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赏赐如同甘霖暂时缓解了沈记食肆的焦渴。
沈知意将银钱仔细清点,分成三份。
最大的一份,毫不犹豫地拿去购买了兄长下一阶段所需的昂贵药材,又特意添置了些温补的食材。
第二份,留下日常开销和食肆周转的本钱。
最后剩下的一小份,她揣在怀中,心中酝酿着一个盘桓已久的念头。
这日午后,趁着食客稀疏,她嘱咐福伯看店,自己则走向西市署衙所在的方向。
她并非要去告状或申辩,而是想去寻那日虽被苏晏清斥退却终究掌管着这片街面秩序的王录事。
衙门侧厢的小吏房内,王录事正捧着茶盏与同僚闲聊,见沈知意进来,脸色顿时一沉,语气不善:“沈小娘子?你来作甚?莫非店中又出了什么‘不合规’之事?”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讥讽。
沈知意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谨,上前福了一礼,声音不高却清晰:“王录事说笑了。日前多得官人提点,小店方能及时整改,近日生意略有好转,特来感谢官人照拂。”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将一个早已备好的沉甸甸的细布小包从袖中滑出,轻轻放在王录事手边的案几上。
布包口未系紧,露出里面一串黄澄澄品相极好的新钱,足有二百文。
王录事的目光在那串钱上扫过,脸上的冰霜肉眼可见地消融了几分。
他干咳一声,伸手将布包拢入袖中,语气缓和了不少:“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市署管理市坊,本就是为了尔等商户能安稳经营。你既如此明事理,日后安心做生意便是,只要合规经营,自有市令护佑。”
“多谢王录事。”
沈知意再次行礼,并不多言,转身退了出去。
她知道这二百文买不来真正的平安,更买不来对方的真心庇护,但至少能暂时堵住那张找茬的嘴,让他和刘家张记勾结时能稍有顾忌。
在这市井之中,有时银钱开道比空讲道理更为直接有效。
果然,自那日后市署的巡査吏员虽依旧从店前经过,却再未进来刻意刁难。
对面张记的胖掌柜偶尔投来的目光虽依旧阴沉,却似乎也少了几分肆无忌惮。
沈知意稍稍松了口气,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食肆经营和照料兄长的病上。
沈砚的病情在好药和精心调养下稳步好转,已能偶尔在堂屋坐一会儿。
他看着妹妹忙碌,眼中多了些神采。
这日因需添置一批特殊的胡商香料,沈知意打烊后特意晚走了一会儿,去了西市更深处胡商聚集的区域。
等她采买完毕,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各坊宵禁的鼓声隐隐传来。
她加快脚步,想赶在坊门关闭前回到食肆。
为了抄近路,她拐入了一条平时较少行走的僻静小巷。
巷内昏暗,只有几户人家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灯火。
就在她走到巷子中段时,前方阴影里忽然闪出两条人影,拦住了去路。
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巷口也被两人堵住。
四个穿着短打衣衫、面色不善的汉子,将她围在了中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酒和汗渍混合的气味。
“小娘子,这么晚了,一个人急着去哪啊?”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黄牙,目光猥琐地在沈知意身上打转。
沈知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沁出冷汗。
她强自镇定,将手中的香料包握紧,冷声道:“各位好汉,我乃西市沈记食肆的店主,正要归家。还请行个方便。”
“沈记食肆?哦,就是那个近日发财的小娘们?”另一个瘦高个嘿嘿笑道,“哥几个手头紧,借点银钱使使?听说你可是得了贵人的重赏啊!”
果然是为了钱,沈知意心中冰凉,知道今日难以善了。
她一边慢慢后退,靠向冰冷的墙壁,一边飞快地思索对策。
她怀中确实有今日卖货所得的几百文钱和之前剩下的些许散碎银两,但绝不能轻易交出。
“几位好汉怕是听错了,小本经营,哪有什么重赏?今日所得不过些许铜钱,几位若是不嫌,便拿去买碗酒喝。”
她试图周旋,从钱袋中摸出约莫几十文钱,扔到对方面前。
那横肉汉子一脚踢开铜钱,啐了一口:“呸!几十文钱打发叫花子呢?识相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
他逼近一步,眼神变得凶狠,“就别怪哥几个不怜香惜玉了!”
另外三人也狞笑着围拢过来,巷子狭窄,退路已绝。
沈知意背靠墙壁,指尖冰凉,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难道她好不容易挣来的些许希望,就要断送在这暗巷之中?
就在那横肉汉子伸手欲抓向她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干什么的!”
一道迅疾的身影如猎豹般冲入巷中,未等那几条汉子反应过来,只听“砰”“啪”几声闷响夹杂着痛呼,拦在沈知意身前的两人已□□脆利落地放倒在地,痛苦蜷缩。
来人动作极快,招式狠辣精准,显然是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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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面容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只觉轮廓硬朗,目光如电。
剩余两人惊骇之下,还想反抗,却被来人三拳两脚再次击倒,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沈知意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那人解决完麻烦,这才转过身,看向紧贴墙壁、惊魂未定的沈知意,声音低沉:“姑娘,没事吧?”
沈知意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来人。
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肤色微深,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带着一股不同于长安文弱书生的英武之气,甚至隐隐有些异域轮廓。
但他说的却是流利的官话。
“多、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沈知意连忙敛衽行礼,声音仍带着一丝颤抖。
“举手之劳。”
那青年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地上呻吟的几人,眉头微蹙。
“西市晚间鱼龙混杂,姑娘日后还是莫要走这等僻静小巷为好。”
他似乎不愿多留,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壮士留步!”沈知意急忙叫住他,“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日后必当报答!”
青年脚步一顿,侧过头,淡淡道:“不必。路过而已。”
言罢,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口黑暗中,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知意怔在原地,看着地上几个挣扎爬起狼狈逃窜的混混,又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她不敢久留,捡起地上的香料包,快步走出小巷。
回到灯火通明的主街,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经此一遭,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在这长安城,尤其是西市这等繁华与混乱交织之地,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要立足是何等艰难。
仅有手艺和微薄的财富,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几日,她愈发谨慎,不再晚归也尽量避开偏僻路径。
食肆的生意依旧平稳,兄长的病情持续好转,甚至能在她忙碌时,帮着看管一下钱匣,记记简单的流水账。
这日,沈知意正在灶间尝试用新买的香料调试一种更适合秋日暖身的汤饼配方,忽见前日那位引她去苏府的小厮又来了。
这一次,小厮的神色却有些不同往常,少了之前的公事公办,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恭敬。
“沈小娘子,”他压低了声音,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谄媚,“夫人请您即刻过府一趟,有要事相商!是……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