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红薯,不用裴湫开口说话,段有续便很懂事的烧了锅热水,装进桶里端着回来了。
裴湫看着这眼熟的桶,有几分嫌弃,“这是昨天我洗……我用的那个桶吗?”
“对啊,我不说了吗,家里就这一个桶。”段有续不以为然开口道,看见他表情,吃惊的说:“不是吧,这你也嫌弃?”
裴湫摇摇头,眼下这情况不容得他矫情了,他得忍着,便说:“你先洗吧,我换身衣服。”
屋里烧了炕,暖和多了,裴湫刚才出了一身汗,浑身难受,他翻箱倒柜一番,只找出来了两身松松垮垮的灰色里衣,摸着料子还不是纯棉的。
这家里穷,娶夫郎花的钱还是段有续扣扣搜搜攒了许久的,平时有点钱全给那黑心的段有继拿走了,自己家里连个火炕都不舍得多烧几天,更别提贴身穿不给外人看的里衣了。
裴湫想了想,比起衣柜里洗干净存放的衣服,还是觉得沾了汗味的衣服更脏一点,所以还是要换掉。
他扭头想让段有续回避,结果眼前出现一副白花花的肉/体,段有续直接将衣服脱光了,站在屋里中间,拿帕子擦拭身体。
“你能不能注意点,”裴湫将衣服扔给他。
听见动静,段有续直接转过来正对着他。
裴湫连忙闭上眼,“屋里还有别人呢!”
“不就咱俩吗,咱俩谁跟谁啊,你随便看,我又不在意,一会你不乐意让我看,我不看就是了。”
段有续说完,快速的擦干身体,套上裴湫扔过来的衣服,三两下穿好,然后披上袄端着桶出去了。
“趁我倒水你赶紧换,换晚了我可就要把你看光了。”
“无耻。”裴湫暗骂一声,随后扬声道:“我也不怕让你看,你要看就看。”
话是这么说,等段有续回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时,他这衣服是死活也不好意思脱下去,两个人僵持不下。
“困了,我先睡了。”
再待下去水就凉了,段有续不继续逗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往床边走去,被放过的裴湫愣怔片刻,飞快的解开衣服擦拭起来。
等他擦拭干净,倒了水回屋,床上段有续已经呼吸平稳,睡熟了,裴湫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贴着他躺下,两个人背靠背的睡了一晚。
那么大的土炕,两个人非要挤在一起。
第二天,天还没亮。
段有续睡眼惺忪,感觉下巴抵着什么东西,痒痒的,他垂下眼,看见了毛茸茸的头顶,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后仰了一大截。
“你抽什么疯,吵我睡觉。”裴湫被他吵醒,眼都没睁,嘴上已经不讨好,只是嘟囔声太小,听起来像撒娇。
段有续反应过来,离他远点躺平了,“没事,你接着睡。”
然后偷偷摸摸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没继续烧,这才放了心。
本来看天色还早,想接着睡个回笼觉,结果门外传来拍门声,还一直持续不下,段有续不得不起身去看。
门外立着四个人,两个年长一点的,穿着夹棉的粗布短褂,虽然成色旧了,但是干净立整,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跟段有续长得有五分像,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低着头说着小话。
“大哥这会咋还没起,是不是忘了今要翻地引水了。”说话的是段二叔家的老大,段有树,今年十八了,还没成亲。
“这你就不懂了吧,新婚夫夫,一整天起不来都有可能!”回他话的是他的弟弟,段二叔家的老二,段有林,今年才十六,最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段有树为人老实,平时最是憨厚,这会根本听不明白他弟说的话,“啥?娶了夫郎还出不了屋了,夫郎给人栓床上了?”
“咳咳!”段二叔听这话越来越离谱,赶紧出声制止,“去,再去敲门。”
门后偷听的段有续连忙打开门,可不能再敲了,再敲屋里的祖宗该醒了骂人了。
“二叔,三叔,怎么这么早就来敲门,有啥事吗?”段有续别的话也不敢多说,怕露馅,就捡着重点直接问。
“你这小子,娶了夫郎美的,连今是啥日子也忘了,”段二叔说,“快收拾收拾,咱们赶紧去。”
去哪啊?段有续脑袋发懵。
“对了,晌午记得让你夫郎送饭啊,你二婶子大早起跟我吵嘴了,说晌午不给送饭了,俺们爷仨一人带了两个馍,没你的饭。”
段二叔嘴巴不听得说了半天,段三叔却一个字也不说,就是面色阴沉的盯着地面,段有续直觉反应,这段三叔跟原身肯定有过节,但是他目前没想起来是为什么。
“愣着干嘛,赶紧回去拿锄头!”
