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
蒋茵提前准备好了淮枳可能会需要的补剂,此刻就放在手边,所以她几乎是一听到声音,就马上把营养剂递了出去。
刚从雾中走出的淮枳表情看起来很疲惫,眉眼间有几分恹恹,脸侧的鱼骨辫松松地挂在耳后,将散不散的。
淮枳抓了一把头发,把散乱飞翘的碎发拨了回去,接过蒋茵手里的补剂。
“枳姐,”蒋茵看见淮枳不自然的脚步,她的视线跟着往下,便发现淮枳的右腿似乎有些使不上劲,“你的腿受伤了?”
蒋茵话音刚落,自己便是一顿。
救命,听听她自己问了个多离谱的问题。
枳姐,东星域战区的王牌预备生。刚刚她才凭一己之力,用一根树枝一条藤蔓,在这样的风雪天跳上那台疾行的机甲,赤手空拳地把这台机甲一巴掌按趴下之后,她的大腿挂架却问她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家人们,放到星网上,是瓜友会劝她退群的程度。
大概是她已经习惯了淮枳总是说自己没事,才会觉得哪怕是这样的疯狂计划里,淮枳也是可能不受伤的。
毕竟从遇到淮枳开始,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无论是机械修理的方法,还是单兵战斗的能力,甚至比传说中的战区王牌预备生还要强悍许多。
蒋茵甚至开始毒唯般地认为,预备生阶段,起码她所在的南星域预备生所谓机修专业的机械修理,单兵专业的训练,与淮枳这些超出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战斗相比,也不过是在中央公园晨练中心的草坪上跳房子。
对于淮枳,她竟然生出了这样荒诞又极端的信心。
可淮枳毕竟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和她一样参加新生赛的新生,尽管她比自己强那么多,但她还是会受伤的。
蒋茵捏紧了手里剩余的一支营养剂,把淮枳肩上的雪块扫了下去,“我去兑换点给你换一些药品,最近的兑换点来回大概就一个多系统时,枳姐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的伤不要紧,”淮枳摇了摇头,腿上的伤在她看来确实只是小问题。淮枳心里清楚,这些伤和那台机甲的关系并不大,反而是因为她自己体内那些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的震颤导致的。
每次高强度使用那种力量之后,肌肉总会痛得仿佛要裂开一样,可过一段时间,这种剧烈的疼痛又会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边缘星的医疗所查不出个结果,修理铺老板和店里的熟客猎人都说这是正常现象,淮枳就放心地尝试着把这套野路子机修手法用在所有她想得到的地方。
修理铺老板怎么形容她的来着?嗯,没有维修艺术,修点什么都只会爬上爬下,像个猴。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自己修车时还不是踩着失控飞驰的平衡车,挥舞着双臂活像中央广场上的老年秧歌队。
淮枳心道反正这么点小拉伤,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反倒是机甲里的那个,也不知道怎样了。
“营养剂还有吗?”
蒋茵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手里三袋没开封的营养剂,还要?
淮枳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把手上的营养剂往手心拢了拢,叼着半袋没喝完的,下巴朝机甲方向抬了抬,“里面还有一个机甲师。”
手上的都是蒋茵昨天根据她口述的偏好好好搭配过口味的,橙子的酸味还在嘴里,最好喝的山竹味她还没舍得喝。
就,不太舍得。
行吧,蒋茵拎着营养剂跟上了淮枳的脚步,向着那台已经罢工了的机甲走去。
机甲的驾驶舱此时早已完全打开了,里面闷热的空气已经被考场星猛烈的寒风冲得只残余一些微弱的烧灼气味。
淮枳关闭机甲引擎前,把驾驶舱的保护胶囊弹了出来,现在只剩几条安全束带交错束缚在驾驶座上。
驾驶座中的机甲师制服齐整,长腿笔直地从驾驶座延伸到保护胶囊特质的玻璃屏上,作战靴上烙着一个模糊的徽记,看起来似乎和制服肩章上的徽记是一样的。
此刻他倚在椅背上,微垂着头,一束亮眼的银白长发自额际向下坠落,贴在下颌锐利的线条上。
蒋茵见淮枳一直望着这个机甲师,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他——
“白化病?”淮枳盯着那缕白发看了很久,缓缓皱眉,侧过头来。
闻言,蒋茵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也把自己提起来的心放回去了一些。
看来只是好奇机甲师白色的头发。
啧,不能怪她多想,枳姐盯着这个机甲师的时间,实在有些太长了。
贪图男人的美色往往是不幸的开始。
不过想来也是,东星域战区的优秀预备生,能手搓键入板,能一脚踹倒高阶异变兽,甚至能用完全说不明白的方式把一台过载的机甲强制逼停,这样的猛人,想来肯定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怎么会对这种白毛大长腿感兴趣。
蒋茵见淮枳只是好奇机甲师的白毛,放下心,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应该不是,以当下的医疗条件,白化病在胚胎时期就已经可以进行基因干预了,而且即便是那时候马虎了,小孩子出生之后也有很多的机会追加干预。”
