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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月神祭(七)

作者:松月与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哟,小子有点眼力!”青竹叟站起,见杨天翊手中提着壶酒,兴奋地搓搓手。


    “不过比起眼力,我更想知道你与当朝太傅杨清是什么关系?”青竹叟又道。


    杨天翊尤自沉浸在再见此毒的惊恨之中。


    “在下杨天翊。家父杨清,家母殷家之女殷浅。”他缓过神,敛眉将紫袍上的露珠拍落,朗声应答道。


    “难怪难怪。”青竹叟盯着杨天翊手中的酒壶,对张晚晚道,“小晚儿,我只在一处听说过这毒,”


    “跟这小子的娘亲有关。”他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他娘亲也中过醉红尘,症状和林枫几乎一模一样。”


    “公子安好!莫家之事,老身得公子诸多照料,一直未能言谢。”元阿棠站起,对杨天翊行礼。


    “元老夫人安好。当年匆匆一别,杨某还以为老夫人和林公子一起,远离了种种纷争。没想到夫人竟遭人暗中软禁。”杨天翊苦笑着感叹,“真是世事难料。”


    “老身身体尚且康健,又有了新的企盼,不奢求其他。”元阿棠摆摆手,看向脸色苍白的林枫,“只一事,请恕老婆子冒昧,敢问公子的令慈,可曾找到解毒之法?”


    杨天翊神情一怔,轻声道:“家母查出中毒时,时间尚早,前后发作了两次。被匪徒所掳之后不久,便遭其所害,身归天地了。”


    “多谢小公子告知。夫人金玉之躯,蒙此大难,实在令人惋惜。”元阿棠道,“还望小公子多多珍重自身。”


    “多谢老夫人。逝者已矣,生者自当勉力前行,方不负亡者恩情。”杨天翊眼中有一种无畏的专注。


    元阿棠点点头,因林枫昏迷,心中乌云难散。


    院内的壮汉被捆了许久,此时皆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不大的老宅里,倒是集齐了男女老少伤病残。


    杨天翊轻笑一声,对张晚晚提议道:“此处或有危险,不如另找一幽僻清静之地暂作休息,再做打算。”


    “杨公子可是有什么好去处?”张晚晚问。


    杨天翊仰头,看向院墙之外,山脚向南处:


    “十里亭,清风阁,山水竹庄。”


    青竹叟与小鱼互望一眼,一人吐了吐舌头,一人挤了挤眼睛。


    几个壮汉被杨天翊找专人看押,留着钓取幕后之人。


    林枫躺入杨天翊叫来的马车之中,元阿棠和小鱼则跟在一旁照料。张晚晚和青竹叟骑马,一起随杨天翊开道。


    “哎,小子,你这翠玉壶之中,是不是装着好酒呢?”


    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从壶上传出。青竹叟陶醉地吸了几口,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此壶以荷叶黄泥裹入白布中加封,今日才取出。许是刚才掉落后,封口松动,瓶身沾染了几滴。没想到前辈竟能闻出这一小缕酒香。”


    杨天翊面露喜色,神情惊叹,“前辈定是酒里杜康,醉中老客!在下佩服!”


    “岂敢岂敢!”青竹叟挺直了身板,一扫未能得见“绿意丸”的黯然沮丧,眉毛高高地飞起。


    两人如伯牙遇子期,高山逢流水,皆笑意盈盈,兴致高涨。


    青竹叟轻咳一声,斜眼道:“小子!把你那酒封开了,让老朽我来品咂两口,如何?”


    “正有此意,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杨天翊打开壶盖,扯住白布边角用力一扯,便开了封。他又从马背的搭袋中翻出个竹筒杯来,装了酒液递给青竹叟。


    美酒出封,酒香浓烈四溢。青竹叟猛烈地吸上几口,飘飘欲仙。


    杯至嘴边,先浅尝一口。甘美的酒液将唇舌裹住,如丝绸般滑顺清爽。


    又喝一大口,酒液布满整个口腔,饮酒人被极甘醇的谷香所浸染。


    如宅中袅袅炊烟,如桑下闲话家常。自有一派寻常生活的温温意趣。


    青竹叟胸前涌起一股暖流,酒兴渐起:“又来!”


    杨天翊哈哈笑着,便又给他倒入一筒。


    “再来!”


    “再来!”


    半壶酒下去,青竹叟酒意朦胧,脸颊酡红,活脱脱一个醉酒老翁模样。


    他坐在马身上,枯发乱飞,将倒未倒,将睡未睡。别有一种潇洒风流气。


    “星辰眼前过,烦恼身后抛。一饮酒滋味,此去恋尘嚣!”


    青竹叟酒兴大发,从腰间抽出根竹杖,蹿入林中踏木而行,击节而舞。


    “无人唤,不需扶。”


    “神仙叫我恁管他!老子自是酒中仙!”


    “黄篱鸡,深巷犬,滚滚红尘墟里烟。”


    “小子,你这酒中,酿的可不是萧萧少年事,而是悠悠岁月长啊!”


