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扶着您下。”
“铁耀,接住师父。”
“诶,好,岳师父您放心下来,我捞得住您!”
铁耀在水里张开双臂。
岳逸钦识得水性,倒也没怎么让他捞,跳入水后自己便朝浅滩游去。
景序昭跳入水中,下方有一处石壁与水面接近,他借此抓着石壁立直身子。
铁耀水性好,单手举着火把为旁人照亮。
池楚浠最后一个下,她手脚不如几个男人长,够着石壁边缘下去时有些吃力。
眼看下方就是一汪黑水,池楚浠心里有些发紧,她不会水,还对水有着深深的恐惧,尤其是这种黑漆漆一眼看不到底的水域。
犹豫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
景序昭在下方伸出一只手臂,已经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尽管下来便是,不会让你呛着水。”景序昭保证道。
池楚浠抓着石壁的手一松,失重感瞬间传来,身子直直落入水中。
身子顺势往下沉了一截,头还没淹入水下她便被景序昭一把捞住。
景序昭尽量托住她的身子,让她露出水面。
铁耀举着火把游在前方:“看见浅滩了吗,就几步路,咱快些过去,那边有风,必定有出口。”
有水珠溅到池楚浠脸上,常年埋在地下的水很凉,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了一半。
衣裙被水打湿后牢牢地裹在身上,令她难受。
景序昭捞着人往前游的途中忽然顿住,借着火光,池楚浠发现他脸色苍白。
她迅速去抚景序昭胸口,让他不至于太过憋闷。
“那蝴蝶身上带了毒粉,这毒你先后沾染了两次,怕是会毒发得更快。”
只顿了一瞬,景序昭便牢牢将池楚浠圈住,防止她滑入水中。
“无妨。”他闷声应着。
靠近浅滩时水已经不深了,景序昭能踩住水潭底部。
这里的水仿佛一个冰潭,人泡在其中只觉得浑身冻得发麻,池楚浠冷得脸色都变了。
景序昭快速迈向浅滩,待脚下踩严实了便将池楚浠打横抱起,让她的身体脱离水潭。
由于毒发,景序昭双臂有些发颤,他死死将池楚浠圈住,半分也不松开。
池楚浠的脸几乎贴在他胸膛,眼看水已经浅了,池楚浠挣扎着要下来。
“我自己走就好。”她小声道。
景序昭圈着她的手丝毫没松,只沉声道:“水里冷。”
水潭虽冷,但景序昭的体温却很高,大概是中毒的缘故。
池楚浠与他肌肤相贴,被他身上的那层暖意烫得面红耳赤。
她深知眼下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可景序昭对她实在太上心了。
此时此刻,她连一句阿兄都叫不出口。
景序昭抱着人一步步从水里走出,稳稳地将池楚浠放在浅滩上。
岳逸钦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
铁耀倒是不以为意,只想往前探路。
“顺着风口去看看。”
岳逸钦已经走在了最前面,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看来河流改道影响了靖王墓的结构,原本嵌在这里的墓道被冲毁了。”
沿着石壁往前走,角落里还有些积水,地上偶尔能看见大块的石板,与修建墓道的材料一致。
前方的路被乱石堵了一半,岳逸钦倒是轻松钻了过去,轮到铁耀就费劲了。
他将身上的包袱和火把交给池楚浠,吭哧吭哧搬走了几块石头,这才得以钻过。
池楚浠趁机检查一下李荞的尸骨。
铁耀道:“放心吧,没事,就包袱湿了一点,骨头没事。”
铁耀又把东西都接了回去。
天还未亮,即使前方有出口的缝隙他们也看不清晰,铁耀手中的火把快要燃尽,火光越来越暗。
岳逸钦摸着墙壁前行,他道:“吴家人是没给咱们留这条后路的,若不是有续命丸,我们早死在了中殿,成了那九个干尸的陪葬品。”
“这里是被寒潭江支流冲开的,我们顺着这里走应该能去到河岸边。”
听岳逸钦这么说,铁耀燃起了更多希望,脚步都轻快了些。
“火快没了,池娘子,你的蜡烛还能用吗?”铁耀问。
“浸水了。”池楚浠道。
“那只能摸黑了。”
刚说完这话没多久,火把就彻底熄灭了。
铁耀对身后的两人道:“景县丞,池娘子你们跟紧我和岳师父,千万别走岔了。”
池楚浠嗯了一声。
铁耀拽住了岳逸钦的衣角,又将自己的衣角递给池楚浠。
黑暗中,池楚浠牵住了景序昭。
“别走丢。”她道。
岳逸钦道:“这条被冲毁的墓道应是从左墓室绕出来的,下葬时的队伍便是从这里进。”
池楚浠只感觉这条墓道有些长,不知何时能走到尽头。
脚下又淌到了水,水位没过了池楚浠的膝盖,一如既往凉得刺骨。
铁耀提醒:“当心,脚下路不平。”
池楚浠正好一脚踩到凹陷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不过好在她又立即站稳了。
铁耀回过头来关切道:“没事吧池娘子,我走慢些,你尽量跟上。”
“没事。”池楚浠道。
她本是走在景序昭前面,手里是牵着景序昭的,但下一步刚踏出去,身子就徒然一轻。
景序昭不知何时竟一步来到她面前,将她揽到背上。
“我……我自己走。”池楚浠一时语塞。
“景序昭,让我自己走,你还有伤在身……”
景序昭抓住池楚浠的双手让她揽在自己肩上:“抓好。”
池楚浠不得不圈紧一分。