段有续愣愣地,听话返身回去,再出来时,正好看到披着衣服出来看的裴湫。
“谁啊?”裴湫问。
段有续回:“二叔,三叔,好像要喊我去翻地?”
“啊?”裴湫顿时清醒。
是了,眼下他们是穷苦百姓,离不开庄稼地,一年四季都要辛苦耕耘。
“哎呀这就是侄夫郎吧,怪俊的,晌午记得给你家汉子送饭啊,白日里没事了也来家里转转,二叔家还有个小妮,让她陪你说说话。”
段二叔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房檐下站着的裴湫,他们还没见过面呢,也就是前几天听说段有续买了个夫郎回来,还没怎么着呢就成亲了,眼下还是第一次见。
他还让身后的俩年轻汉子跟着喊人,两声嫂子给裴湫喊的面红耳赤。
“我夫郎身子弱,就别折腾着送饭了,晌午我也啃馍就好了。”段有续连忙解释,吃裴湫做的饭,还不如啃杂粮馍馍呢,至少没有被毒死的风险。
“没事,没问题,我送!”裴湫却一口答应了。
段有续凑近,咬牙切齿道:“不是哥们,你送啥,你点得着火吗?”
裴湫不服,“我可以学,你等着吃就是了。”
等段有续跟着他们走了以后,裴湫扭头回去睡了回笼觉,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肚子饿了,想着做点吃的。
他开始学着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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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天,他都要气的自燃了,火还是没生起来。
看来段有续说得对,啃馍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湫就着凉水,咽下这口噎人的馍。
不成!
他裴湫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失败这件事。
自己摸不到门道,不如出去找个师傅,于是,裴湫进了离自己家最近的杨夫郎家。
“生火啊哪有什么门道,不就是点着火放柴火吗。”杨夫郎听了他的来意,笑的好开心,“是不是你那柴火潮了,所以不好点着?”
裴湫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我点的着火,只是没一会就灭了。”
杨夫郎见他是真的不会,便说道:“我晓得了,正好我也该烧饭了,你在旁边看着吧,早饭吃了吗?阿若,给小嬷端碗粥,拿个咸鸭蛋来。”
杨夫郎家的汉子早年间在码头扛大包出了事,早早没了,码头赔了钱,这些年,他拿着这钱拉扯着阿若长大,还养了群鸭子,平时攒鸭蛋来卖,也算一个进账。
裴湫喝着热乎的粥,差点掉眼泪,天知道,他都两天没有吃过正经饭了,这碗粥简直是珍馐美馔在眼前都比不上。
“小嬷,你怎么了?”阿若看着这漂亮小嬷好像又要哭,想到那天大哥哥说他是娇少爷,不由得有点害怕。
小嬷哭了他可不会像大哥哥那样哄人。
“粥太好吃了,我,我能在吃一碗吗?”
“啊?”
阿若不懂,但是阿若又给裴湫盛了一碗。
“想来你家汉子是会做饭的,这些年他就一个人过活,不会做早该饿死了。”
杨夫郎边教裴湫如何生火,边跟他闲聊,他没问为什么裴湫不会做饭,毕竟是买来的可怜人,怕随便乱问触及了人家的伤心事。
“嗯,会做,”裴湫掌握着灶堂的火,想着原来的段有续可能会,现在的段有续估计够呛,“但是他下地去了,晌午我想给他送饭。”
“你倒是心疼他,他对你可好?”杨夫郎切了颗白菜,往锅里化了块猪油,“我炒个菜,你看着学。”
杨夫郎也不会做什么大鱼大肉的席面,但是家常菜还是会一点的,他家平时就俩人,一个菜就够吃了,若是逢年过节的,多加道肉菜就算吃上好的了。
裴湫点点头,没回答。
锅里的猪油化了,杨夫郎将切好的白菜扔进去,翻炒几下,撒了点盐,再翻炒均匀,将白菜断生,淋了一圈香醋进去,这醋溜白菜就算炒好了。
然后杨夫郎开始烙饼,烙的是葱油饼,香味扑鼻,可惜饼是大早起就做好了,没办法教裴湫从和面开始学,只好让他拿着铲子学着烙。
“你,算了,”在裴湫烙坏了第三张饼的时候,杨夫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会去你家,我教你炒个菜,蒸馍馍,好不好吃的也不重要,能吃就行。”
裴湫尴尬的摸了把鼻尖,将铲子还给杨夫郎,默默点了点头。
最后,阿若手里拿着三张露馅的饼,跟着他小爹和娇少爷,回了大哥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