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盯着西苑的人来报,梁砚书派人接了不少面生的人进梁府。
梁其点头,“继续盯着梁砚书三人,再让人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西苑会客厅里,梁砚书和徐姨娘坐在主位上,梁桦站在梁砚书边上,看着他爹面带微笑地跟靠近主座的长须老人攀谈着,下方客座坐了几个中年男子,正四下打量着。
“三叔公,那便说好了,待我找人算好良辰吉日,便要麻烦您了,我已让人安排了住宿,还请在淮州府内暂住几日。”
老人还未说话,对面方才张望的一个中年男人接话道:“还安排什么住宿啊,我瞧着着府里就很好。”
他拿起手边案几上上好的千峰翠色青瓷盏在手中把玩,眼中藏不住的贪婪之色:“反正不久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也定会多些往来不是。”
“这...”梁砚书心有不悦,却不好在此时出声拒绝,他旁边的梁桦年纪还小,面上藏不住事,见这些乡下来的人都跟没见过好东西一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徐姨娘见为首那老人只是垂着眼皮并未出言阻止,心下暗骂,面上却笑着:“各位叔伯兄长愿意来帮老爷撑这个腰,我们自然是感谢的,只是如今婆母虽病重,这梁府毕竟还是姓梁,那梁棋心狠手辣的很,若是让她影响我们的计划可就不好了,待我们家桦儿认宗归宗后,这梁府可不得改姓宋了,届时各位想来,不跟回家一样了?老爷为各位安排的是淮州府里上好的客栈,去那街上逛吃游玩都是极方便的。”
老人听她这话哼了一声:“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竟让你们如此忌惮。”
徐姨娘口腔内的伤口还没好透,不由碰了碰嘴,哀怨道:“她仗着婆母的疼爱,就差连老爷都敢打了,我好歹服侍了老爷这么多年,她疯起来连我也打,上次还差点把纵容她的奸夫把桦儿打死,桦儿可是她的亲弟弟啊!但她毕竟是老爷的骨血...”
老人重重杵了一下手中拐杖:“女人当家就是没有一点礼教规矩,那梁氏就是如此教导她的!告祭祖先那日,她若是再无法无天,我定要代春生好好教教她什么叫作规矩和孝道!”
“那便倚仗二叔公了,方才我见三哥对这青瓷盏颇为喜爱,待各位叔伯兄长回到住处后,便让人给诸位各送一套过去,聊表心意,还望大家不要嫌弃。”
拿了好处,几人才满意地离开了。
他们一走,梁桦便抱怨道:“娘!为何我们还要讨好这些乡下土包子!”
“你懂什么。”
梁砚书放下茶盏,“你祖父已不在,宋家三代单传人丁单薄,如今只剩你我,便是这渡江县的宋家,往上数三代还跟你祖父沾亲带故,如今当家做主的二叔公,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当地也是有名望的家族,告祭祖先宴请宗亲更改谱牒,这些礼数有他们在,才能更加名正言顺。”
届时他宋家背靠家族人丁兴旺,三代还宗合理合法,任谁反对也都没用了。
梁其听人说完那几人身份来历后,去金粉楼孙掌柜家走了一趟。
金粉楼要初十才开张,孙掌柜在家含饴弄孙过得自在极了。
对于突然上门的梁其,孙掌柜不知道是该惊讶于她这个时间找上他,还是怎么知道他家在哪。
“孙掌柜不欢迎吗?”
梁其见孙掌柜难得的迟钝模样,出言调侃道,见他怀里抱着的稚子可爱,摸摸荷包,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他红色短袄里随口道:“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一点见面礼。”
“快快快请进!”
她动作太快,孙掌柜没看清她塞了个什么东西,把人迎进院子的路上,悄么么从他孙子怀里掏出了那东西,是张叠起来的银票,打开看见面额,赶忙要塞还给梁其,“稚子而已,怎能给他这么多银钱!”
梁其巧妙地躲开孙掌柜的手,“大过年的,上别人家门总不能空着手吧,这是我给他的压祟钱,你把它换成铜板放在他枕头底下吧。”
孙掌柜却不听:“哪有拿一百两银子当压祟钱的!”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孙掌柜这是做什么。”
孙掌柜这才作罢,二人到室内坐下,孙掌柜还是执意把银票放在了梁其面前,孙掌柜的夫人进来将炭火点上,倒了一壶热茶,便抱着孙子出去了。
梁其再次问道:“孙掌柜再看看我,可觉得有些眼熟?”
