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烈日正盛,云簪急奔至光下,深吸口气:“呼,总算出来。洞里可比南蛮山崖下更难捱。”
黍离与楚让迎上前,齐齐向云簪行礼。
楚让先道:“陛下可安好?”
云簪瞥见五毒婵儿往后跑,莞尔笑了声:“朕无事。黍离,准备一下,不日我们便回东都,朕尚有要事回京处理。”
倘若祁庚说的属实,清儒策划洛川江沉船一案还需遣人细查。当年祁庚出任务,假死瞒报一事也需追查。
“喏。”黍离应声。
“少主。”婵儿飞奔到楚天机面前,取出风衣为他披上。
楚天机望向云簪带人径直下山,朝近前的游雀、飞鱼道:“通知楚真一,陛下在此间事了。若无意外,明日便将动身回都,令他早作安排,务必护送陛下平安抵达江北水师大营,由袁湘将军亲送回都。”
游雀领命。
楚天机避开婵儿伸来的手,飞鱼颇有眼色接过风衣,“属下伺候公爷,”夺过风衣便为楚天机披上,还朝婵儿丢去个得意的眼神。
五毒婵儿努嘴轻哼,使劲瞪他:“马屁精、臭屁虫。”
“哟,总比小母猫强些。”
“你说谁是母猫?”五毒婵儿不依,拔出弯刀便要砍他。
“谁喜欢猫拿耗子多管闲事,谁就是啰。”飞鱼左躲右闪,引着她嬉闹,“哎哟,又气哭啦?”
“你混蛋!”五毒婵儿气得跺脚,“少主——!”
楚天机无心理会两人,目光追随看不见的身影,怀着重重心事下山。
*
云簪在小楼中洗漱完毕,听说楚真一来访。
楚真一入厅即跪:“楚真一见过陛下。”
“入乡随俗,无需行此大礼。你来何事?”
楚真一悄悄抬眸,憨厚的面容透出三分不成熟的谄媚:“公爷吩咐,明日由末将护送陛下前往江北水师大营,与袁湘将军的迎驾队伍汇合。遂而,敢问陛下,此行或另有差遣?”
云簪垂目沉吟,良久不语。
楚真一心中打鼓:陛下千里迢迢跑来南蜀,定是为公爷。五毒寨外坡林,公爷奋不顾身救驾行径,大家有目共睹,不想二人同入温泉蛇窟,出来就要分道扬镳。
两人在温泉发生何事?公爷竟是一天都等不及就要陛下离开,唉!
“呵!”晚风清徐,却带不走心头燥热。
云簪怒极而笑,扬声道:“那便有劳楚将军护送朕前往海宁府,别无安排。时辰便定在明日辰时。其余琐事,你同护卫楚让交接。”
“哎?”楚真一愣怔,迎上云簪讳莫如深的星眸,赶忙低头,“喏。末将这便去准备启程事宜。”
黍离见楚真一走远,行礼问:“陛下不与楚国公一同回京?”
云簪指尖摩挲茶盏。
这动作母皇向来做得优雅,如今她也有样学样。
“且看银花姨如何行事。”她低声说罢,长吸口气散去胸中积闷,“黍离,记得带上那面银镜,那是父亲赠给母皇之物,朕要带回东都留作念想。”
“喏。”
不多时,残霞散绮,点点余晖斜洒在门廊外的长椅花草处,刘婆婆杵着拐杖匆匆来请云簪,说是商议为五毒银花解蛊之事。
云簪小憩片刻,恢复些精神,心以为有银环在,解蛊并非难事,未曾想银环看似小巧,却性子暴虐,不肯服人,解蛊过程中需她药血引导。一听刘婆婆解释,赶紧披上风衣随她前去。
阿姆房间外的木廊上,楚天机来回踱步,神情甚是不安。
刘婆婆瞧得头晕,拄着拐杖宽慰他:“少主,别担心。阿姆只需夫人的血稳住银环。解蛊事宜,阿姆自会处理。”
楚天机何尝不知,只是云簪此前已取过数次药血,又因取生克蛊受翡翠的蛇毒,对她自身消耗极大,若再取血只怕身子受不住。
“在温泉时,她已经晕过一次,不是单纯被银环吓晕。”而是近来奔波劳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又想到自己逼云簪明日就离开南蜀,心生自责、懊恼。
“飞鱼,同婵儿一起去熬一贴补血汤剂。”
五毒婵儿嘟囔:“熬药没问题,我不跟他一块做事。”
“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没看公爷急吗?”飞鱼知轻重,拱着手向她赔礼,不待婵儿回嘴,拉她就跑。
他在五毒寨近五年,与婵儿五天一架三天一吵,彼此都习以为常。
卧室内,五毒银花握住云簪的手,示意她先不急下刀,睨向琉璃缸里的银环小蛇,颇有几分要促膝长谈的意味。
“如此好的安排,你竟没趁机要了他?”
