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里滴落到脚下的青石砖上,渗入了地缝。
萧元家朝着那人的位置走去,身后是林知月的喊声:“你去哪儿,等等我啊。”
他扒拉开挡住他前进的人群,最终在湖边的一处挂着月兔灯笼和弥漫着桂花香气的角落再一次见到她。
“各位,今天的主题是以‘相思’为中心思想,请各位作诗,由大家评选出最优者,奖品是这只‘金兔相思’灯笼和一盒桂花香膏。其他款式的呢,等结束后可自行领取。不过‘金兔相思’只有一盏。”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温文尔雅,微笑着面向众人。
“想要么?”她身边一个男人问道。
她轻轻点点头,又说:“普通的也行。”
萧元家盯着她的侧脸出神,却因为这两句话而眼尾微红。
男人冲着主持者道:“我先来。”
“侯爷请。”
男人朝前两步:“相思如故秋日落,北风何处不闻声。人生自是意难平,我朝天歌天笑我。”
主持者拍手称赞:“妙,实在是妙。侯爷不愧是先帝称赞过的‘大晟第一才子’。各位,还有人要作诗么?”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也纷纷站出来,各自做了一首诗。
她小声对侯爷道:“感觉能拿到‘金兔相思’。”
她在笑,冲着那人笑得很甜。
萧元家瞬间有股热流直冲天灵盖,他收回贪婪的视线,对主持者:“我也要参赛。”
在场的人几乎都不认识萧元家,听见他说话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包括她。
萧元家目光低垂,缓缓开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说道最后一句话时,他再次看向了她,只是这次他们四目相对。
人生处处都是名利场,其实主持者是准备将头筹颁给在场者中官位最大的侯爷,但是萧元家的诗技惊四座,有人反反复复念叨着他的诗,忍不住赞美:“绝!”
这时有人认出他是大全质子,议论声被她收入了耳中。
“大全人重文,果然是这样,瞧人这诗做的。”
萧元家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请问姑娘觉得如何?”
侯爷眉头微蹙,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你若是第一,我们心服口服。”
主持者一听这话,便顺手推舟将‘金兔相思’灯笼双手奉给萧元家。
其余的人纷纷去挑选合自己意的那只。
侯爷始终保持警惕,拉起她的胳膊也要去挑选,萧元家挡在他们面前,把‘金兔相思’举到她面前:“在下萧元家,敢问姑娘芳名。”
她抬头看向萧元家,回道:“京城沈氏,沈予。”
这个名字在萧元家的大脑中炸开,恰好这时烟花会上第一个放烟花的环节开始了。绚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沈予没有理会萧元家的错愕,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我们走。”侯爷沈让尘把萧元家看错浪荡的疯子,拉起妹妹的手腕就走,灯笼也没要。
萧元家急了,他快步追上去攥住沈予的胳膊,问道:“你是我认识的沈予么?你也来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你也出事了?”哪怕是想到有这个可能,萧元家的眼睛也红得如同兔子一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予不语,沈让尘反手就是一掌击在萧元家胸口,震得他后退两步,噗的一声咳出血。
林知月慌张地扶着萧元家,替他鸣不平:“沈让尘你干什么!”
“你再敢骚扰我妹妹,管你是谁,我沈让尘都不会手下留情。”
“你是疯子么!你打他干什么啊。”林知月掏出手帕替萧元家擦拭嘴角的血。
他们的争吵声吸引来了围观的人,大家站在一旁看热闹。
沈予拉了沈让尘衣袖一下:“我们走吧。”
“惹谁不好,忠义侯最宝贝他妹妹了。”
“真的,自从他姐去世后,沈让尘这个人就不太正常。”
但萧元家并不打算让沈予在自己面前就这么离开,他红着眼睛再次追上去,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在这儿啊。”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想到她是死了才会来到这个世界,萧元家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沈予淡淡地回答:“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沈让尘扬起手刀要再次落下,余詹宁及时出现喊道:“侯爷手下留情!”
“侯爷,萧公子初来大晟,肯定是将郡主认错成故人,还请侯爷不要与他计较。”余詹宁劝道,表面冷静实则心里惴惴不安。
沈让尘一甩袖子:“再敢纠缠,我非给你点颜色瞧瞧。”
眼看着沈予离开,萧元家不死心地还要追上去,被余詹宁伸胳膊拦下:“闹够没有。”
沁水园。
朱颜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正厅,林知月和余詹宁都在,萧元家接过药碗一口气全喝完。
余詹宁凝视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忠义侯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你当着他的面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质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元家在沈让尘那儿受的气可算是有了倾泻的地方:“你都说了我是质子,我的命还不是捏在你们手里,我哪儿敢为所欲为?”
余詹宁被气着了,“算我多管闲事,我走。”
说罢余詹宁起身离开,林知月也生气了,她嘟着嘴抱怨:“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想要套近乎,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
“看我不顺眼也请你走。”萧元家厉声道。
林知月委屈的嘴一撇,“好,我走。”
气走了两个人,朱颜小声劝道:“五爷,回房间休息吧。明早起来还得再喝药呢。”
“知道了。”萧元家心烦,态度生硬。
晚上萧元家做了一个梦,梦很真切,甚至梦里的他莫名的大胆。
沈予躺在他身旁,他只觉一股热流在体内翻涌,爱了十几年的人触手可及,他情难自控地吻了上去。
梦是软的,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