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樨随着刘大夫去医馆抓药,在来福客栈前看见了在篱笆外吃草的老牛。这次他们等了大半天哑巴才慢吞吞从来福客栈出来,拉着牛车带他们去镇上了。
一来二去,苏樨也熟悉了采买地点。由于昨天就买了很多东西,这次她只添补了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一件粗布衣裳。牛车是下午日头过后才回去的,她终于有闲心逛了下街。
甫良镇的大街上有个髯眉长须的说书人在那浮夸地说故事,苏樨就坐在远处听,等到哑巴车夫载人回去的时辰。
回到山洞以后苏樨坐在天井下煎药,平常贼喜欢哼唧唧的一个人,今天坐在角落异常安静。
姬玉衡抬眼看她时,她就在神游太虚。
没多久,姬玉衡就听见苏樨问道,“玉衡小哥哥,你是行商,四处游历,你能和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吗?”
“想问何事?”
苏樨侧过身来,一脸好奇,“比如,我们国家最厉害的是皇帝?今年是何年,帝都在哪里?”
姬玉衡看着苏樨的侧脸,微微敛了敛眸子。她灵动的眼眸中映着跃动的火光,很是动人。
姬玉衡回道:“晏国景佑三十年,帝都在晏京,当前是成帝晏泯。”
皇帝名讳不是很忌讳吗?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并没有不能提。
姬玉衡提醒道:“帝王名讳不可到处乱讲。”
苏樨为了方便讲话就凑到了他的身边,“那除了我们国家还有别的国家吗?”
姬玉衡用手沾了水,在身侧的岩石上画了个版图。
“北边埠北,羌北,幽若属北流部族,最为凶悍;南边邕国、漾国;西边是桐夕国,威胁不大。目前漾国国力强盛,是为威胁。”
“我们甫良镇在哪?”
姬玉衡指了东南部的角落,就点在邕国和漾国三国的边境交界。
“战争多吗?”
“嗯。”
苏樨仰起头,直直地撞进了姬玉衡深邃的眼眸里,她一脸义愤填膺,“战争苦的都是百姓,难怪我们这么穷!”
姬玉衡按捺住一丝意动,哑然失笑,“觉悟不错,只是你今日为何突然想问这些?”
“我今天在街上听了说书的,说战乱不断,但我们国家能有太平全靠有位公鸡将军威震四方,其他国家才不会贸然进犯。”
“公鸡将军?”姬玉衡的眼皮跳了一下。
“说书的说他用兵如神,我们国家连公鸡都这么牛吗?”
“你确定叫公鸡将军?”
“我听得清清楚楚,说书人说,呵呵,这公鸡将军,真乃神了。”
姬玉衡颇有些不可思议,“闻所未闻。”
苏樨哼道,“是吧,公鸡能当将军就够离谱了,一度怀疑是我脑子进水听错了。结果它还能战功赫赫。那其他国家是有多弱哇,我们随便派个人去指挥岂不是战力碾压?”
姬玉衡无语。
苏樨捧着一碗白开水递过来,道:“转念一想,我们国家公鸡都能当大将军,那我一个女子出去上工挣钱,会不会容易些?”
“你想做什么?”姬玉衡自然地接过水来喝。这几天下来她服侍人可越发顺手了。
“账房或者跑腿如何?”
“账房多为亲信,跑腿需身体健硕。”
“开店做生意呢?”
姬玉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生意人精明,你太实诚,容易被人骗个精光。”
苏樨努力思忖半天,才弱弱地问:“倘若会诗词歌舞呢?天籁之曲,声动九霄,吟诗作对,才华横溢如何?”
姬玉衡幽幽问道:“且不说如何名动天下,你是想当妓子还是优伶?”
这两个在古代都不太行吧。
“妓子永无翻身之日,优伶也不过是权贵玩物。”
姬玉衡抿了一口水,继续道:“或者你生得貌美如花,绝艳无双,让大户人家看上,买回去当小妾,以后专门跳给你们老爷看。不过我们苏樨又是志在主母之位、要一夫一妻的,不会委屈自己当小妾。”
苏樨有些抓狂,“我就想堂堂正正踏踏实实地赚个钱不行吗?”
姬玉衡皱着眉,似是真在认真为她谋出路,他思忖半天最后建议道:“当我的丫鬟吧,我看你上手挺快。”
苏樨气哼哼地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晃,“昨天你还以身相许,今天就让我当丫鬟!”
姬玉衡满不在意地任由她摇晃,眼里盈满笑意,解释道:“你想要良人,得从小培养。譬如眼下,你可以未来夫君的身份来培养我,灌输一生一世携手共白头的观念,不比你在外去遇见为你一夫一妻的男子要强?”
他在pua谁呢。
姬玉衡继续劝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有那般良人也实属凤毛麟角,不能知根知底,不如自己培养。”
苏樨这会儿终于找到了理由反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他,显得自己说话有气势,“培养,那是对于小奶狗,你哪里是小奶狗,你分明是一匹狼!”