早听闻南蜀府君于情事上洒脱豪迈,未想在坑儿子一事上也不含糊。
云簪沉吟着:“银花姨可曾想过,他要得是什么?若我趁机与他成了事,现在他可会与你和睦?”
“你这孩子,考量的心思一点不比金簪姐姐少。我早想好,他娘都要病死,他还能为贞操之事与我置气,不顾我死活?”
五毒银花重重拍在云簪手背,显出几分无奈,转眼又露笑意,“你是女帝,也是好姑娘。姨母看得出,你喜欢他。而他对你,未必无情。”
云簪莞尔:“此情敌不过他要的自由随心。”
“啧,你是懂他的。”五毒银花轻轻摇头,“只是,此事由不得他。既然一计不成,我就行第二计,你且等着看。”
云簪眨眨眼,有些发懵,连连摆手:“姨母,我喜欢他,可他不愿离开南蜀、不喜东都、庆宫生活,何必强人所难?母皇曾说过,强扭的瓜不甜。”
五毒银花睨她:“你母亲也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我们正在谋啊。”
云簪笑出三分无力:“银花姨何必如此执着?”
——楚天机不是你的孩儿吗?
五毒银花的目光落在琉璃盏,缸里的银环似知道自己有用,正盘着养精蓄锐。
“我没说实话,凝冰蛊以黑晶骨尸萃养而生。黑晶骨尸乃是万毒跗骨经年养成。凝冰蛊性寒腐体,带的毒确蚀骨侵髓。毒素早已入我骨髓,与血肉共生,世间无药可解。”
她拉开衣襟,心口下方宛如蛛网般的漆黑血管蜿蜒整片胸脯,原本雪白的躯体因着黑色丝网,宛如被切割,黑白相间、触目惊心。
云簪震惊到失语,半响才哽咽道:“……金蝉圣蛊的药血……也不行吗?”
五毒银花知她有此一问,拢起衣襟,轻轻摇头:“我为引祁庚卸下防备,与他虚与委蛇,不妨他棋高一招,喂我喝下凝冰蛊酒。
我能撑到天机来五毒寨救我,全仗金簪姐姐的药血吊命。”
她望向窗外,楚天机的身影在窗前徘徊,眼中涌起痛惜、留念的泪水。
“我举办蛊王大会,正是想对朝廷有个交待。金簪姐姐把南蜀交予我打理,我不能撒手而去,势必要安排妥帖。
蛊王不仅要能力出众,品行更是重中之重,望我南蜀后继有人。
而他……不能再留南蜀,到时自有人逼他离开。
我死后,他会走上楚氏命定的护国为家之路。”
云簪握紧银花的手,泪落无声:“……银花姨,我们去东都,东都有医正、国师……她们定有法子替你解毒。”
五毒银花笑着为她抹泪:“此事我只告诉你,莫要对天机提起。”
云簪涩然:“母皇既知道你中毒,她……又去哪里?”
“嗯?”五毒银花忽地顿了顿,扭头抹掉眼泪,“呵,竟被你瞧出来了。她与东暹王前往学海寻找我姑姑五毒银容。听闻,银容在学海儒门修习,希望她能赶回来替我解毒。”
云簪顿时生出希望,母皇定为会银花姨寻到解药。
五毒银花又道:“可是,学海宽广,儒门无涯阁更是海上福地,世人难觅踪迹,只怕我等不到啊。”
云簪心头又是一凉,生出种悲喜交加的荒谬。
——银花姨真是爱玩!
“银花姨,我相信母皇与父亲定会为您找来解毒之法。”
五毒银花逗得差不多了,于生死一事,早在太上皇夫妻来时就已看开。
“来吧,我们先解决凝冰蛊,不让毒素继续再生。”
待她入温水桶,云簪取出银环,引其到温水,再取指尖血助银花取信银环,以此让银花能驱动银环。
五毒银花等银环小蛇上身,游走间逼体内凝冰蛊汇聚一处,内力运转下,逼出一口黑色浓血。
血污中溅开白霜,有蛊虫蠕蠕向外爬。
云簪眼疾手快拎起炉上水壶浇落,烫死蛊虫,再把银环引回琉璃盏,刚转身就挨一记手刀,“——银花姨?”