    “前辈实在高见!”杨天翊故作谦虚,扬眉致意张晚晚,“谪仙楼中得晚姑娘点拨,小子于酿酒一道,又有了新的心境体会。”


    “你这酒酿得妙,老头子我很是喜欢。”青竹叟夺过杨天翊手中的酒壶,如羁鸟入林,逸兴湍飞,好不快活。


    落叶簌簌,一行人走过樟叶红,遇到一片梧桐黄。待青竹叟将所有酒中诗词吟诵完,最后在十里亭处,见到了竹叶青青。


    众人抬眼欣赏:


    此处邻近桐城水道,两岸山峦并起,中间夹一条翡翠般的河流。


    河两岸青竹成林,一直蔓延至青蓝天际。竹林底端被雾气环绕,一点清幽,一点灵动。


    十里亭此处的水面,较上下游更要开阔几分。近水处,绿竹倒映成趣,竹影成片。偶有一只白鹭飞过鸣叫两声,满河游鱼,便四散奔逃。


    比之桐城的热闹,七里坡的清寂,更添一份隐士诗意。


    “原来这‘十里亭’并不是指长亭有十里啊!”青竹叟落了地,将喝光的酒壶扔回给杨天翊。看着河边的小亭,做出思索的模样。


    他冲小鱼眨了眨眼。


    将元阿棠扶下车的小鱼一跺脚,实在受不了自家爷爷这个厚脸皮老骗子,于是直接道:“我和爷爷也住在这里!就在河流下游几里远。杨哥哥你的宅子是哪一处啊?”


    杨天翊指了指最大的那座竹屋:“便是这处!在下于三年前置办,平日里有人洒扫看家。几位可在此暂住休整。”


    他和张晚晚扶起林枫。


    “听——风——苑!”小鱼走到最前方,指着竹屋正中挂起的青竹牌子,念出声来,拍手赞道,“好名字!”


    她跑回来,摇着青竹叟的胳膊道:“爷爷,我们也回去把‘竹院’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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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字改一改吧!”


    “咳咳!”青竹叟咳嗽两声,“名字好不好无妨,住得舒心即可。”


    听风苑四周围着一圈竹篱,爬满了耐寒的秋菊。秋菊只有“金、红、白、粉”四种寻常颜色,但只看那花的繁复品种,便知其价值不菲。


    “云渡!霜回!”杨天翊在门口唤两声。


    一个身披蓑衣的中年渔夫走近,将昏睡的林枫接过,扶到屋中。


    又一身着丹色布裙的女子,正于院中施盏布茶,准备酒菜。


    见众人到来,她梨涡浅笑,迎上前来:“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霜回已和夫君备下山珍河鲜,只待客人们品尝。”


    “有劳,老头子我可要大饱口福喽!”青竹叟捋捋胡须,带着小鱼率先入座。


    其余几人也各自入了座。


    竹笋鲜嫩,河虾鲜美,张晚晚心中生出一股安乐舒适之感。


    “奴家还差人准备了几种小食点心,诸位请!”霜回端来几个点心盘。


    张晚晚眼睛一扫:红豆糕、绿皮酥,谪仙楼的榛果卷、九层花糕。


    此般生活,和她与叶芙蓉在云州深山中所过,已有五六分相似。


    张晚晚咬一口香脆的榛果卷,心中道:“如果师父也在这里,就好了。”


    ……


    一行人用完饭,已是黄昏时刻。


    连续几日奔波劳碌,张晚晚有些疲惫。沐浴之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小晚儿,猜猜师父给你带了什么?”叶芙蓉将双手负在身后,一脸神秘的笑。


    “师父啊,你上次带的那株蔚州的枫树苗,我就没有养活。”张晚晚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叶芙蓉,神情沮丧。


    “不打紧不打紧,等小晚儿长大了,师父带你去蔚州赏枫叶!满山满山的红,特别美!”叶芙蓉哄道,“还是来猜猜师父手中拿着什么?”


    “是,是小食?”


    “不对不对,再猜!”


    “那,是师父给踏月买的新剑鞘?”张晚晚犹疑道。


    “也不对!”叶芙蓉将身后的锦盒递给张晚晚,让她自行打开。


    盒盖揭开,鲜艳的红映入眼帘。


    “红玉烟罗流云裙!”张晚晚开心地转几个圈。


    “喜欢吗?”叶芙蓉问她。


    “晚晚特别喜欢,谢谢师父!”


    叶芙蓉抚了抚她的头发,眼中尽是柔和的光。


    张晚晚是个杀手,但却被当做最普通的小娘子养大。


    她能清晰分辨酒食最微妙的香气,也会给自己买最好看的衣裙。


    “我们小晚儿啊,是一把最干净最锋利的剑,需要最温柔最坚定的鞘来配。”


    “就不能不要剑鞘吗?”张晚晚穿着红裙,吃着小食,好奇地问叶芙蓉。


    “也可以啊。”叶芙蓉说。


    “师父,你跟我讲道理都不讲得确定一点吗?”张晚晚疑惑着指出。


    “小晚儿跟着这里走,”叶芙蓉指了指张晚晚的心脏,“它会告诉你想去的方向的。”


    “我知道了师父!”张晚晚笑意灿烂。


    竹屋中的张晚晚笑着翻了个身,耳边传来一阵“毕毕剥剥”的枝叶燃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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