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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想家

作者:竹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偶尔有一两声鸟叫声,清脆悦耳。


    昨天跟二叔他们告了假,今天想着不去地里偷一天懒的段有续,因为生物钟醒了,但是选择果断翻身接着睡。


    屋里炕烧的暖,裴湫在他不远处躺着,裹着被子睡的舒坦,他这个原身应该是吃了苦的,刚穿来的时候,瘦弱的很,这半个月养着,比之前好了太多,更像是段有续认识的裴湫了。


    “大哥,大哥,开门!”


    哪里来的不速之客,段有续坐起来,脸上表情气的扭曲,缓了一会,跟同样被吵醒的裴湫对上眼。


    “去开门吗?”


    裴湫刚睡醒,下巴藏在被子里,抬眼仰着头,声音也不似平常清脆,带着浓浓的困倦。


    “嗯。”


    段有续应了声,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起身出了门,这会已经出了二月,天气渐暖,不过枝头还未显绿,早上空气还是有几分冷冽。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高一低俩人,都瘦的跟麻杆一样,宽大的棉袄套在他们身上,空落落的,手里都没拿着东西,就那么干站着,不停的敲打着门。


    “哥,今天咋起这么晚,做饭了没?我跟任远大早起都没吃饭呢,忙活着就往家里赶。”段有继说道,不管段有续理没理,拉着任远就往屋里头走。


    段有继跟他们段家人长得不太一样,段有续跟其他兄弟,都是浓眉大眼的凛然正气之像,而他却生的小眼宽鼻的鼠像。


    “谁稀罕你回来。”段有续没想到吵他睡觉的是这俩人,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严重。


    “哥你说啥?”段有继早就走远了,没听清,“大嫂呢,他还没起啊,这么懒?哥,咱家怎么吃上精米了,还有肉呢,任远跟我说我还不相信呢……”


    “我昨天在城里看见哥跟嫂子了,当时有急事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他话没说完,就被任远打断了,“有继这几天学院里不忙,想着回来看看。”


    “看完了吗?”段有续站在灶房门口,防着他们把好东西装走,“看完了就走吧。”


    “哥,你说啥呢?”段有继出来,听见他的话,满脸的不敢相信。


    段有续懒得理他,“那你说,你回来干什么?”


    “城里书店新上了试题测,哥,你知道的,我学问做的不如人家好,再不买新的题,我就跟不上进度了。”


    段有继跟他哥说话一向如此,每次他提起学院的事来,他哥总是同意的要求,这次他哥有点冷漠,但是他想,应该是早起的原因。


    “而且,学院的秀才们组织诗会,我得去参加,多交流才能长见识,哎呀哥你就别问了,这事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给我拿点钱就是了。”


    段有继拉着任远,收拾灶房里的米面粮油,昨天裴湫专门买的三斤排骨也想要装走,两个人不见外,一副回了自己家的样子。


    段有续回忆书里的内容,主角弟弟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城里繁华让他迷了眼,后面又娶了举人老爷的哥儿任远,被教唆着,花天酒地成了常态,他逐渐荒废了学业,拿了钱也不用功读书,变得再也不会体谅他哥。


    明明他们父母还在的时候,弟弟很上进,很爱学习,对哥哥也好,考上秀才的时候,还发誓要出人头地,报答他唯一的哥哥。


    结果,害的他哥劳累过度而死。


    “怎么,举人家还短了你吃喝不成?”段有续眉头紧锁,将他们收拾好的包袱夺过来,“我已经跟二叔三叔商量了,不打算再供你读书了。”


    “什么?”段有继急了,像是被夺了到嘴边的肉的野狗,一脚踹飞旁边碍事的椅子,“哥你不能这样,你说过会供我考上举人的,不能言而无信!”


    “大哥你都考了三年了,学没学自己心里没逼数吗?”段有续摆烂了,好哥哥的人设他维持不了,“而且你嫂子管我管的严,钱都归他管,我没钱。”


    刚穿好衣服出门的裴湫:“???”


    “哥,你怎么突然变了,”段有继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段有续,连一旁的任远也若有所思起来,“是不是你那个夫郎挑唆你的?”


    裴湫赶紧上前来,掐了一把段有续的腰。


    “这就是你那个有出息的好弟弟吧,”裴湫笑不及眼,边说边威胁着段有续,“怎么跟弟弟吵起来了?”


    “咳!”跟裴湫对视上,段有续反应过来,小声说道:“先松手,疼。”


    “哥就是早上跟你嫂子吵架了,”段有续捂着腰,咬牙切齿道:“你放心,哥心里有你,等哥把你嫂子劝好了,就给你拿钱,今天你先回学校好好读书,下次回家哥给你准备好钱。”


    “有哥你这句话就够了,有继回了学校一定用功读书。”任远在一旁默默打量着俩人,心下有了一番考量,知道来硬的不行,便拉着段有继服了软。


    两个人饭也没吃,东西也没拿,出了门上了马车,马车里光秃秃的,连个马夫也没有,还得段有继驾车。


    任远虽说是举人家的哥儿,其实也就是个庶子,平时也没什么钱拿,所以还要时不时的靠段有继回家拿钱。


    “你怎么就拉着我走了?”


    段有继上了车还愤愤不平,任远偷偷在心里翻白眼。


    “再待下去,你一分钱也拿不到,咱们失算了,这给你大哥娶的夫郎,可不是个好拿捏的。”


    “那怎么办,大哥不会真的铁了心不让我读了吧?”


