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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夸宝物乐尘河上宴

作者:一盏郁金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日近处暑,这日柏璎柏珞又从东院来了青青园,姐妹们在藏叶亭中相聚,柏璎拿起一个荷包凑到几位妹妹跟前轻声道:“你们闻闻。”


    西院四个人不解其意,正凑上闻,柏珊一下子拍起手笑道:


    “璎姐姐,这是茉莉香,我知道了,你定是为水行望舒夜备的香!”


    “正是,这香如何?”柏璎唇角带笑,柔声道。


    柏琼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方道:“初闻只有茉莉香,可再细品品,馥郁的花香里又夹杂一丝像是乳酪的香甜,又用几分橙果的清新冲淡了香浓。璎姐姐这香真是别出心裁,我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茉莉香是常见的,橙香虽不好得,也并非稀有,只是乳酪香却十分罕见,我也是头回在香里面闻到,璎姐姐这乳酪香是如何得来?”柏瑶十分惊奇,偏头看向柏璎。


    柏璎本就存着几分夸耀的心思,见妹妹们确实如她所想的一般反应,眉开眼笑:“我就说妹妹们都是不俗的,这香唤作‘胥余破新橙’,我前些年便得了香方,到如今才做成。难倒也不难,在宝珠茉莉的花期时摘捡干净的花瓣,一半切碎了放在罐子里蒸出油来,用这油再将另一半花瓣浸泡半年,半年后将花瓣细细放在竹编的小箩里晒足一月晒干,必要这一月不能降雨水,若是降了雨水,便只能弃了等来年。晒干后便有最重要的一步,选了琼台的椰香檀木,做成研杵和研钵,将干花瓣放进去细细研磨了存着。等秋日选岭南进的橙子,旁的品种都不行,必须用思美人,选个头最大身形最圆颜色最好的,剥了皮把皮切碎了,也是放在罐子里蒸出油来,一大包橙子皮只能得小小一瓶的橙皮油,在秋分那日将椰香檀木磨成的花瓣末再浸入橙子油中,等次年夏天宝珠茉莉第一朵花开的日子取出,这香便成了。”


    一语说罢,众姐妹听得如痴如醉,沉默了许久柏越方惊叹道:“这香竟是功夫香!难为你千辛万苦做成,这香带出去,想来今年水行望舒夜的魁首便有了!重瓣茉莉和思美人虽贵重却也都好得,只这琼台椰香檀我往日也只在书里见过,不成想今日却有幸观之,现下怕是重金难得。”


    柏璎见柏越识得此物不俗,心下更是有几分快活:“也是机缘巧合,前些年我三舅舅去粤地,无意间得了这一块木头,便当了我的及笄礼。”


    “江三舅疼姐姐,连这等宝物都送来了,姐姐水行望舒夜拿了状元香,这等好兆头,状元娘子必然要配状元郎,等日后定亲订了状元郎,今岁秋江三舅少不得上京来送螃蟹,到时也必为姐姐高兴!”柏珞抱着柏璎的胳膊,满眼促狭的笑意。


    柏璎眉心微微动了动,略低了头,脸颊发烫道:“说状元香便状元香,提什么状元郎!便是状元郎,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姐妹都笑道:“想来璎姐姐的好日子便是今明两年了,不知哪位公子有幸得了姐姐青眼,我们少不得给姐姐提前道贺!”柏璎越发脸红,只垂目支支吾吾:“只不过拿一味香给你们闻闻,怎么就说到这里!”


    “从没见过璎姐姐这样……”


    青青园里草木葳蕤,日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洒下一片脉脉交错的影子,蝉鸣烈烈响,流水汩汩去。待团扇在花丛间轻轻摇曳,漫天星子又腾挪了方位,夏日的时光便在光影交替中悄然流去,转眼便到了处暑。


    这日一大早,连柏杭柏松柏樟都不必读书,纷纷收拾打扮着好参加这晚上的盛会。江夫人张夫人又唤人叮嘱了众姐妹,青青园里的姑娘们也早早起身备着,一个个装扮妥当,又被江夫人和张夫人带去东院李老夫人处给老夫人请安。


    一行人方一进入李老夫人五进院子的二门,就听得里面清脆的一道声音:“老夫人,夫人们和姑娘们来了,江夫人说让您帮着给姑娘们掌掌眼呢!”