两眼一黑昏过去。
五毒银花接住她,运力抱至榻上,喘匀口气:“你这孩子,父母苦心为你们。你们却总不领情。天机别扭,若不推他一把,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入宫。
姨可说得都是实话。
南蜀以女子为尊,于他这要强的性子,更是难受。五毒寨交不到他手上,待我去后,南蜀再无他的立锥之地。”
“莫要怪姨,姨与你母亲一样,只是……爱子心切。”
五毒银花自顾念叨,从妆台上取盒雾朝花粉,兑水点在云簪衣裳上,看起来像是沾了血,又给她上一点妆,使得脸蛋苍白。
最后,她把一整盒胭脂粉撒入浴桶,搅得满桶水鲜红浑浊,血呼呼得吓人。
环顾室内,宛如杀人的案发现场。她满意地拍了拍脸颊,令气色好看,站在房门口拔下门栓,跌出门外就喊:“楚儿不好了,云簪失血过多,怕是……”
楚天机乍一眼母亲气色红润,显然是解了蛊毒,心下一宽,又听云簪失血过多,两耳嗡鸣,疾冲入室。
一颗心已是悬在半空。一眼过去,云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行走间踩在地上的斑驳血色,仿佛踩在她失去的性命。霎那间,他面色死灰,手脚全无知觉。
“云簪!”大喝一声,吓得门外的人肝儿轻颤。
他奔至榻边,入目是脸色苍白的云簪,衣襟上全是鲜红的血迹,再张口已是急得——失了声。
不要——
五毒银花点住楚让、黍离的穴道,不让两人碍事。
她身体未康复又运力,差点软下去。
刘婆婆赶紧扶着她回到房间,瞧眼浴桶,轻声惊呼:“哎呀,桶里好多血,云昭夫人恐怕有性命之虞。”
五毒银花给刘婆婆赞赏的眼神,不愧是心腹。
楚天机懵懵地回头,对上两张焦急的脸:“母亲……怎么会这样?”颤着手扶起云簪,抱进怀,“云簪,不能有事。你绝不能有事。听到没有,云簪,你醒醒……补血汤,游雀——”
游雀在门外看到银花适才的举动,仍有些不明所以,赶紧回应:“哎,属下这就去催。”
五毒银花瞥见游雀离开,心道这榆木手下尚有可取之处。
她抹了抹泪,语含悲伤:“她为救我,头一天到这就取了一碗血。今日又……恐怕捱不过去,都怪母亲。
呜呜……我怎么跟金簪姐姐交代啊,呜呜……”倒在刘婆婆怀里,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
“云簪——”楚天机心痛至极,潸然泪下,紧紧拥住她仿佛要嵌入骨髓,“你不能死,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不讨厌你。轩辕云簪,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死。
血?拿我的血喂你。”
说着取出轩辕枪,就往手腕上扎去。
云簪被他拥得太紧,咳了声转醒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轩辕枪落下。
当真是又气又无奈,她急声道:“我无事。”
楚天机震在那,惊讶过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丢了轩辕枪再次狠狠揽抱。
“你没事!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呵,哈哈……没事就好。”
云簪被他搂在怀,透过肩头看向松口气的五毒银花,也是无语了。
银花姨一点不怕楚天机生气啊。从未见过这样戏耍儿子的母亲!
“天机,你听我说……”
五毒银花做个嘘的动作,恳切地摇了摇头,示意云簪不要告诉他实情。
楚天机也意识到问题,又是母亲骗人,松开云簪,瞪向母亲,怒不可遏到不知该如何质问。
不及他开口,五毒银花哎哟了声:“楚儿,母亲这么做也是想你认清心意。你喜欢的姑娘无事,这不是大喜事嘛。哈哈哈……如今我也解了蛊毒,双喜临门。
刘婆,通知寨民,今夜举行庆典。”
“母亲!”楚天机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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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逃,气得大喊。
五毒银花无奈回身,一张笑脸一秒破功,委屈兮兮:“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对母亲大呼小叫了?
日后,你和云簪在一起,也要对她大呼小叫吗?”
“我——”楚天机被倒打一耙,正见云簪偷觑,无力解释,“可你也不能拿生死大事骗我,还一而再再而三……”
生死大事触到五毒银花心中的痛。
她努力绽出笑容,睨着他:“哎,你不能冤枉母亲。我还没有骗你第三次呢。”扬眉对着无力的云簪笑,“哈哈,母亲如此,才知你对她用情至深啊。
我一出好计谋让你们进温泉蛇窟,没成想你们清清白白出来。
若你无情,我这办法绝不顶用。以你饲毒的细致,怎么看不出地上是胭脂而不是血?既然你和她有情,又何必端着浪费时间?”
楚天机和云簪被说得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五毒银花震住这儿子,满意之下又道:“云簪,姨母为一方府君,亦是天机的母亲。当年,金簪姐姐有言,陛下的凤君之位必是楚儿,此诺可还作数?”
云簪立即表态:“庆宫栖凤宫,永为天机而留。”
楚天机定定望她,攥紧的掌心随心口微微发烫。
门外游雀端着汤药,不知该不该进室内,倒是先把楚让和黍离的穴道解了。
室内,五毒银花满意颔首:“天机,你可听到云簪心意了。你们出去吧,我累了,要歇息。”
快支撑不住了。
楚天机还想与母亲争论,被云簪使劲拽出去。门外,他又一把拉住云簪的手,左右端详,确定毫无伤口,真正松了口气。
关心则乱,原来是这样的!
