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文
村子里的生活日复一日,鲜有什么新闻。李瑜穿越至今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朝代,谁在当皇帝,老百姓们没有人关系这些消息,只关心今年夏季的雨多不多,待到秋季的收成能不能好。
六月,平静的田沟村总算传出一桩热闹的八卦。
李家算是第一波吃上瓜的,盖因李家吉与孙小郎往日里关系密切,一早儿听了消息,便跑回家来告诉了赵氏,“娘!孙家三姐姐定了亲了!”
“哟!”赵氏原在擀面,听了这话抬起头,眉眼里都透出喜意,“这是好事呐,是哪家的,你打听了吗?”
说着还不忘扭头和李瑜科普前情,“这孙三娘是你孙家大伯娘最后一个没嫁的闺女了,你孙大伯娘那心气儿,一贯高着呢,真不知道这次能说到哪家去。”
李家吉在外头疯跑了一通,正渴着,便跑来灶台讨水喝。李瑜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好奇,“三娘姐姐多大了?”
她得了解一下,这个地方的女性大约什么年纪成婚。她可不想还没发育完全,就得给人生孩子去。
“老姑娘了,十八岁啦。”赵氏乐呵呵地接话,“你孙大伯娘挑女婿眼光刁钻,给三娘留了好些年。”
李瑜松口气,还行还行,十八岁,成年了,可以接受。
李家吉喝了水才道:“听说是县城里的人家,具体姓什么我忘了。孙小郎也没听仔细,他们隔着房呢。”
孙小郎是三房的幺子,孙三娘却是长房的女儿。
赵氏只咋舌,“竟要嫁到县城里去?那可算是高嫁了,怎么说上这门亲的?”
李家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里答得上来赵氏这么专业的问题。他摇头摆手表示不知,一溜烟又跑了出去。赵氏拿儿子无奈,便扭头对李瑜说:“得,吃完饭娘带你去孙家做客!咱自己问去!”
没有什么能阻挠人类渴望吃瓜的念头,一贯勤谨的赵氏吃完饭也收拾碗筷了,把活计丢给家里的儿子们,连李瑜一道给喊上,母女两个出了门。赵氏倒不是为了帮李瑜躲懒,她自幼在乡村环境里长大,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便是靠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如今教养李瑜,她靠的也是这样的办法。
多听听别人家是怎么生活的,自己就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孙家人丁多,赵氏与李瑜还没推开院门,就听得见院里头声音熙攘,女人们干活间的交谈声,男人们呼喝着在下棋,孩童们吵闹着戏耍,十分热闹。
待敲门喊了身份,踏进院子里,李瑜亦能感受到孙家与寻常农家不同的“小康”状态。不像李家的三间屋,只是粗略搭起的门户。孙家的房屋盖得精致宽敞许多,不仅有廊有檐,院子里甚至还有自家的井。
孙大伯娘一听说赵氏来了,立马亲自出来迎。
只是与赵氏想象中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的情态不同,孙大伯娘几乎是沉着一张脸,迎客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赵氏自诩与孙家来往还算密切,关系也熟络,不至于一登门就这般招人嫌。她上前挽起孙大伯娘的胳膊,关切地问:“哟,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听我家二小子说了你家三娘的喜事才来的,瞧你这样子,怎么不像那回事啊?”
“先到屋里坐,进来我再同你说。”孙大伯娘长吁短叹,“确实是给三娘定了亲,只这孩子,钻了牛角尖,正与我闹呢。”
跟着孙大伯娘进了他家里的东堂屋,李瑜迎面便见到了孙三娘。孙三娘十八岁的年纪,已很有少女风姿了,虽只绾着两个简单的双髻,用得却是桃红色的布条。李瑜许久没见过这样鲜亮的装饰品,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三娘正是梨花带雨满面泪痕,见有客来,忙侧身遮掩这擦了擦,怪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朝赵氏与李瑜问好:“李婶子,李瑜妹妹好。”
赵氏有些意外,她与李瑜对视了一眼,才打着圆场说:“哎,好孩子。婶子是听了你的亲事落听了,特来恭喜你的呢!”
李瑜也跟着说:“恭喜三娘姐姐。”
孙三娘脸上染过一片绯红,颇为不好意思,一时像是不知如何回应。
孙大伯娘扫了眼女儿,似乎是为了在人前给她留面子,并不提她为何而哭,只炫耀着说:“确实是值得你们一声贺了,这回真是门好亲。我们亲家,那是县里卖绢布铺子的掌柜的,许的亲事也是他家长子。我们三娘这回嫁过去,就是长媳,来日要帮衬着夫婿承家业了!”
