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占地广,景序昭逛到了一处僻静的偏院,见着两个小厮在这里收拾柴火,要将这些柴火扛到后厨去。
一来到这里池楚浠就感觉后背发凉,虽然今日天气阴沉,但却不见得冷,只是这里要比别处阴冷许多。
她不禁抱了抱胳膊,感觉怪怪的。
她朝景序昭看去,只见他环顾四周,将这附近打量得很仔细,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铁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里阴森森的。”
池楚浠也是同样的感觉,她极少能切实地体会到这种“阴森”,大概是从小死人见得多,不怕什么鬼怪冤魂。
景序昭道:“此处的地势像墓穴,不适合用来做活人的宅子。”
背柴火的一小厮远远地就听见了,他道:“没错,这堵墙后边便是墓穴入口,主人家的墓地。”
另一小厮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小声提醒:“没看有人穿着不良人官服吗,他们是官府的人,别乱搭腔。”
两个小厮都不说话了,闷头背着柴火离去。
池楚浠望向小厮背后的那堵院墙,院墙之外是吴家墓地?这墓地离宅子也太近了,怪不得岳逸钦师徒都说这屋风水不好。
哪有活人与死人共住一处的。
这场婚宴没有外来宾客,拜堂后便默默地走完了剩下的流程,只有喜婆的声音最明朗,其他下人虽然都笑着,但那笑容倒像有八分虚情假意。
池楚浠他们从偏院又绕了回来,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迎面撞见了新郎吴耀金。
两方人都顿住脚步。
路窄,路两旁种了花草,铺了假山石,要想过去其中一方必定要让路。
池楚浠盯着吴耀金看,他还穿着拜堂时的喜服,那脸色除了冷以外还有些苍白。
天气阴沉,光线不好,此刻的吴耀金看起来仿佛一个刚从坟墓里钻出来的厉鬼。
“吴郎君这是要去哪儿?”景序昭问,他此时的声音颇有威严,以一种胁迫的姿态问询。
吴耀金个子比景序昭矮许多,他看景序昭时眼皮有些上抬,只见他紧紧盯着景序昭,嘴里没说一句话,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像个活死人。
景序昭也盯着他道:“听说吴郎君是个哑巴,是真的还是装的?”
吴耀金一双小而圆的眼睛紧紧盯着景序昭,对于景序昭这般没有礼貌的质问,他没有愤怒只有着急。
景序昭:“想过去?你的新房不在这边吧?”
都逼到这个份上了,吴耀金眼里除了着急还是没有别的神态,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景序昭笑着看向池楚浠,继续调侃:“果真是个哑巴。”
池楚浠知道他是想逼吴郎君说话,最好能说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显然吴耀金不吃这一套。
池楚浠道:“吴郎君可是要去墓地?我们刚从那边回来,听府中的下人说墓地的入口在墙外,从家里应该过不去吧?”
吴耀金的脸色明显变了,他牢牢盯着池楚浠,终于开口:“你们……是谁?”
吴耀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常年不开口说话的嗓子,音调有些怪异,听起来令人不舒服。
铁耀挺着他的佩刀耀武扬威地道:“我们是公廨的,我们景县丞奉命查案。”
“查案?”吴耀金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眼中忽然亮了一瞬,但很快那束光便湮灭。
“让开。”
吴耀金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把景序昭挤到旁边去。
景序昭一手抓住他胳膊:“到时辰开棺验尸了,吴郎君一起去。”
铁耀一路把吴耀金拖到吴老爷面前,岳逸钦已经做好准备去墓地。
吴荣贵见儿子被逮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走吧,景县丞。”
一行人来到墓地。
池楚浠看见了那堵院墙,墓地的入口还真是这个地方,与吴家的住宅仅一墙之隔。
怕一会儿耽误太久天色晚了看不清,吴老爷叫了小厮们带着火把来。
加上景序昭带来的人,不少人将墓穴的入口占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墓穴不是一个单独的坟头,池楚浠只看见一扇石门,似乎石门后的一整片地都是墓穴。
岳逸钦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你们吴家人都葬在这里面?”
吴贵荣道:“是,我们吴家的墓有些年头了,三代人都在这里,李荞是我吴家的媳妇,自然也在里头。”
一听到李荞的名字,吴耀金就突然冲到墓门前拦住:“不可以!”