    江夫人进了屋便打趣:“老夫人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可这军师也得有斥候!我在门外便听见金粟姑娘给老夫人通风报信呢!”


    屋里上首坐着一个老太太,穿着景泰蓝彩绣云锦裙,外罩琥珀黄的菊花纹交领褙子,正是李老夫人。旁边一位螓首蛾眉、亭亭玉立的年轻妇人正笑样儿剥荔枝,这便是柏棋的妻室王素连,下首站着一个穿丁香色缂丝褙子的姑娘,便是“斥候”金粟。老夫人听见江夫人的话哭笑不得,眼角一弯假装骂道:“还是夫人呢!金粟跟我说个话儿都不行!难不成你是来打仗的?”说着又转头向屋里其他人笑道:“以后也不必叫江夫人,就称她作江将军吧!”


    众人都笑弯了腰,江夫人忙福了福身:“老夫人做军师,我却做将军,这可不合常理。”


    老夫人掩口失笑:“你们听听,她做了江将军还要让我给她当军师呢!”


    王素连快言快语道:“如今是将在外,也得听军师的话儿!”屋内越发欢声笑语。


    王素连打眼一瞧屋里的姑娘们,只见姑娘们按年龄大小排开,一眼望去柏璎打扮最为出挑,她站在首,穿一条月白暗纹浣花裙,裙角绣同色莲花纹,外罩藕荷莲花蔓草纹的长褙子,露出一点石绿花瓣样的抹胸,又加了石绿的纱披帛,一应首饰都做了荷花样,手腕也是一只白中透粉雕刻着荷花的镯子,最妙的是头上那顶荷花冠,大而华美,通体碧玉做成,雕琢得极为逼真,仿若一阵风过颤颤巍巍的一朵莲,乍一看竟有几分莲花仙子样。柏越柏瑶二人倒是讨巧,柏越梳了飞天髻,柏瑶梳了双盘髻,都用金丝镂空缠枝珍珠簪固定,其余首饰一应相似,都是珍珠打造,不同的是柏越戴了珍珠鎏金鱼尾耳坠和金丝嵌珍珠手镯,柏瑶则是葫芦珍珠耳坠和双排珠鎏金手链,虽然是几乎一样的首饰、几乎一样的身段儿,但因着长相气质不同,柏越一打眼便有几分文雅风流,柏瑶则带着些许妩媚多情。再看柏珞穿一件蜜合撒花裙,压着鹅黄绦带,外罩罗兰牡丹纹大袖衫,笑容可亲。柏琼穿一条胭脂撒花云锦百褶裙,并竹绿弹墨对襟褙子,腰带别出心裁做了荼白荼蘼织金的样式,又在头上簪了一朵新鲜的水红荼蘼花,更衬得面貌鲜妍明媚。柏珊则一应儿红裙红衫,戴了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端庄典雅又不失娇俏。


    王素连眉眼带笑揶揄起来:“这倒六个九重天上的仙女儿似的,果然老天是偏心的,怎么不叫我生成妹妹们这样?咱们家的姑娘们个个都好,我一时竟不知夸哪一个才好。”


    柏璎忙道:“嫂嫂这样的美人说这话,倒叫我们无地自容了呢!”


    李老夫人乐呵呵摆摆手:“你们都是美人,原想着我今日也来为美人们锦上添花,特地叫金粟备了些首饰,如今看了你们的妆饰,我这准备倒多余了,等你们回来了都拿去日常戴吧。你们这样便很好,今儿晚上好好儿玩玩,尤其是越儿瑶儿和琼儿,你们没参加过这京中盛会,今天便撒开了玩儿去!”


