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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富有微生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荷她娘,小荷她娘!小荷夫婿带着一群人朝你家来了!”


    远处天光还微微泛着青,正值农忙时分,宁静的村落不少房子已经冒起了袅袅炊烟。


    一间农家院子的寂静被慌张的敲门声打破。


    两个时辰前,这间院子里正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东边简朴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厢房里,正坐着几个满身愁云的大人,和一个躺在襁褓里脸上挂着泪痕睡得正香的孩子。


    一个中年农妇挨着一个二八少女坐在床边,床的首位两侧挂着两块床帐,此刻正挽在床的两头。


    床帐的布看着粗糙也有了些年头,但是上面却绣着精细好看的绣花图案。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一个木头衣柜,一个矮柜,一把椅子,朝南纸糊的木窗微微开着,窗框上挂着一个绣着黄色小花飘着桂香的香囊。


    床帐和香囊的绣花,给这个灰扑扑的房间里增添了一丝明亮活泼的颜色。


    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情去闻花香不香。


    农妇打扮的中年女人李秀秀,看着怀里孩子柔嫩的脸蛋心里不断往外冒着酸楚,到底是年纪大了,经历一夜奔波,干惯了农家粗活的妇人也免不了满脸疲态。


    靠近门边的中年男人低头坐着,想到先前看到的女儿身上的青紫,心疼和怒意再次涌上心头,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门上。


    嘭地一声也没把还在香甜梦境中的孩子吵醒,胡秀秀松开轻轻附在孩子耳边的手,责怪地看了自己相公一眼。


    李秀秀身旁坐着的少女模样的,正是她女儿小荷,小荷低着头无声啜泣着,心里惶恐不安,不知道今夜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窗边矮柜旁靠着一个高挑些的少女,撑着疲惫的眼皮悄悄揉了揉自己不堪重用稍微跑一跑便过度酸涩的大腿。


    半晌,小荷接过胡秀秀怀里已然熟睡的孩子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慢慢把她放在了床上。


    站着的少女—梁其,见状率先走出厢房,房间里李秀秀一家三口随后跟上。


    出了厢房还没坐稳,小荷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李秀秀与胡德旺身前。


    “爹,娘,是小荷不孝,是女儿识人不清...”


    少女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枯槁消瘦遍布愁苦,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不见一丝神采,眼泪不要钱一样从见到她爹娘起便没停过。


    李秀秀赶忙拉起小荷,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去眼泪,自己也哽咽着却还是安慰道:“这不怪你,怪只怪爹娘当初没能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让你嫁给了那样的畜生!”


    梁其默默看着抱成一团的母女二人,目光微动,待她俩情绪再次冷静一点后开口:“王家如果发现小荷不见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德旺急躁地在堂屋转了几圈,转头去院子拿了平时上山采药时用的锄头回来,“大不了跟他姓王的一家子畜生拼了我这条老命!”


    李秀秀赶忙上去夺下锄头,“你跟他们拼了命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小荷见她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的爹娘,因为她识人不清,结了一段孽缘而被逼到这个份上,心里比被刀割还要难受。


    梁其眼见小荷的神色变化,问她:“小荷我问你,如果让你带着小草跟王高远离...和离,你愿意吗?”


    “和离?”


    除梁其外的几人都很震惊,李秀秀迟疑道:“那王家怕是不会愿意和离的,怕是让他们休了小草也是极难的...”


    半个月前,梁其随着李秀秀夫妇一起去镇上给住在婆家的小荷送东西,无意间发现了小荷胳膊上有伤痕。


    当时李秀秀夫妇略有怀疑,小荷却说那是她晚上没看清路,自己绊倒跌的。


    梁其认出了那是拳脚加身后留下的淤青,那种伤痕,在上辈子几乎伴随着她整个青少年时期,实在是太熟悉了。


    家暴这种事情,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仍旧有无数女性因为孩子因为面子因为体力悬殊等等原因,而泥足深陷难以脱离,更不要说是在古代社会。


    离开时梁其缀在李秀秀二人身后隐晦提醒她,打人这种事有一有二就有三,小荷惊慌地看前方的父母一眼,怯生生笑着冲梁其摇了摇头。


    忍耐从古至今都是大多数女性身上共有的特质,梁其不喜欢,却不会轻易去去干涉别人的决定,而今天是小荷自己托人传信,主动跟着他们跑出了王家。


    小荷脸上闪过害怕犹豫的神色,看向自己爹娘。


    “和离!”胡德旺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道。


    李秀秀急道:“小其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只要能让小荷带着小草离开那个狼窝,要了我们夫妻俩的命都行!”


