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许成砚是凡人,到底是第一次成亲,再加上读书人的做派,过于恪守繁文缛节,非得要按明媒正娶那套章程走完。
无媒人,许成砚便亲自登门请姜桑柔为他们做媒。
无高堂,他俩便上祈天道,让娲皇大人见证喜结连理。
无聘礼,无嫁妆。许成砚亲自在弱水岸选址建小竹楼做新府为聘礼,方溪让三迷途的荼靡花开满弱水岸为嫁妆。
他们向着高天圆月三拜,在娲皇大人的见证下,云开雾散。
月华柔和了幽冥的鬼气,森森地府如同在人世间般花好月圆,红男绿女,金玉良缘。
幽冥殿摆席三天三夜,无需贺礼,无需份子钱,来者皆是客。
小竹楼内红烛高照映双喜,月洞门,雕花床,红罗纱帐。
方溪手持一小扇遮面,眉间点缀朱砂花钿,人面桃花相映红,顾盼生辉。
许成砚头冠乌纱,一袭红衣,弓着腰轻轻覆上她柔软白皙的手,取下那柄绣着鸳鸯的扇子。
那双清澈如月的眼睛望着她,什么都能做得假,唯独许成砚眼中失而复得的喜悦做不得假。
新人对饮合卺酒,烈酒染红妆。
许成砚挑下红罗纱帐,纱帐层层滑落,掩盖住人影。
他屈膝入榻俯下身,松开衣襟腰封,锦袍襦裙落下榻,二人嬉戏耳语,说趣逗笑,他的唇时有时无碰到方溪透粉的耳垂。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不紧不慢地说起他们的初遇,说起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处,他的嗓音如初春的温泉水流过耳畔。
他吐息间热气撩过她的鬓发,方溪咬了咬下唇,手指抚上耳垂用力揉了揉,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忸怩。
他倏地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前啄着她的寸脉处,垂着眼关注着她的随着他的吻而次次战栗。
绯色浮上方溪的双颊,许成砚的吻珍重的落在额角,炙热又温柔,慢慢下移从花钿、鼻梁、鼻尖,最后流连于柔软湿热的唇角,舌尖一丝丝去描摹她的艳色。
唇齿刚微微透出缝隙,便让许成砚趁虚而入,攻城略地。酒香缠绕在他们的唇舌之间,方溪眼睫垂下投下阴影,柔软的手臂勾着他的后颈,一一去回应许成砚的温柔。
她仿若溺死在温吞的水里,腰肢软若无骨,暖意正在一点点淹没她,若即若离的触感让她不得不抓紧他、抱紧他。
方溪起先有些局促,摸不着头脑,但她的心似是被许成砚填满,哪怕有疑惑也愿意陪着他一起沉沦。
“方溪,求求你,看看我。”
许成砚在她耳畔一声声唤着她的名,是一声声哀求,更是一声声期盼。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哀伤。
方溪徐徐仰起眼,他的眉眼宛如美玉雕琢般的温润,她抚上他的眉锋,小指轻扫过眉梢,纤细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鬓发。
晶莹的汗水混着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方溪才把他的眉眼看得真真切切,淡淡的疤痕从左鼻翼延伸至右眼角。
许成砚的眉眼与戚彧渐渐重合,他眉眼间的温柔似乎从未变过。
天地倒转,方溪又回到与他对峙那夜。她翻身而上掐住他的脖颈,低头看着他迷离的眼。
他脆弱的脖颈就在她手里,只要她稍微一用力,许成砚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可她手上根本使不上劲,她伏身而下泣不成声。
滚烫环绕着她的腰肢,她咬唇忍受着夏日的潮热,他的手从尾椎滑到她的脊梁,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抚着她。
方溪顿时心头绞痛,突如其来的悲伤剥夺了她喘息的权力,一口气堵在心口,刺痛来得密密麻麻,她身上的感官不断放大。
许成砚的一举一动,他身上的气味、声音、触感都变得无比清晰。他箍住她的手腕压在她脖颈两侧,眼中全是她身上的潮/红。
炙热、潮湿、凶猛。逼着她的眼尾忍不住湿润,她仿佛溺水的鱼怎么挣扎也不得解脱,只能任水流起起伏伏。
“方溪,我是谁?”