而且最重要的是,蒋茵非常肯定道:“联邦军校会筛选这类非常基础的遗传疾病,如果是白化病,他肯定穿不上这身军装了。”
淮枳又扫了一眼那银白色的长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腿便踩着驾驶舱的踏脚攀入舱内。机甲原本还算宽敞的驾驶舱多挤了一个人,舱内的空间就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面对完全陌生的操作台,淮枳环视一周后,沉默着接受了自己这个从没见过真机甲的乡下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开安全束带的事实。
于是,她只好俯过身去,在有些拥挤的驾驶舱里稍稍屈膝,压低的膝盖抵在驾驶座材料特殊的柔软表面,低下头,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捏住了机甲师的下巴。
在蒋茵万分惊恐的目光里,淮枳拇指微微用力,分开了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把手里山竹味的营养剂灌进了这个白发机甲师的嘴里。
???
不是,你在干什么,枳姐,你冷静一点!
蒋茵抬起手扒拉着脑袋,一时间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扒拉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是被风吹得嗡嗡作响的有色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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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淮枳这个乡下人暂时还不知道城里人脑子里有多少花活和彩色废料。
淮枳只是熟练地把手中的下巴向上抬了起来,又不太满意地调整到合适的角度,逼迫喉口将营养剂滚进食道,手指依旧捏着眼前机甲师覆着一层薄汗的下巴,手掌却增大了与他皮肤接触的面积,轻轻虚握住白发机甲师因为仰起而显得有些脆弱的脖颈。
边缘星小崽子不爱喝药的多了去了,淮枳得心应手。
小崽子们小时候都住在一起,几家好心人把一所已经完全废弃了的空学校简单装修了一番,给这群小崽子住。说是装修,其实也只是简单地重新抹了腻子,把玻璃换一换,放些旧家具,只是勉强能住人而已。
到了冬天,保暖工作做得不太好的话,一个生了病就容易传染给好几个,喷嚏连天又一个似一个的不爱喝药。淮枳总是得板着脸,取药回来挨个跟灌鸭似的灌。
提起来,灌进去,下一个。
她们吓得眼泪汪汪的,见过淮枳“行凶”一次,就都能乖乖喝药了。
眼前这个反倒更好办些,坐得安安静静的,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淮枳想着,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啧。
山竹味营养剂已经给人全灌下去了,可人还是没有醒来。
大概是长时间待在失去维生系统的驾驶舱里的缘故,淮枳的手指触及到的皮肤依旧有些发烫,嘴唇的干燥也没有多少缓解。
机甲师的呼吸轻而短促,显然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安稳。
犹豫了一会儿,淮枳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探了探,末了稍稍顿了一下,表情凝重了一些。
机甲过载运行时,机甲基础隔热层的保温功效是微乎其微的,很难将这种大型机械内部的脉冲热隔断,过载机甲的驾驶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超出正常人体所能耐受的温度。因此,按理来说,过于封闭闷热的驾驶舱环境确实会让人体脱水过度而晕过去的。
可淮枳又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就连边缘星消息闭塞如她自己,都知道联邦军部的序列机甲师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从军校的机甲师预备生选拔到成为一名正式机甲师的过程中,就需要经过无数种极端环境耐受度的培养与考验,极温只是其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甚至作为军部敲门砖的军校的新生赛,也年年以极温为主题。
至于那些可以驾驶着机甲正式执行作战任务的序列机甲师,更是从正式机甲师的队伍中,优中选优,万里挑一。
这样出类拔萃的机甲师,恐怕不会因为单纯的高温环境而陷入这样深重的昏迷。
况且,最奇怪的是,这个一动不动的机甲师明明维持着呼吸,可她输送过去的微弱的脉冲却好像石沉大海,没能得到一点回音。
淮枳望向他银白色的长发,那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再次翻涌上来。
这样亮眼的银白发与陷入昏迷时的症状,分明和边缘星老家那几位战力榜极靠前的白化病猎人如出一辙。
如果白化病是早就被大星域攻克的小小基因问题,那么,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