走在最前方的岳逸钦笑了声道:“小娘子泡了这寒潭水不好,你就让她背着,他可以,还死不了。”
池楚浠靠着景序昭的肩,她的呼吸就落在他耳侧。
铁耀跟着凑热闹,呵呵笑了笑:“要是我家中有娘子,我也这般爱着护着。”
岳逸钦:“回头让景县丞给你寻一个好的,嫁进你家去。”
听着他们的对话,池楚浠越发觉得脸颊发烫。
她不是景序昭的娘子,也从未想过嫁进景家,从前没想过,如今亦然。
只是今后这声“阿兄”怕是叫不出口了,人也不能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
景序昭是绝对不想听这一声阿兄的,他今夜的所作所为已让池楚浠将他的心意看透了一大半。
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池楚浠不解。
长安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要与她这个满身尸臭的人打交道。
池楚浠一直听着几人脚下的动静,明明已经淌过了水域,景序昭却还是不肯将她放下。
岳逸钦扶着墙探路,手掌终于触碰到了石壁的边缘,他忍不住快走了几步,迎头钻了出去。
极淡的星光散在江面上,他能看清眼前的轮廓。
“出来了!是寒潭江分支的河岸。”
铁耀钻出来长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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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太好了,我活着出来了,我还能回去娶媳妇儿!”
池楚浠轻拍了一下景序昭肩头,在他耳畔道:“可以放我下来了么?”
景序昭淡淡地嗯了一声,扶着她站好。
他摸了摸池楚浠的衣角:“你衣裳还湿着,快些回去,容易着凉。”
铁耀道:“这河岸距离吴家有些远,咱们这样湿漉漉地回去怕是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景序昭沉声道:“我们手中没有证据,吴家不会轻举妄动,盗墓有违律法,若吴家真与靖王墓牵扯,自会极力撇清关系。”
岳逸钦已经大步往岸上去:“徒儿说得没错,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看他吴荣贵有什么说辞。”
池楚浠道:“不要急着与吴家人谈及此事,待我验验李荞的尸骨。”
回去的路上,铁耀小心翼翼地问岳逸钦:“岳主事,我们都中毒了吧……这续命丸能续几日?”
岳逸钦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三五日是可以的,天下至毒,灵枢谷都可解,不必担心。”
“那灵枢谷里的人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从宫中来的,天下第一神医。”
铁耀挠挠头:“没听过。”
“能活着就成,我只要活着,岳主事你可得保证啊,我还没娶媳妇儿呢,不想死。”
岳逸钦白了他一眼。
回到吴家时,早早守在侧门的不良人偷偷为他们开了门,几个不良人急得团团转。
“怎么去了这么久?”
“景县丞你们衣裳怎么都湿了,掉河里了?”
景序昭吩咐:“速速掩好门。”
不良人照办:“放心吧,这边的下人们都打点好了,没发现咱们从这边出入。”
几人各自回了房间。
池楚浠带上了李荞的尸骨。
她等不及到白日再验,当下便将屋中的蜡烛都点燃,让屋子里尽量亮堂起来。
池楚浠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将李荞的尸骨摆放整齐,每一块尸骨都齐全没有损坏,看来铁耀办事还是稳妥的。
夜里光线不好,验骨的法子有限。
丫鬟紫藤还在床上晕乎乎的睡着,看来自己给她下的药有些猛,可别把人迷出个好歹来,池楚浠决定日后多多研究迷药的用量。
她在屋中翻找了一阵,幸好让她找到了新丝绵,这是丫鬟给她准备的衣裳料子。
池楚浠剪下一块新丝绵,挨着在李荞的骸骨上擦拭,用此法验骨时,若遇到有损伤的地方必定会牵扯起绵丝。
这也只对遗留下的骨伤有用,倘若李荞死时并未伤到骨头,那这一法子也就无用了。
池楚浠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验骨,毕竟李荞可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暴毙,不一定是外力致死。
李荞的尸身还残留着少许变干的组织,毛发也都在,因是长期埋在地下,尸臭味有些浓郁。
估计明日一早,所有人都会对浅月居敬而远之,没有人会受得了这个味道。
池楚浠准备了水,将骨头一一擦拭干净,暂且放在一旁晾干。
清洗骨块花了不少时间,待池楚浠再次将尸骨拼好时,外头仿佛要天亮了。
她顾不上其他,既然已经把李荞带了出来,那势必要对她负责到底。
即便是吴荣贵父子俩跑来质问,她也必须验骨,这不光是吴家家事,如今已经可以划分到公廨断案的范畴。
等待骨块晾干后,池楚浠拿着新丝绵逐个擦拭,若是骨头上有损伤,丝绵则会被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