年前梁家大小姐回府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事情孙掌柜哪能不知晓,原本只是有些猜测,再见她今日直接找上门来,又出手如此阔绰,哪还能猜不到。
他起身行礼,“大小姐。”
梁其扶住他笑道:“我还是更习惯孙掌柜叫我梁公子。”
孙掌柜汗颜,梁其当初只是穿了个男装,并未从言行举上刻意模仿男性,对于他这种做脂粉生意每天接触很多女性客人的来说,还是很容易看出来女子身份的。
只是是男是女于做生意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别人既有意隐瞒,他又何必揭穿。
“当初您问我是否认识您,我还觉得您是在戏弄我,没想到啊,您竟真是老东家的孙女。”
孙掌柜感慨:“您失忆了竟还是选择了金粉楼做生意,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只是我却没认出您来。”
“我以前不是不务正业,天天跟在周游身后跑吗,祖母说我连自己家铺子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梁其仿佛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坦然,孙掌柜却不好接这话,只问:“年前去府上拜访,被人拦了下来,不知如今老东家的身子可有好转?”
梁其没回他这个问题,反问道:“孙掌柜可知今日我来找你所谓何事?”
孙掌柜苦笑着点了点头,梁其又问:“只怕我爹也早已找过孙掌柜了吧?他可承诺了什么?”
“不管是梁老爷,还是大小姐,孙某能给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孙掌柜组织着措辞:“孙某只是梁家庞大产业里,小小的一个铺子掌柜而已,沧海一粟不值一提,无法对大的局面产生任何影响。”
这话已经很直接了,从打工人的角度来说,孙掌柜的做法可以理解,不管公司换谁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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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人还是打工人,给谁打工都有工资拿,可是一旦卷进上层争斗,站错的人会失去饭碗。
“我理解孙掌柜的想法,可是孙掌柜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跟我爹以及徐姨娘的关系,外人可能不那么清楚,孙掌柜想必是知道的,我当初若是真的失踪了,如今祖母重病,受益人又会是谁?”
孙掌柜脸色一阵一阵的,知道得越多就越难置身事外,他不想听,梁其却还在说。
“上次我既没死成,会不会再有下一次?我跟金粉楼的合作弄了那么大阵仗,若是有心,稍微一查便能知晓,你猜他们会信你是真的没有认出我来吗?”
她越说孙掌柜脸色越难看,明知道这是正常游说的说辞,却又偏偏每一处都说在了点子上,若真是梁砚书害的梁棋,那从她进入金粉楼大门起,在梁砚书的角度看来他们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谈何置身事外。
话已点明不必再多说。梁其话锋一转:“若非我之前贪图玩乐,祖母早带着我学习经商事宜了,现下祖母虽病重,却也已将能号令各地坐商的信物传于我,我虽年轻,于经商一途也是有些想法的,这点孙掌柜应该有所了解,如今我虽有人可用,却不想现在让他们走到明面上,孙掌柜若愿帮我,梁其也定不会忘孙掌柜雪中送炭的情义。”
一番恩威并济,坏的好的都让她说了,心思百转间,孙掌柜也知道自己已别无它选,便也不再犹豫,恭恭敬敬行了个拜礼,“孙某见过少东家。”
这次梁其没动,完整受下了这个礼。
此行目的达成了一半,梁其心里也松快了些,她问道:“不知另外几个大掌柜脾性如何,孙掌柜跟他们关系如何?”
孙掌柜谨慎道:“有几人老东家从前做行商时就认识,后来老东家在淮州府站稳脚跟后过来投奔的,利益以外有些情谊,这几人我可帮少东家游说,有七成以上把握,老东家病重后,也有几个心思活一些的开始有了一点小动作,却也不敢太过分,归根到底,商人重利,少东家若能让他们看见您有像老东家一样继续带着他们赚钱的能力,他们自然愿意继续为您办事。”
孙掌柜这话说得算是十分中肯了,只是如今的情况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能让他们看见她有没有能力。
梁其把她今日打听到的那几人身份、梁砚书可能想做什么,以及几天后需要他们这些掌柜做什么,都跟孙掌柜说了一遍。
孙掌柜沉吟片刻,“时间着实有些仓促,这件事情相当于在逼着他们明确站队,若是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把人逼到梁老爷那边去。”
梁其摇摇头,“若是到这种程度他们都还想着明哲保身,做个哪边都不得罪的墙头草,待我真正当家做主时,这种人我也不敢用。”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烦请孙掌柜初八那日把人都请到一壶春二楼听曲,若是愿意跟着我的,便一起去梁家看一场戏,不愿的,便请他们留到梁家的戏唱完再走,此后我便默认他们为梁砚书一派,若是哪天不小心拿他们开了刀,也莫要说我不念他们跟着祖母的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