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蛇骨并无杀害云簪之意:“我无意伤害你们,甚至想助你一臂之力。以这种方式请你们前来南青寨,实则是想邀你们到我寨中做客。”
“做客?”云簪示意挣扎起身的黍离稍安勿躁,目光锐利地睨向南青蛇骨,“据我所知,南蜀五大寨各有所长,年年互相较量,皆盼自家寨子能在南蜀五毒中拔得头筹。”
南青蛇骨眯了眯眼,颔首道:“不错。”
他对云簪存着几分忌惮。
楚天机在外另有一重身份——大庆楚国公。
能与楚国公生死相交、又对南蜀内情知之甚深的外地女子,绝非寻常人物。
云簪揣度着他的意图,往深处思量,直言道:“在大庆立国之前,南蜀府君之位向来由周朝派的外人坐镇蜀中城,管理南蜀境内百多寨子。
然而,大庆立国之后,南蜀由本地人管理,逐渐成一寨独大的局面。”
南青蛇骨的眼神闪烁,流露出心底的勃勃野心。
云簪敏锐地抓住这一点:“你想效仿五毒银花,借外来势力,登上五寨之首。”
南青蛇骨的瞳孔微扩,老奸巨猾的脸上褶子更深了几分,不复先前的轻率鲁莽。
“你究竟是何人?”
“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贸然绑人,朕……真不知该说你们南蜀人是天真还是勇猛?”
云簪环视寨内,径直寻了上首的椅子座下,扬起下颚,坦然道,“你的蛊毒对付不了我,又不想杀我。我们不如谈合作。”
此话正中南青蛇骨的目的。
“你想怎么合作?”
云簪看向已经起身的黍离:“为表合作的诚意,先把我的人放了。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实现,甚至帮你对付南蜀蛊人王——祁庚。”
南青蛇骨瞬间近前,黍离一挣松绑,抽软剑袭他后背。
南青蛇骨侧身避开,看着主仆二人,哼笑过后摆手,又往后退:“你们确实实力不错。若非我仗着人多,你的属下又不懂南蜀蛊术,否则真请不动你们。”
以为请了楚天机的贵客回来,没成想绑了一尊大佛。这女子体质特殊,不惧蛊毒。
他怀疑地看着云簪,想起十多年前一桩旧事。
那是五毒寨一跃成为南蜀第一寨的转折点。
那时,五毒寨不过是百多寨子中的一处小寨,却在一日迎来一位身中奇蛊,前来求解药的外地女子。
彼时,南青蛇骨还不是现在的南青蛇骨,仅是北青寨一名小小蛊师,北青蛇骨。
因恋慕北青阿姆之女而被驱除出寨门。
他不甘受辱,自立南青寨,一心只求娶回心爱的姑娘。
然而他身份低微,遭北青阿姆嘲讽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北青阿姆更骂他违反南蜀规矩,并出言刁难:若他能在寒冬腊月培育出雾朝花,就把女儿许配给他。
南青蛇骨尚且天真,求上五毒寨的五毒阿姆面前。
那时的五毒阿姆还不是如今的五毒银花,愿意给他次机会——只要能忍受千蛇噬咬之痛,入蛇窟温泉。
那温泉的特殊气候环境,或有机会培育雾朝花。
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捧得冬日里盛开的雾朝花回到北青寨。
北青阿姆却一口反悔,不仅拒绝把女儿嫁给他,更连夜把女儿送入当时蜀中城府君府邸,做了府君之子的妾室。
……
他心中怨恨滔天,这口恶气如何咽的下去?
遂而联合五毒寨灭了北青寨,建立了如今南蜀五寨之一的南青寨。
话说回来,五毒寨当时肯出手相助,全因那名身中奇蛊的女子。若非她,五毒寨素来不愿卷入他寨纠纷,以免遭其它寨子吞并。
正是这名女子的存在,间接为南青蛇骨取得机会,联合五毒寨攻打北青寨,一举扭转了五毒寨弱小的局面,也为他壮大南青寨定典基础。
南青蛇骨曾与那外来女子有过一面之缘。
他心知肚明,当年全赖此女,自己才有机会把南青寨做大。
那女子离去时带走南蜀五十名蛊师。
这些蛊师自此再未返回南蜀,成了令大庆人闻风丧胆的蛊师隐卫。
这么多年过去,唯有一人例外——便是五毒银花的姘头,祁庚。
此后短短五年间,五毒寨借南蜀地处偏远、朝堂动乱鞭长莫及的局面,迅速称霸南蜀。
南青蛇骨亦趁机找回心爱的姑娘。
只是,当他面对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前周末朝府君父子,以及……那早已被富贵生活养的面目全非的爱人时……数年苦等和努力,恰似那朝开夕败的雾朝花,瞬息枯败凋零,心中恨意如狂潮翻涌。
云簪冷眼观察着南青蛇骨变幻的神色,忽然开口:“五毒寨能由区区小寨跃居魁首,变成如今规模,占据蜀中城。
你南青寨若有此野心,我也能助你成事。”
南青蛇骨猛地回神,捏紧拳头反问:“当真?”