她终于听懂了那夜他言语中的酸涩,读懂了他眼中的痛苦。
他是戚彧,他是许成砚。
热浪消退,方溪蜷缩在他的怀里,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他的眉眼蒙上一层水雾,她伸手想要去抱住他。
抱住他腰的瞬间怀里一空,柔软的花瓣四散开来。她抓不住他,方溪放声大哭出来。
百年来的孤独在那一刻席卷而来,那道锁住记忆的枷锁彻底松动,无论她怎么逃,都躲不了这一劫。
他们曾赤/裸地去往地府,如今也将赤/裸地回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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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前,伪神祸世,伪神后裔虽为人,却能以神子自居,凌驾于世俗君王之上,受人族王国尊崇。
熊卫国有一支方相氏后裔,掌握着熊卫国所有的祭祀事宜,熊卫国国君奉其大族长为国师。
国师有三子,一女,皆是神子中的佼佼者。其女姮本是国师掌上明珠,幼时千娇百宠,长大后却因厌恶神族做派,背弃家族,自降身份与巫医相异结亲,此后定居熊卫国第二大城池戚邑。
戚邑物阜民安,风气开化,四朝旧都,繁华不输国都风丘。因国师之女在此定居,才免受其他神族后裔侵害。
夫妻俩性情温良,虽受人爱戴,但也逃不过一些风言风语。
茶馆酒肆时不时传出一些八卦来,今日便有好事者拿着捕风捉影的事来大肆宣扬。
“唉唉都凑过来,我打探到一个消息,姮大人家的公子不是亲生的。”
说者是个八字胡的胖子,人称胡子张。总是仗着替风丘的神子做事,听到些动静便当做谈资,把神子们那些腌臜事都抖出来。
国师之女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这么大的八卦胡子张不得到处说说。
人们听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难怪许成砚不跟娘一个姓,我还以为他是姮大人私生子。”
“我早就说过了,他那资质都烂到家了,怎么可会是神族后裔。这下真相大白了吧,他根本就不是姮大人亲生的。”
“方溪那小丫头呢?”
“你瞎啊,那丫头长得跟姮大人一模一样,一瞅就是亲生的。”
“……”
楼上屏风隔间坐着个小姑娘,正依着栏杆探身听底下的人们谈论。
她看起来约莫十四岁,耳后梳垂髻,青丝及腰,并用红色发带束紧发尾。
眉眼略显稚嫩,少女青涩秀丽,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若是端庄雅正坐直身板,那便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可她偏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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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极重,神情间不见温婉沉稳只见灵动活泼。
她抚耳一听,眉头一皱,旋即拍桌而起,提剑疾步下楼,哒哒哒地跑到楼下与那胡子张争辩。
“胡子张你又在胡言乱语!你再造谣我阿兄不是亲生的一句试试?”
方溪拔出剑指着胡子张愤愤道。
这已经是胡子张第七次造谣她阿兄了,前几次没叫她给逮着,这次她蹲点总算是给他抓个现行。
小姑娘眉眼含怒,环顾四周,目光扫视过人群,那些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谁人不知这个小丫头,平日最护着她阿兄许成砚,绝不让其他说他半点不好。别人一说,小丫头就要提剑与人决斗。
虽不至于伤人,但伤自尊。谁都不想输给个黄毛丫头,可偏偏这小丫头是神族后代,天赋异禀,凡人哪里比得过她。
胡子张见不妙,眼珠子一转,搓着手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方大小姐吗?几日不见,又长高了。”
“呸,你个没脸没皮的。我逮你六次,全叫你给跑了,天天正事不做,只会造谣生事,今日叫我逮着了,我要你好看。”
方溪说完便提剑要砍,吓得胡子张撒腿就跑,一边跑一遍嚷嚷:“你阿兄许成砚就不是你娘亲生的,你就算是砍死我他也不是亲生的。”
“我从小与阿兄一同长大,连我都不知道事情,你如何知道?你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天天待在戚邑怎么可能知道?”
“就你厉害,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乱说。”
胡子张抱头鼠窜,客人们见怪不怪来回闪躲,稳坐如山,不挪屁股,都是边嗑瓜子边拱火。
“方大小姐,许成砚长得跟你也不像啊?你阿爹阿娘养了个凡人小子做你兄长,就你还天天阿兄阿兄的叫,真丢神子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溪睨了他们一眼,胡子张作势要跑,她一个箭步上去,胡子张一个遁地术溜了。
末了,还做了个鬼脸挑衅:“你阿兄就是你阿爹阿娘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野孩子,你祖父都不认他是你方家的种,你阿兄就不是你爹娘生的。”
方溪一剑劈去,人早就没了影,她气得直跺脚,小脸气得双颊泛红,骂骂咧咧道:“你阿兄才不是亲生的,你全家都不是亲生的。”
方溪说到底是个半大孩子,听到自己的兄长不是亲兄长,还被别人说兄长是个野孩子,换作是谁都会生气的。
自打她记事起,许成砚就是她血浓于水的阿兄,彼此血脉相连,怎么也分不开。
如今听到别人说许成砚不是亲兄长,就好像许成砚会离开她,没了血缘关系许成砚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一样。
茶馆里的人都在笑她,笑她阿兄。
方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鼻头发酸,拿着剑指着茶馆里笑她的人,哽咽道:“我阿兄就是我阿兄,他就是我爹娘亲生的,他才不是什么野孩子。”
小姑娘气极了,那些人笑得更大声了,毕竟逗哭小孩可是大人们一大乐趣。
一声清朗的“阿昔。”出来,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被调侃的主角正立在门口。
众人立马恢复正形,继续各说各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溪回首看向那人,迎着光奔向他:“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