    柏越柏瑶柏琼三个忙福了福身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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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面上堆着笑:“姑娘们也顾及着自己的安危,毕竟坐着船,人又多,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时间李老夫人、江夫人、王素连都望了过去。王素连心下暗忖,顾及安危自然是好话,可老夫人刚说完撒开了玩儿,张夫人就接上这么一句,倒把老夫人给架了个不上不下,于是开口:“这是自然。姑娘们今日便好好玩儿,横竖岸边都有人盯着,船行道又是乐尘河最窄水面最平静的地方,年年水行望舒夜从没出过岔子。”


    柏越柏瑶柏琼都是聪明人,只笑着回道:“老夫人、夫人和嫂嫂都说的是。”


    酉时一到,柏府的姑娘们都坐了马车出门,前头柏松柏樟骑着马,一行人穿过官道,很快到了樊星楼,这里是乐尘河畔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水行望舒夜上船的地儿。柏越柏瑶方一出马车,便看到此地人来人往,个个穿着鲜艳。底下是青石板路面,路面左侧是长长一排二层的酒楼房舍,每家都有临河的露台,上面布置着朱栏绮疏,四周围着竹帘纱幔,柏家的老爷夫人们便登了其中一处露台。路面右侧便是乐尘河,樊星楼则独楼成了河上一座桥,三层飞檐的朱红楼阁,上面两层外面是凭栏的走廊,第二层的房屋门窗四周皆敞开,四面窗前各站一名美人,不论哪个方向往里面望去都能看到樊星楼里的美人正在挥袖起舞;若此时登临楼阁向西遥望,便能看到红日坠入乐尘河,云多而霞密,烧得河面也泛起粼粼波光,正是“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各家姑娘公子都在樊星楼一层临时备好的雅间休息,柏璎柏珞柏珊又带着柏琼柏越柏瑶与相熟的姑娘们认识,柏越柏瑶总算是见着了大名鼎鼎的虞家三姑娘虞思瑾和盛家二姑娘盛沅。虞思瑾腰如束素、肩若削成,瓜子脸、柳叶眉,仿若古书里走出来的美人,盛沅则是一双凤眼、两弯峨眉,华容婀娜,皎若明月,令人见之忘俗。双方见了礼,又互相赞叹一番,方依依分别。


    街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终于天色渐暗,余霞散去,便到了登船时。柏璎柏珞坐了一船,柏越柏瑶坐了一船,柏琼柏珊坐了一船,各人都带了一名丫鬟随行,每船坐了四人,河中陆陆续续一百余艘船排开,最头一个和最末一个首尾串在一起绕成个圈儿,竟也绵延了半公里长。


    等樊星楼整楼灯光亮起,水行望舒夜便开始了。听着船娘一声唱,小篷船晃晃悠悠开始荡起来。柏越柏瑶两个往日在凉州并未坐过船,如今第一次坐这小篷船,本还分外担忧,但很快便体味到了水波荡漾里船身摇晃的乐趣。


    船上暖黄的灯光下柏越素日艳丽的五官倒显得柔和摇曳起来,眉头微微抬起,眼波流转,神色向往,喃喃道:“怪不得人人都道京城好,如此宴歌泛夜,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必是不敢相信的。”


    亭台楼阁千灯碧霄,灯火映入水中,恍若海市蜃楼,又像喷火的红色巨龙,曲折连绵、旋转盘曲、水火相激、刚柔并济。岸上也有不少人,姑娘们郎君们都靠着栏杆,一应妆饰齐全,或笑或闹,一时指着水中,一时又看向楼台,真真是繁花似锦,笙歌鼎沸。一只船从柏越柏瑶二人身边划过,船舱里传来阵阵清越的琴声,柏瑶抬手掀起纱幔轻轻探头出去,两三位面如冠玉的锦袍公子正抚琴弄江,于是回头笑而不语,只用下巴向柏越点了点外头,柏越也悄悄望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叫‘美人如花隔云端’。”姐妹两个又是一阵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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