不良人们一齐上前,气势汹汹地瞪着吴耀金,手里做出要拔刀的姿势。
吴荣贵赶紧解释:“耀金心里记挂着李荞,她过世还未满三月,贸然去打扰她是不敬,所以他才这般冲动。”
吴荣贵说着就招呼下人:“把他拉走,别阻拦县丞验尸。”
吴耀金死死扒住墓门不让,手指都扣出了血也不撒手,但架不住三个小厮一起拉他,还是将他搬开了。
吴耀金虽然不说话,但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可一旁的吴荣贵却无动于衷。
吴耀金的手指滴着血,吴荣贵连看也没看一眼。
池楚浠看着这对父子都觉得不像父子,不过吴耀金长得倒是挺像吴荣贵的,只是这父子感情未免太过疏离。
墓门的开关在侧方,吴荣贵对着机关拧了一下,石门才缓缓打开。
“点燃火把,随我进去。”
墓穴里没有光亮,小厮们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前路,景序昭与吴荣贵走在一处。
吴耀金愤怒地跟了上来,有小厮将他架着,这些都是吴荣贵的授意,说是怕他捣乱。
池楚浠与岳逸钦跟在景序昭身后,从入口进来后便是一条直直的甬道,有光亮却看不清甬道前方的路在何处。
池楚浠猜测这后方的小半座山头应是都做了墓地,这里面不知葬了多少吴家人。
虽然一起进来的人多,但池楚浠依旧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前接触死尸时并未有这种感觉。
心里正有些紧张,忽然,有东西猛地从池楚浠脚背上爬过。
“啊!”
她没忍住惊呼一声。
景序昭位于她正前方,他反应迅速,一手将池楚浠揽至身前。
铁耀手里也有一支火把,他举着火把追着那黑影照过去:“是老鼠。”
原来是老鼠,池楚浠松了口气。老鼠她倒是不怕,她怕那些奇奇怪怪的没有脚的软体动物。
心情平复了几分,池楚浠立即从景序昭臂弯里退了出来,继续退到他身后跟着。
景序昭默了片刻,低声嘱咐:“小心些。”
池楚浠嗯了一声。
接下来走的这段路池楚浠有些心不在焉,自从发现景序昭把那枚同心锁贴身带着后,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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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了什么,只是不便明说。
眼下又见他对自己如此上心,事情就更明了了,结合之前的种种,饶是她再愚钝也清楚地认识到了景序昭的心意。
两年前,她就当景序昭是阿兄,那时她与季沐风还是青梅竹马,心里只有季沐风,从未有过别人。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认下了阿兄这个名头,景序昭从来只是口头上应着她,心里却从不当她是妹妹。
只当她是心上人。
这可如何是好?
池楚浠神情恍惚。
景序昭特意提醒道:“当心台阶。”
池楚浠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头了,接下来是往下的台阶。
过了台阶又走过一段甬道,眼前出现一扇石门。
吴荣贵道:“李荞的尸身就在里面,大家无需都进去,人太多会扰了她清静,景县丞,你点几人随我来。”
这扇石门依旧有机关,吴荣贵亲手拧开了石壁上的按钮。
石门缓缓缩回上方。
门下刚露出一掌宽的缝隙,一股恶臭便猛地袭来,几个不良人当场干呕出声。
“那是什么?”铁耀指着门后的东西道,它看起来比男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他捏着鼻子举着火把靠近,将那东西照清楚。
“哕!”
铁耀把中午吃的点心吐了一半。
“死尸!怎么有这么小的死尸。”
身后的不良人齐刷刷吐了,顿时,这方空间的味道更加难闻。
池楚浠走近些看,她接过铁耀手中的火把,对着那小小的死尸照去。
“是未出生的婴儿,约莫六七月大。”
说完,身后的吴耀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跪伏在婴儿的尸体面前放声哭泣。
吴耀金浑身颤抖,双手想去抱起婴儿但又不敢,他说话的音调本就令人不适,现下哭起来就更让人心里发慌。
池楚浠眉头皱起。
景序昭道:“吴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吴荣贵身后的一众小厮吓得脸色惨白,他们没像不良人那样呕吐,他们只是吓得快要晕死过去了。
吴荣贵也吓得不轻,手脚都有些发软,他道:“我也不知,李荞是有身孕,可那孩子已胎死腹中,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说完,所有人后背都起了一层寒气。
景序昭沉声道:“胡说,李荞才嫁进吴家才两月,怎会有六七个月大的孩儿!”
“这……”
吴荣贵支支吾吾。
池楚浠看向吴耀金,他已经哭得声嘶力竭,若不是亲生的,他怎会这么伤心。
池楚浠道:“应该是他的孩子。”
吴荣贵叹了口气道:“没错,李荞怀的是耀金的孩子,在成亲之前,他俩就相识了,她嫁进门时已怀孕五月有余。”
他看了那婴儿的尸骨一眼,那孩子已经腐烂。
吴荣贵胆战心惊地擦了擦额上的汗:“那孩子的尸体怎么会跑到门后……”
不良人和小厮们吓得挤在一处,都顾不上面子里子了。
“难不成他在她母亲腹中又活了,自己钻了出来,结果又活活饿死……”
吴荣贵一番话让不良人和小厮们差点晕过去,早知如此,打死也不进墓穴。
池楚浠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她道:“并非如此,胎儿的确是死后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