“自然。只是我很好奇,五毒银花上表朝廷,对境内各寨不仅多有帮扶之义,亦不辖制南蜀人自由。南蜀各寨为何要反她?”
南青蛇骨眼神一跳,冷笑:“银花的阿姆在时,确实处事公允,各寨堪称百花齐放。
五毒银花上位后,仗着女帝亲封的府君官职,堂而皇之入住蜀中城,举行百寨共赏蛊王盛会,宣称她就是南蜀第一。
此后,她扶持四大寨,令吾等分管境内各地小寨,更压制南蜀人争相竞逐蛊王的权利。”
云簪心道此乃五毒银花稳固地方权势的策略,却也养大这四寨野心,又给了祁庚可乘之机。
南青蛇骨:“南蜀人天性散漫、不喜拘束,岂能长久忍受这等制衡?”
云簪仍有不解:“若真如此,出头讨要公道应该是受五寨管束的小寨,而非你南青大寨。”
南青蛇骨哼笑:“我南青寨由我一手做大,岂会不知小寨苦楚?”
“哦,说白了,”云簪一针见血,“你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效法五毒寨,问鼎五寨之首!”
南青蛇骨脸色骤变,索性摊牌:“不错!只要我成为五寨之首,便能上表朝廷,由我——南青蛇骨成为南蜀府君。
届时我必令南蜀境内百寨共生共荣,再无五寨之分,真正做到百花齐放,壮我南蜀蛊术。”
“啪啪!”云簪抚掌,“你的要求……我明白了。”
以百花齐放为名,借机行上位夺权之实。又因黍离大张旗鼓找楚天机,怀疑我们是朝廷之人,想要行拉拢之策。
“我可以帮你。”
“请讲。”南青蛇骨见她如此上道,神情大悦。
云簪亮明“云昭”的官身,指出这身份比南青蛇骨有利于觐见女帝。
她继而道:“本官既为女帝特使,奉旨抓……请楚国公回京完婚。你若肯助我完成此事,往后南蜀第一寨,便是你南青寨。”
“你当我傻子不成?五毒寨把楚天机献给女帝,女帝依旧会扶持五毒寨。
你当仙王寨为何参与此事?
因为仙王茵儿想要楚天机。
南蜀女子可说:五毒府君卖儿求荣,保有府君之位,供她享乐,实为南蜀女子的耻辱。”
云簪哑然,原来楚天机颇得南蜀女子喜欢。
压下心起的酸意,展颜笑道:“非也!”
转身时发现黍离憋笑,瞪去一眼,又转回,“那更不能让楚天机留在南蜀。
五毒银花只他这么一个儿子。南蜀规矩,阿姆为尊,阿姆必是女子。五毒府君把楚天机‘嫁’出去,五毒寨就此没落,余下不就是你们四寨说了算。你的目的更容易达成!”
“!”竟有几分道理。
南青蛇骨眼神闪烁:“那我为何不干脆借蛊人王的手杀了楚天机!”
祁庚目的未明,但扣押或控制楚天机必罪不可诉,何况,白莲教那摊子事,够他死上百次。
云簪歪头,笑睨:“你若要杀他,方才便不会想给我松绑。想必,你只是想效仿五毒银花,求得朝廷认可封你为府君。
你甚至想要救出……不,是‘送走’楚天机!毕竟,你担不起大庆女帝的怒火,楚国公可是当今太上皇认定的女帝皇夫。”
南青蛇骨豁然大笑:“哈哈哈……南蜀之外的女人都如此精明吗?”
云簪轻笑,不置可否,背着他朝黍离比个“搞定”的手势。
“这么说,咱们的交易达成了!”
“我可以告诉你楚天机此刻的大概位置。但我不保证能把他救出来。”
“什么?”云簪面色微变,“他真被祁庚抓了?”
“暂时应当没有。不过,也快了,祁庚已经擒获五毒银花,楚天机现在应该在想救她的办法。”
云簪绷紧脸色,压下心急:“若楚天机死在南蜀,南蜀十万山恐怕挡不住女帝的百万铁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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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南青蛇骨沉下脸:“自古以来,外界的军队想打进南蜀,都是痴人说梦!”