“为何同母亲一起骗我?”
云簪抽回手,升起的爱意顿时消散,恼道:“我是被姨母打晕的。楚天机,你就这样不信我?”
楚天机哑然,示意游雀递上汤药。
云簪不喝,又不能将五毒银花的真实病情告知,又气愤又惭愧地走了。
楚天机追出一步,又为难驻足,转身返回母亲卧室。
五毒银花见他折返,没好气瞪他:“脾气和你爹一样硬,却学不到他半分用情至深。”
楚天机坐在榻边,接过刘婆递来的药丸喂给母亲:“母亲记挂他,可我听闻他不爱母亲。”
“哈,”五毒银花长笑了一声,眼前浮现楚甲子的风姿,“谁说不爱?若不爱,岂会有你?你当你父亲是什么人?
你都能抗住合欢丸,你爹会熬不住?”
楚天机默然片刻。
“——母亲从前未说过。”
“我何尝未说?你对他心存偏见。自儿时倾慕父亲,后来被人欺负被人骂,又怨恨不曾见过他。
自你拜访东暹王和太上皇,反倒对他改观。”
五毒银花无奈地笑笑,握住儿子的手轻拍,压下喉口哽塞,艰难道,“楚儿,你知道,南蜀……不是你的归宿。”
楚天机心下刺痛,克制道:“我知道,母亲守着南蜀的老规矩,男子不可为一寨之主。但我……”
五毒银花理解地轻抚他的脸颊,禁不住落下泪。
“楚儿,你生长在五毒寨,母亲却从不让你以五毒为姓,正因将来你在寨中仅为寨民,而非寨主。
母亲知你将此处当做家,舍不得离开。
但若五毒寨也破了规矩,学南青、盘龙、毒王几大寨以男子为主,南蜀必定生乱。不仅如今的四大寨不肯,就是南蜀山间百多小寨也不答应。”
“我明白。”楚天机咬牙,“我不贪念寨主之位。”
五毒银花颔首,又道:“你在东都五年,看尽世情冷暖,那里无你至亲,更无归属。”
楚天机垂头沉默,脑海里浮出云簪的脸面。
“从前是,如今不是了。”银花的手按在楚天机心口,轻声道,“我儿长得好,手段不弱,入了宫,有立足的本事,母亲放心的很。”她垂下手,暗暗掐紧虎口,动情涌血,压制的尸骨毒在悄悄作祟。
“母亲!我不知……”楚天机失声道,眼前一片弥蒙,难以做出选择。
五毒银花苦撑着躺下:“不急。母亲需要你的力量来扫清蛊王大会上不自量力之辈。”
楚天机重重点头:“儿子定不让母亲失望。”
五毒银花缓过口气,看他起身离开,喊道:“楚儿,云簪是个好姑娘。若她明日回京,往后她身边就不止一个你了。母亲听飞鱼说,京都有个百君馆,多得是男子想做她侍君。”
楚天机顿了顿,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离开前,他嘱咐刘婆婆照顾母亲。
刘婆婆叹道:“阿姆,为啥不告诉公子你一身毒……”
五毒银花阻止她说下去:“说了也没用,反倒影响他做出选择。待蛊王大会后,南蜀便容不下他了。乏了,晚宴时,你记得派人把夫人身边的人拦在席上,给楚儿留一点时间。”
“是。”刘婆婆答应,下去安排宴会事宜。
*
晚间,云簪立在坡上,遥看寨中篝火炽热,欢歌四起,心头却沉甸甸。
日前,寨民们悲伤、愤怒,在听闻阿姆解蛊后,一夕烟消云散。
“黍离,南蜀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悲伤时可以歌舞。欢乐时亦能歌舞。”
五毒婵儿来请云簪赴宴。
云簪掠过她天真烂漫的脸盘,迎向远山疏星,淡淡道:“告诉府君,我倦了,明日还需赶路,宴席就不去了。”
五毒婵儿看她不近人情,噘嘴嗔念:“寨民特意举办宴会庆贺阿姆康健,你不去是什么意思?不愿意阿姆康健吗?”
云簪回身迎上她的视线:“既如此,黍离,楚让,你二人代朕前去,尽兴便好。”
二人要留下护卫,被云簪眼神止住,只得领命而去。
人声下坡,唯有远处光影歌舞传来,她却觉得坡上异常清冷。
云簪抚了抚微凉的手臂,回首望向灯火通明的小楼,又转向高悬的月亮:“糟了,竟已过了八月十五。我把约定忘了。”
正心神不定之际,一道身影携着秋夜寒凉,悄然踏上坡口。
楚天机望着那抹即将隐入楼中的背影,动情低唤:“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