山洞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岩壁滴水的声音。
姬玉衡嗤笑,“狼?”
他的确叫姬琅,字玉衡,是她口中的那什么“公鸡将军”。
苏樨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全身上下全是心眼子,被你卖了我还在傻不拉几给你数钱。”
末了,苏樨摸了摸他那昨天刚洗的软乎乎的头发,道,“不过这建议不错。”
姬玉衡抬着头盯着她,眸子深深如暗夜。
苏樨浑然不觉自言自语,“我觉得赵虎子人不错,第一次上街受他照顾,人心细踏实,还不会见钱眼开,怎么都愿意帮我……”
冷不防苏樨被拍了一下手背,姬玉衡神色淡漠地提醒道:“药煎好了。”
臭丫头,真没眼力见儿。
苏樨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立刻去倒药了。
培养赵虎子的事情立刻被抛到了脑后。
煎完药,苏樨准备开始烧鱼。
这条肥硕的鲫鱼是用稻草穿过鱼嘴提回来的,后来就放在盆里养了一回。
她把这条滑不溜湫的鲫鱼从盆里抓出来,鲫鱼来回扭动“挣扎”。苏樨手上一滑,鱼跃进了不深不浅的溪流,不见了踪影。
苏樨呆滞。
姬玉衡看到她有气无处发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
苏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气就有处发了。她走上前,两手都是鱼腥味,往姬玉衡的脸上去摸。
姬玉衡抓住她想捣乱的手,鱼腥味就沾到了他手上。
“……”
他后悔了。
她满意了,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姬玉衡叹气,但目光却落在洞口的方向。
他时不时看着洞口的习惯终引起了苏樨的注意,“咋了,有野兽?”
姬玉衡摇头,“兴许是我听错了。”
等苏樨稍稍得空闲了下来,姬玉衡小主给了她新的任务,“找一根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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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跟你一般高。”
“嗯?”苏樨疑惑地看着他,“跟我一样高?”
“做拐杖。”
“那我这根拐杖您用得可还顺手?”
姬玉衡莞尔,“顺手,就是吵了点。”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她在期待什么。
“有我扶着您就知足吧还挑三拣四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苏樨嘴上念念叨叨,但还是乖乖走出山洞找合适的枝干。
姬玉衡看着她骂骂咧咧的身影,不由得摇头。真够闹的。
但是她一出去,山洞立刻冷清安静了下来,萧索而寂寥。
荒石无言。流水无趣。
她一走就卷走了所有生气。
第一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那兴许还是幻觉。
但这种感觉几次三番不受控地出现时,姬玉衡便坦十分然接受且承认事实:有苏樨在,他笑的次数都快赶上前十九年了。
苏樨不一样,他自觉心里对她也不一样。
对此毫无察觉的苏樨拿着匕首在山上走,这段时间她也大致摸清了这附近的概况。
他们住的山洞远离田野,与山神庙隔一个山头,所以这边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好在现在已近深秋,天气渐冷,草木枯黄,蛇虫鼠蚁都渐渐消停了,她暂时也没遇到过什么野兽。
她没找到什么现成的木头,倒是捡到了一摞干柴。
在天黑之前她把目光聚焦在一棵她手臂这么粗的小树上,拿着匕首砍掉了不必要的树杈,再磨了半天,才把小树才砍下来拖走。
姬玉衡等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大动静越来越近,就知道苏樨回来了。
苏樨往他跟前丢下那棵被摧残的小树,“小树啊,这位小主征你当他的拐杖,从此你可实现别样的树生价值,和我苏某人一样的价值,你开心吗?”
姬玉衡:“……”
苏樨看着一脸无语的姬玉衡,指着小树笑道:“它没吭声,它默许了。”
姬玉衡:“……”
苏樨洗了锅碗,再烧了热水洗脸擦身以后,回过头来,姬玉衡已经用那以前山神庙里的红布缠绕着削过的树干做好了拐杖。
她讷讷地看着站起的姬玉衡,火光映照出他在岩石上巨大的影子,苏樨第一次感受到压迫感。
平常自己扶着他站起时还没感觉。
远离一看,原来人家那么大只。
帅得掉渣,还有一种凛凛逼人的气势。
“小哥哥,你几岁了?”
姬玉衡对上苏樨呆呆的表情,回道:“十九。”
“这个年纪,是不是已经成家了……”
苏樨恍然,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大言“睡得多了,就成了家”的话.
——我去,难怪小哥哥莫名其妙来了句“志气可嘉”,她还以为夸她励志呢。当时她只是说家,是那个家,不是那个家……
反正,绝对没有颜料笑话的意思!
啊,他肯定误会自己是大黄丫头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玉衡淡淡道:“孤家寡人一个。”
苏樨很惊奇,“为啥?”
姬玉衡回道:“能为啥?”
“你们这个年纪不是一般都成家立业了?”
“谁跟你,你们你们的?”姬玉衡不喜不怒地看着她。
苏樨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口误了,“呸呸,你这个年纪,家里不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