“那是从前,如今可不一定。你可知道女帝身边有一支蛊师隐卫。他们——可全是南蜀人!”云簪利眸如电,直刺过去。
南青蛇骨终于沉默:“那现在怎么做?”
云簪见他交出主动权,开始安排:“我有一位随行的女帝隐卫,你须助我找到他,请他火速送信回京,请陛下派出营救楚天机的蛊师军队。
此外,你南青寨须出最精锐的武士,随我一同营救楚天机。”
南青蛇骨权衡之下,只觉得风险太大。
“祁庚手下有百来不怕疼痛和死亡的蛊人,仅凭我南青寨的实力,断难攻入。”
云簪本想提议他联合其他三寨,却怕这南青蛇骨不愿合作。
思忖片刻道:“你刚说仙王寨的茵儿看上楚天机?她可愿意前来相助?另外,毒王寨可有人愿意帮助朝廷?”
“仙王茵儿不好说。毒王寨行事阴狠,不愿意同外人合作。此次若非祁庚威逼寨主,恐怕他们也不会参与围攻蜀中城的行动。”
云簪记得隐卫副统领柏山的全名是毒王柏山,正出自于毒王寨。
她有机会说服毒王寨出手,只要南青蛇骨愿意放人。
“我有办法说服毒王寨寨主呢?”
南青蛇骨果然生疑。
云簪再道:“你我约定不变。南蜀之外,有句俗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意指若祁庚得逞,害死五毒银花或楚天机中任何一人,他必率蛊人大军席卷五寨。
你当知晓,且不论祁庚行事诡谲莫测,单是女帝震怒,便不会放过南蜀任何一参与者。”
南青蛇骨再次权衡利弊,终于答应派人请毒王寨主前来。
待南青蛇骨前去安排,云簪长舒一口气。
眼下只能先借力打力,再看隐卫营的人何时能赶到。
楚让身是隐卫营的人,自有办法联络同僚,便是利用五毒寨专用的鸿雁传书。
他寄出雁信后,回到南青寨寻云簪。
云簪见他,心中便涌起一股——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无力感。
也不多言,先与毒王寨寨主毒王菇菇洽谈合作。
毒王菇菇并不买柏山的账,于她而言,离了毒王寨便不再是毒王寨的人。
不过,她提出了另一种合作方式。
“只要你以朝廷身份承诺,此事过后不追究毒王寨围攻蜀中府君的责任,此外不支持南青蛇骨,而是让我四寨公平争夺南蜀第一的名号。
谁是南蜀第一,谁就被朝廷敕封为南蜀府君。
如此,我便答应助你攻打祁庚及他的人蛊军队。”
云簪衡量再三,应道:“一言为定。但我与南青蛇骨有约在先,你也得帮我……”
毒王菇菇轻笑,手指缠绕着垂落肩侧的脏辫:“自然。他那等臭男人,如何入得了我们南蜀女子的眼。倒是府君公子楚天机,洁身自好,容貌甚佳……嗐,可惜了,名花有主啊。”
云簪便知道此女有心无胆,随之一笑作罢。
仙王寨的仙王茵儿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竟直接找上门。
她与南青蛇骨打在一块,谁也没占到便宜。
“南青蛇骨,我要见外面来的人。”
云簪听说后,同毒王菇菇一起到寨中石台。
一白衣银饰的女子俏生生立在石梯,面容倨傲、神情嚣张,颇有几分云簪早年间傲视天下的味道。
毒王菇菇给云簪抛个眉眼:“这世上敢抢大庆女帝男人的女人来了。”
摇摆着上前,调笑道:“仙王宝宝……”
“住口,老毒菇,不准你这么叫我!”仙王茵儿转手射出一条黑色蛊蛇,被毒王菇菇旋身避开。
毒王菇菇也恼火:“臭丫头,说我毒可以,你说谁老呢?”
不及她回手,却发现蛊蛇一转,直向云簪咬去。
毒王菇菇没想到仙王茵儿玩这一出,赶去帮忙解围。
黍离和楚让更是大惊失色,纷纷跃去阻拦,却已是不及。
云簪冷视袭来的黑色蛊蛇,忽然想起楚天机手上的黑金。
听飞鱼说,那条黑金是楚天机同一名南蜀女子比试中赢回来,想必这人……就是仙王茵儿。
——与朕抢男人的女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云簪主动伸出手臂,就让这条黑色蛊蛇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