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宣纸上,印着青鸾图腾,画中琼花树下,立着一位身姿曼妙的绝色佳人,眉目含情,堪称倾国。
顾清妧凝神细观画中美人,指尖拂过那精致的眉眼,最终停留在美人皓腕间一只莹润的玉镯上。她眸光微闪,沉声吩咐知夏:“取太后之前赏赐的那只镯子来。”
知夏很快捧来一个锦盒。
顾清妧取出盒中那只通体无瑕的玉镯,将其与画中美人所戴之物并置窗下。两镯在阳光映照下,质地、纹路、绞丝工艺,赫然呈现,分毫不差。
“果然…”顾清妧低语,太后赐镯时,她便隐隐觉得这镯子眼熟,只是后来风波迭起,未曾深究。如今两相印证,再无差错。
她凝视着画中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庞,眸色渐沉如深潭。青鸾……这个组织,一夕间血洗两大公府门庭,扳倒权势煊赫的宁王,甚至洞悉长公主死于今上之手这等宫闱绝密,更借四皇子之手欲置萧珩于死地。
其爪牙之利,耳目之广,对宫廷秘事了如指掌,绝非寻常江湖势力可为。
画中女子若真是青鸾,以其姿容气度,又拥有与太后同源的玉镯……顾清妧的心缓缓下沉,一个猜测浮上心头:此女,莫非是先帝深宫里的某位嫔妃?
顾清妧的思绪沉入大熙王朝尘封的往事烟云。
先帝李冕,膝下育有五子一女,那唯一的明珠,便是当今太后所出的乐阳长公主。
史册有载,乐阳英姿飒爽,智勇兼备,其韬略武勇令先帝喟叹:“乐阳若为男儿身,必可保我大熙国祚绵长,盛世永续。”然,天命终归弄人,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难越性别鸿沟。
乐阳长公主二十四岁离世,短暂绚丽的一生,似昙花一现。
先帝龙驭宾天后,传位长子李佑,即当今明德帝。
彼时,先帝最为钟爱的是幼子李卓。
可不知为何?
先帝早早让李卓离京就藩,受封淮阳王,远居封地。
明德帝登基后,其余几位皇子,在他的“厚待”下,渐渐沉溺酒色,沦为庸碌无能的富贵闲人,再无半分威胁。
视线再南移,越过淮水,便是岭南王的封疆。
第一代岭南王和太祖一同打下江山,异姓封王,开国功勋彪炳史册。
坊间传言,那位王爷尤嗜荔枝,故主动请封岭南,是大熙开国至今,唯一的异姓藩王,现任岭南王路良,手握重兵,震慑南蛮。
顾清妧的目光重新落回画中美人的玉镯上,青鸾组织,深植宫廷,搅动风云。
画中佳人,又与谁有关联?
是先帝后宫那些早已湮没在岁月长河里的嫔妃,还是……与那位远在岭南、深不可测的王爷?抑或,是淮阳王李卓手中一枚潜藏多年的暗棋?
云岫的叩门声便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姑娘,前院……前院出事了。”
顾清妧闻言,迅速收拢思绪,将画轴与玉镯交给知夏收好,疾步赶往正厅。
顾廷筠面沉如水,负手立于窗前。谢氏坐在一旁,手中锦帕绞紧,眼底盛满忧惧。
崔冉一见到顾清妧,便挣脱了兄长,小跑着扑进她怀里,“姐姐,明宵哥哥他走了,本来我们说好去松鹤楼吃水晶虾饺,可他给我留了封信,说他跟着萧世子的队伍,要去河西,回来再带我去。”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笺,塞到顾清妧手中。
“逆子!”顾廷筠霍然转身,愤怒道:“无法无天,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便罢了,竟敢私跑出京,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顾家的门规。”
谢氏被顾廷筠的怒斥惊得肩膀一颤,声音哽咽:“妧儿,这可如何是好?他才多大,万一…”
顾清妧迅速扫过信笺上顾明宵那尽是少年人向往沙场的意气与决绝。
她万没料到阿弟竟如此大胆妄为。
她轻轻拍抚着怀中抽噎的崔冉,抬首看向谢氏,沉稳道:“母亲宽心。阿弟既言是随萧珩队伍同行,必是缀在了河西军后。三千护卫,行程自有章法,安全当是无虞。”她目光转向顾廷筠,继续道,“父亲息怒。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他追回。女儿即刻飞鸽传书,知会萧珩。他们行速不快,萧珩应能派人寻到他,遣送归家。
顾廷筠重重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顾清妧唤来云岫:“备笔墨。”她行至书案前,提笔蘸墨,素笺上落字如飞。
看着信鸽携着那张素笺振翅消失在天际,顾清妧望着西北方向,眉宇间凝重。
阿宵是个倔脾气,怕是不会轻易回来……
九月底的山风已带了明显的寒意,吹得营帐外的旌旗猎猎作响。军营篝火星星点点,如散落山间的赤星,映照着重甲巡弋的士兵身影。
主帐内,萧珩裹着一件玄色大氅,坐在轮椅上,膝上摊着一卷兵书,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神情。
帐帘被掀开,凉风袭来。
玄英押着一个穿着不合身兵服、满脸倔强的少年走了进来。
萧珩缓缓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顾明宵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阿宵,你这胆子……倒是越发肥硕了,是跟你阿姐学的?竟一声不响就敢往军营里钻?”
