我登位。”
至于如何算计的她,自留空间让贤王想象,再加上孟淮妴曾经有追求连穼的经历,被连穼算计到,也还是可信的。
总之,主动告知贤王计划之变,也是很有诚意了。
“此计可行!”
林不复表示赞同,殷南殊也应下来,当即开始写信。
当然可行了,连孟淮妴自己说出口,都有那么点恍惚,恍惚他们如今顺从地山呼万岁,是否就是在迷惑她的计谋了。
不过殷南殊活不久是事实,况且若真被算计了,届时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是以孟淮妴没有为此担心,伸伸手脚,又看看怀表,道:“准备准备,要去上早朝。”
一行出了暗室,又上早朝,金脍去安排信件的转送。
由于一夜未眠,孟淮妴回府就睡。
而殷南殊,因还有公务要忙,直到下午得闲歇息。可他在此事上没有孟淮妴乐观,竟然无法安眠,还因为要见孟倚故而紧张不安。
用过晚膳后,他索性到绥匀郡主府。
见到他精神有些亢奋,但又血丝布上眼睛,孟淮妴就知道,他没有歇息过。
“你急什么,要见我爹,总该精神饱满些。”
殷南殊有些惭愧:“我睡不着。”
孟淮妴嗅了嗅,他倒是够细致,在连穼的身份时,又用上了烛棘香。
怪好闻的,孟淮妴又打量一番,见他衣衫整洁,除精神异常了些,没有任何不妥。想了想,索性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那就先把事解决了,你再去睡!”
孟淮妴和叶松潜入相府,将孟倚故和吴颜请到四方楼暗室。
当与孟倚故夫妻面面相对时,殷南殊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要求亲,他竟然,就这样空手来见!
穿的似乎也不够正式,他理理衣衫,站在原地,扯出一个不属于连穼,也不属于殷南殊的亲切笑容。
虽然亲切是假,但笑意是真,倒也不算难看。
如何劝说父母,孟淮妴早已想好。
孟倚故和吴颜看了看布置极其简陋的暗室,对视一眼,没有提出疑问,静静等待。
不必担心一国丞相的反对了,就更不必担心吴颜会反对。
孟淮妴简明扼要,先说重点。
“爹,娘,我有三件事。我要与连穼成亲。连穼其实是殷家后人。我要造反。”
这三件事,一件比一件重大,但是从孟淮妴那张平静的面容中说出来,孟倚故和吴颜,几乎以为自己方才只是幻听,还忍不住四下看看。
“放心,此地安全。”不顾父母缓缓张大,再也无法收回的震惊目光,孟淮妴又继续讲述。
“我与连穼,两情相悦,此事昨日他已告知皇帝,皇帝今日早朝提的他所写情诗,对象便是我。虽然皇帝没提赐婚,但我认为,他终会答应。”
接着,殷南殊开口,简略地提起殷家之事。
孟淮妴最后道:“他殷家人要报仇,却没有命做皇帝,我本已答应协助,而后皇位我来坐。现在,有了新计划,这个皇位,我更是坐定了!”
至于计划如何进行,暂时还不能告知孟倚故。因为手段有些狠了,恐怕孟倚故会因为皇恩心软。
孟倚故和吴颜听得脑子嗡嗡作响。
尤其是孟倚故,他向来认为孟淮妴懂分寸,却没料到,一向不必他操心的孟淮妴,竟然直接给他带来了造反的消息。
殷家,确实死得太冤!皇家,也确实大错特错!
他看看殷南殊,既然是孟淮妴确定的身份,他便不必怀疑身份和事件的真假,可这样紧要秘事竟然敢告知自己,他当下是感动的于这份信任的,接着心中挣扎起来。
孟淮妴看出来了,就知他会顾虑,立刻道:“爹,乔家人不可信,待蒋家被除去,殷家下场,或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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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孟家下场。还有那扶持先帝建国的霍家……”
提过霍家被先帝算计一事后,接着提起傅家,按照殷南殊的说法,将两百名百姓死亡的事,按到乔寰头上。
这是谎话,但除了说服孟倚故答应外,还是帮孟倚故减少心理负担。
“这些忠臣良将,全部被乔帝因疑心因狭隘残害,甚至不惜侵害百姓。爹,您做丞相,可不是做他乔寰的丞相,你当做的,是天下的丞相!”
“您要孟家千古流芳,就不该放任罪帝稳坐高台,肆意残害天下人的性命!”
这些都是话术。其实乔家两任帝王,都算是贤德明君——当然有很多过错,但和全世界历任帝王比起来,依然算是贤德明君。
那些对于臣子的疑心,由于残害范围不算太大,可以说,很少有心胸宽广到能包容权倾朝野的臣子的皇帝。
只是造反这件事,势必是要诋毁当今帝王的,否则无法成事。
就和所有王朝起义造反的原因一样,个人野心和抱负需要藏起来,把心中的正义最大化,把对方的邪恶也最大化。
必须组成一支正义之师,才能得天时地利人和。
孟倚故突觉心累,扶额闭目。
这孩子亲昵地喊爹,口口声声说的却是让他背叛皇帝。
“爹,你不必担心孟家名声。只要我与他成亲,那么我就可恨他所恨,他殷家与乔家之仇,我孟家便可拿来利用。届时,孟家的帮助,不是背弃大尧,而是匡扶正义之师!我的登基,不是背叛乔帝,而是应天受命!”
“爹,殷家灭门惨案,您真的无动于衷,要放任乔帝千秋万代吗……”
孟淮妴倍感头痛,双手扶着脑袋,心中万分挣扎。
吴颜走上前来,握住孟淮妴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孟淮妴这才住嘴,留给孟倚故独自思考的时间,低声对吴颜道:“娘,你同意吗?”
吴颜没有理她,打量着殷南殊。
面对孟淮妴的父母,殷南殊不想以连穼的姿态假装,以本性又恐怕会使二老不满,便只能加以有些假的亲切,维持着一副好相与的面貌。
良久后,吴颜才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问孟淮妴:“你指的,是什么?”
“这三件事紧密相连,自然是都得同意。”孟淮妴道。
吴颜弯唇笑道:“我吴家祖训,只有忠于国家与人民,可没有忠于皇帝这一条。”
她的回答甚为平和稳重,有一种任王朝更替,她吴家自屹立不倒的浩瀚底气。
孟淮妴眼睛发亮,不由有几分崇拜。
这话也像是点醒了孟倚故,他猛地抬起头来,抿抿唇,又沉思片刻,才道:“律法并不是摆设,官员也只有极少数部分是废材。
这个社会并不压抑,没有暗无天日让人喘不过气。帝王没有罔顾律法,没有独断专权,没有残暴无礼,并非昏聩无能,甚至并不好色。
他是做了许多错事,但假若换个人做皇帝,面对各种事件,也不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在这样的环境,除殷家后人外,其他人的造反,无论打的旗号再如何伟大,都不过是为了自我野心而使天下染血的自私行为。
你让我拿文耀帝的错误当理由,让自己的造反行为成为正义,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可还是改不了,我乃他器重之人,是他提拔的事实。
再如何扯那些旗号,我……还是于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