赵氏一听就被唬住了,“嚯!竟是这般厉害的人家吗?你怎找到这样的好亲?”
“能怎么找?还不是托给媒人了。说来也是赶巧,我们亲家寻儿媳,正想要个懂织布的女孩,一来二去地问着,就问到我家来了。你也知道,我家三娘多好的秉性,断没有媒人见了,不夸嘴的!”
说起女儿,孙大伯娘先前的郁气看起来便消散了不少,昂首挺胸的样子,很是为女儿骄傲。孙三娘听到这里,也是流露出几分自得。李瑜观察她,耳根透红,手指绞着袖口,一副少女怀春的情态,约莫不是为着亲事不满意。
那怎么哭了呢?
李瑜感觉自己被赵氏传染了,八卦心熊熊燃烧,趁大人们不注意,她偷偷蹭到孙三娘身侧,仰头问:“三娘姐姐,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我……我不是不高兴。”孙三娘瞥了一眼长辈,趁赵氏与母亲聊得热络,她领着李瑜往里间去了。“你看,我是发愁这个。”
李瑜顺着孙三娘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孙家整洁干净的炕头上,竟摆着一匹熠熠发光的红布……不,不能叫布了。李瑜往前紧走了两步,趴到炕前看。这竟是一匹真正的锦缎!
锦缎光泽润丽,上面还绣着团花纹。李瑜穿越以来见多粗麻葛布,几乎都忘了他们中华文明泱泱大国灿烂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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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丝绸文化!
天啊,李瑜正想伸手摸一下,却又生生忍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够不够干净,才敢真正的触碰上去。
好光滑!好冰凉!
李瑜在内心流泪,这才是人类应该穿在身上的东西啊,而不是她现在身上的破布头子啊!苦日子过久了,现代有空调有冰丝短袖的好日子,李瑜都感觉自己快忘光了。
李瑜这般痴样,孙三娘见了忍不住掩口笑,以为她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才如此惊叹。
只笑完了,孙三娘又幽幽叹息,“这是我未来婆家使人送来的,说怕成婚的时候我穿得不体面,进了县里要被左邻右舍笑话……我还没进门,就被婆婆这样看将不起,你说,日后我该怎么办啊。”
才平复下来的惶恐无措,又从孙三娘的心底冒了出来。
她不是不满意这门亲,更不是不想嫁到县里去。她只是害怕,她一个农家女,骤然成了商人妇,如何能服侍得好婆母,取悦得了夫婿呢?纵婆家看中了她懂织布的本事,可她会的也仅仅是纺线织布,那布匹若想卖上价钱,还必得染色,即便染了色,依旧不算上乘。像这匹红锦,用得便是丝……这些事,她一概不懂。单是会纺布,怎么能在婆家立足?
更何况……
孙三娘也伸手,轻轻拂过那锦缎,像是触碰自己未来的人生。
“我其实不甚会裁衣,往常里给弟妹做的衣裳,至多是合体,称不得好看。这样贵的锦缎,我哪敢自己下剪子?我央我娘去县里帮我请个厉害的针线娘子来做嫁衣,我娘却不肯,说我没骨气、心思窄,嫌我白费那钱,还不如多置办点实在的嫁妆。”
说到这里,孙三娘又是泫然欲泣。
她并不觉得李瑜这个十岁大的小丫头能给她帮什么忙,只是她无法不倾诉,不去释放内心待嫁的紧张。
李瑜没想到,这漂亮耀眼的红锦,竟能勾起孙三娘这般多的恐慌。她歪着头,但见孙三娘已然泪盈于睫,正值韶华的女孩眼里,却藏满了无尽的紧张。
她一时不由得共情,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也是这样惶惶不可终日。怜惜心起,李瑜浑忘了自己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她一挥胳膊,豪气干云地说:“不就是做件厉害的嫁衣吗?这有何难!三娘姐姐,我最会做衣裳了,你交给我,我保管帮你做一身气派的嫁衣,叫你风风光光嫁到城里去!”
李瑜义薄云天的架势,把陷在愁绪里的孙三娘给震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连眼泪都干了,不可置信地问:“……你?李瑜妹妹,你……你会做嫁衣?”
李瑜正想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佯咳,打断了她。
她回头,但见赵氏与孙大伯娘正站在二人身后。孙大伯娘面露诧异,赵氏却是对着李瑜猛使眼色,生怕她年幼不懂事乱夸海口,接下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