    梁其却只看着小荷,这种事情,别人哪怕是父母的想法也没用,需要当事人本人想法坚定才可以。


    小荷转头看向小草躺着的厢房方向,婆娑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我愿意和离,先前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可以忍,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被他甜言蜜语哄骗了是我自己命不好,可是如今他竟然为了赌连女儿都想卖。”


    小荷再次跪下给李秀秀二人磕了几个头:“爹,娘,是女儿不孝,若是能和离,怕是从此要连累爹娘也要被人说闲话。”


    李秀秀赶忙拉起她:“说什么胡话呢傻小荷,名声哪有人重要,如果让你继续在王家那个豺狼窝里受罪,那我和你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不大的小镇上,能识文断字都会备受尊敬,更何况是曾祖考上过秀才的王家。即使从王高远祖父起,再也没出过考取功名的,也不影响他们以书香门第自居。


    对于权贵来说不算是多好的家庭,但是对于小荷这种三代务农的家庭来说,算是高攀了。


    是以最开始媒人上门提亲时,李秀秀是不同意的。作为女子更是知道女子的不易,嫁到镇上,那素来觉得自己儿子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将来必定能高中状元,从而瞧不起乡下泥腿子的王家主母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梁其对小荷说:“半个月前,给你送腊肉那天你说你婆母上山礼佛去了,你还知道关于王家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吗?事无巨细都跟我说一说。”


    几人讨论一阵,胡德旺提着一袋粮食匆匆走出院门来到村头,把晚上刚刚还回去的牛车又借了出来。


    小荷抱着熟睡的孩子,梁其和李秀秀快速收拾了家里值钱的细软粮食,坐上牛车趁着夜色往村外的方向去。


    再说王家那头,小荷夫君王高远在外头赌输了钱喝完酒回家,本想找小荷出出今天在赌场受的窝囊气,却发现连人带孩子都不见了。


    再一想,自从几天前好友来家里喝酒后,小荷那娘们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王高远瞬间想到,她大概是听到了自己说要等小草大一点,把她给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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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的事情了。


    酒劲上头他怒不可竭,从柴房里拿上砍柴刀,叫上一群狐朋狗友连夜出发,到桃溪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原本暴怒的情绪已经随着酒意的消散消了不少,又在久敲不开的门中极速上涨。


    胡家几口就跟凭空了一样,任王家找了多少人打听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地方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谁也瞒不住,在王高远提着砍刀上丈人家找人未果后的第二天,王家媳妇跑了这件事就人尽皆知了。


    刚开始有些人说起这件事还颇为同情,但王高远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的可能不是很清楚,住在镇上的人可是门清。


    王家仗着自己家出过秀才,瞧不起农户和镇上其他做生意的人家,王高远本人不学无术嗜赌成性,偏偏还喜欢披着读书人的皮四处招摇。


    过了几天,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王高远赌钱赌得输红了眼,要把媳妇孩子卖了做赌资,他媳妇也是不得已才跑路的。


    “我亲眼见到的!他拎着一把这——么长的砍刀,带着一群壮汉凶神恶煞的上老胡家要砍死他全家哩!幸亏老胡家一家跑得快,不然得被他灭门!没找见人还把老胡家的门唰地一刀给劈散了!”


    街上一农妇手上比划着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看到的场景,几人被农妇描述的画面吓得倒吸凉气,有一妇人道:“王家那个我见过,看起来就是个白面书生的样子,有那么大力气吗?”


    被人质疑了的妇人不悦道:“怎么没有?怎么说也是个及冠男子,再喝上二两马尿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们村那小荷被他打得有多惨你是没看到,要是你家闺女嫁了这么一个人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


    这妇人恰巧也有个闺女,王家虽然条件不错,但是想到刻薄的王夫人和他那嗜赌成性的酒鬼儿子,瞬间相信了农妇的话,也跟着恨恨地骂了起来。


    王高远从赌坊里出来就见到这一幕,他恼羞成怒,几个妇人在他露面时便一哄而散。


    梁其在街角巷子里,看到王高远冲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路人无能狂怒后落荒而逃,从腰间拿出一对翠绿色的耳环,递给方才说王高远要砍人的农妇。


    这农妇正是王高远提刀去桃溪村那天,远远看到跑到胡家想要报信的妇人。


    “多谢婶子。”


    妇人连连摆手推辞:“这不是小荷她娘陪嫁的耳环吗?前年小荷嫁人时还听她说给了小荷当嫁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梁其直接把耳环塞到妇人怀里:“收着吧婶子,托你做这事也不是没有风险,相比小荷和孩子的性命来说这些都是身外物,小荷想要和离还有很多地方要花银子,秀婶子说你从前与她关系不错,是个会珍惜物件的人,才托我把它带给你。”


    妇人叹息道:“胡家一家多好的人,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夫婿!”接着又柳眉一竖:“王家要找便来找,我家那口子兄弟五个子侄辈也有兄弟七个,我可不怕他王家!”


    见推辞不过,妇人便收下了耳环,“不过老胡一家既然能把小荷母女藏起来不让王家找到,又何必再花银子做这些?”


    梁其道:“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不出门。”


    这世间女子有多不易,只有同为女子才能知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夫婿选错了便像掉进了泥潭,即便费尽力气出来了,也会带着一身泥污。


    妇人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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