顾明宵挣了一下,梗着脖子道:“珩哥哥,我就是想去河西瞧瞧,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萧珩面容一凝,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分:“那不是你应该好奇的地方。那里的风沙、刀剑和数不尽的明枪暗箭,是你承受不来的。”他不再多看顾明宵,对玄英吩咐道:“送他回去。安排可靠的人手,务必亲自交回顾老头手上。”
“我不回去,”顾明宵猛然挣脱了玄英的手,激动地喊道,“我就不!”说完,他竟转身如同泥鳅般钻出了军帐。
萧珩眉头紧锁,正要让玄英去追,帐帘再次被掀开。
一位身着戎装,面容沧桑的中年将领大步走了进来,他对着萧珩抱拳,声音嘹亮却带着一丝强硬:“少将军,不必追了。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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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公子,刚才已经在参军那里录了名册,领了号牌,如今是我营中正儿八经的兵了。按军规,无故不得离营。”
萧珩惊愕地抬眼看向陈年,语气低沉:“谁准他入营的?”
陈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拱手道:“末将准的。”
萧珩眉头拧起:“陈叔,你……”
他看着萧珩坐在轮椅上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痛惜与愤怒,语气也硬邦起来,“那小子根骨不错,是块好材料,留在那锦绣堆里能有什么出息?去河西历练历练,将来定能成为一把好手。少将军想把他送回去继续当那温室的娇花,末将不让!”
他说完,带着一股憋闷许久的怒气,也不等萧珩回应,直接一甩披风,转身大步离去。
萧珩看着陈年消失的方向,深知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将心中憋着怎样一股对京都的怨气和对自己的心疼,但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真相。
最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向齐武:“去外面盯着那小子点,别让他闯祸,也别让人欺负了他。”
“是。”齐武领命而去。
帐内归于寂静,萧珩揉了揉眉心,终是抬手取过纸笔。
烛火下,他提笔蘸墨,字迹依旧狂放,却又比往日多几分沉重,将顾明宵入伍之事简要告知,并承诺会尽力看护。
数日后,这封信被飞鸽传书送到了顾清妧手里。
顾府正厅,气氛凝重。
顾廷筠捏着那薄薄的信纸,手都在抖,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他竟然还敢报名入伍?那是他该去的地方吗?”
谢氏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着顾廷筠的衣袖,泣不成声:“你快想想办法啊,宵儿他才多大?那军营里刀剑无眼的……你得把他给我弄回来啊。”
顾清妧站在一旁,面色亦有些发白,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安抚父母:“父亲,母亲,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萧珩信中既已言明,会看护,阿宵应是无虞。”
她看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声音轻飘飘的:“他既做出了选择,便不再是懵懂孩子。或许……让他出去经历一番,也未必是坏事。”
只是袖中那紧握的手,透露出她镇定面容下的紧张。
顾府大房因着顾明宵私自投军的事,连日来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谢氏忧心幼子,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更是无心打理中馈,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沈氏倒是贴心,主动向老夫人请缨,暂时代为掌管账目家务,谢氏便由着她去。
这日,顾清妧正坐在静心阁,轻声细语地宽慰着,指尖替谢氏按摩着太阳穴。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事婆子满脸喜色又带着匆忙地掀帘进来,喘着气道:“夫人,二姑奶奶……二姑奶奶回来了。车驾已经到门口了。”
谢氏瞬间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晏儿回来了?”她一下子站起身,也顾不得头晕,一把抓住顾清妧的手,“妧儿,我们去迎你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