    “不会,你大哥心软,过两天咱们再来,趁那个哥儿不在的时候,偷偷跟你大哥卖惨服软,钱肯定能到手!”


    任远藏住眼底阴沉,若是这个夫郎不老实,他不介意使点手段给大哥换一个。


    马车哒哒哒的跑远了,屋里段有续还在骂裴湫下手真狠,他揉着腰,嘴里吃痛。


    “你想被当成妖怪抓走啊?让段有继看出来你不是他哥,还活不活了?”裴湫胳膊环胸,脸上带着凶巴巴的表情。


    “这么凶,好怕怕。”段有续不以为意的搞怪。


    裴湫气的抬脚便踢。


    “哎,一拖再拖也不是个事,”段有续点燃柴火,扔进灶堂,“既然不能从我这断了他读书的念头,那就从根上解决问题,让他彻底读不了书。”


    “你想怎么着?”裴湫好奇的问。


    “先别管这个了,”段有续不说,他将火烧好了,“先做饭吃吧,饿了。”


    昨天去城里,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因为裴湫手艺欠佳,今天的饭是两个人一起准备的,从早上太阳刚升起,忙活到正午时分,才做好了三菜一汤。


    菜是白菜炒肉,清蒸排骨,汤是白菜豆腐汤,吃的是精米蒸的米饭,这也是俩人穿越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吃上正经饭米饭。


    只是白菜炒糊了,排骨太咸了,汤又太淡了,无所谓了,能吃就行,段有续已经习惯了。


    吃饱喝足后,裴湫继续鼓捣着他的草药,段有续翻地的时候,裴湫就满山头的找草药,但是总归是在田地边上,没什么珍贵的,裴湫想着还是得去山里一趟。


    段有续收拾好灶房,出来看了眼在院子里晒着的浴桶,表面上的漆已经半干,他找了点水浇上去,发现没有漏水,满意的笑了笑。


    随后便坐在院子里头,找了木头开始摆楞,没一会便有成型的凳子做出来,做这个对他来说不费劲,只是天气干燥,而且没有合适的工具,没一会手上便全是伤痕。


    裴湫看到后,唇线拉直,眼皮也耷拉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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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钱咱俩一起花,我没说不给你花。”


    “嗯?”段有续抬头,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着说道:“你这战友还挺够意思啊,赚了钱也不忘了我。”


    “谁要跟你做战友,”裴湫快速的扫了他一眼,起身回屋的路上清骂道,“傻逼直男。”


    下午的时候,杨夫郎领着阿若来了家里,他胳膊上还挎着篮子,篮子里装了彩色针线。


    “找裴湫?在屋里呢。”


    段有续没动,还坐在那造凳子,他四周已经散落了六七个这样的凳子了,木头就是普通的榆树,杨树,但是他仔细用砂纸打磨了凳子外轮廓,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你还有这手艺呢,”杨夫郎让阿若去屋里找裴湫,他则站在旁边看段有续忙活,“我们家那两个椅子,去年贴春联让阿若那个混孩子踩断了腿,你能修不?”


    “可以试试,”段有续说,“村里不是有木匠吗,怎么那么久都不拿去修?”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白老头脾气怪,咱们这些小物件人家才不乐意修,上个月人家去给县太爷家修缮阁楼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段有续听了若有所思,他记忆里确实有白老头这个木匠,但是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有来历的。


    白老头平时不外出走动,也不乐意跟村里人搭话,脾气臭话又少,村里之前有人想让他收了自己孩子做学徒,被他骂没天分,闹的很难看。


    裴湫被阿若叫出来,才知道这杨夫郎是来找他绣花的,他哪里会绣,连针都不知道怎么拿。


    “夫君,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找二叔一趟吗?”裴湫连忙跟段有续使眼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门?”


    “什么时候说了?”段有续挑眉。


    “就是昨天夜里啊!”裴湫急的鼻头都出了汗。


    “哦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来着,”段有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杨夫郎,你改日再来,今日怕是不巧了,你家椅子我明天得空了就去修。”


    “成。”杨夫郎倒是无所谓,拉着阿若回了家,夫郎之间绣绣花聊聊天什么时候都行,又不急于一时。


    “吓死我了,让我绣花,还不如杀了我。”裴湫长舒一口气,如释负重。


    段有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喊夫君倒是喊的顺口,适应性还挺强。”


    “……”裴湫张了张嘴,过了会才说,“不然呢,不然喊你什么?哥哥?”


    “咳咳,”段有续被他喊的口水呛到了,心又开始莫名其妙的乱跳,耳朵根子也发烫,“随便你怎么喊吧。”


    裴湫不说话了,段有续也不敢说什么,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裴湫突然出声问到:


    “你肯定很想家吧。”


    “想啊能不想吗,我妈刚说了明天给我炖排骨,晚上我就嘎嘣死了来这了,我难受死了我。”


    裴湫低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嗯”声。


    “她还老念叨你,说你,怎么过年都没来家里吃饭。”段有续又继续说道,“问你呢,后来怎么不来家里吃饭了?”


    裴湫藏在袖口的指尖,一下下的扣着指甲缝,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我也不好老去打扰。”


    “都打扰多少年了差这一回啊,怎么越长大越见外了,”段有续嘟囔着,“这两年越来越不好相处了,还天天跟我吵架,天天跟我作对,一点也不乖。”


    “要你管。”


    裴湫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湿棉花,话卡在舌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要他怎么说,说他发现自己肮脏龌龊,觊觎他从小到大护着他的邻居哥哥,说他自私狭隘,见不得他喜欢的人身边出现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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