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湘领队,带着百余人准备入绿风郡迎驾。
刚到城外,桓闻带人在城门外迎接,又以云簪的口谕令袁湘不得带大批人马入城,以免惊扰百姓。
袁湘依言,只带麻姑及几位姑娘、两位公子和十名将士入城。
麻姑、稷姜、菽娇和麦芒同乘一车入绿风郡城,正巧见一行人抬着整套亮眼的紫红拔步床穿街过巷,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麻姑让人停车,下车拦住这行人。
袁湘在马上微微蹙眉,却不好说什么。
这一路来状况百出,离京遇百君馆公子要挟随行、渡洛川江被水匪劫杀、卧秋府境内被莫名力量阻拦。
临到陛下跟前,还有人在暗中使绊……可谓诸事不顺。稍后还得请麻姑帮忙在陛下面前说情。
麦芒紧跟着跳下车,摸着雕花床架感叹:“真好看。我都想嫁人了。”
菽娇探出头来哼着:“什么嫁人?我们是……姑娘的人,此生全凭姑娘安排。怎么?你要为一张漂亮的床嫁人吗?”
麦芒瞪她:“我只是说说。难道我买不起一张拔步床吗?”
麻姑侧脸,意味深长地笑:“那可说不定哦。”
稷姜起了好奇心,下车近前,与麻姑对上眼神:“嬷嬷,莫不是这床有什么来头?”
麻姑朝三位姑娘笑,问那家领头人几句话,得知是城西临塘散人居的继承人帮着做这张床,而且是用来娶亲。
菽娇忍不住地笑,偷偷在麦芒耳边道:“乡居女子都知道娶侍君回去,偏你只记得嫁人。”
麦芒拧了她一下,两人悄声打闹番,直到对方老爷说——
“这家姓凌,女儿大名叫云昭,已在京城里做大官。”
麻姑一脸果然。
三位姑娘停下玩闹,想起还在宫里做替身的袁云昭。
“云昭”不就是陛下在民间的化名,又因考籍放在东山府,为避人耳目,后选用“袁”家姓氏,通义轩辕的“辕”。
几人从好奇脸转为恍然大悟,精神抖擞地打量这家主人。
——莫不是陛下在民间的亲戚,能请得动她“老人家”动手打婚床?贵不可言啊!
麻姑却是懂了此中道道,这三位不谙世事的姑娘定是误会陛下。
“出门在外,隐姓埋名,做大家在做的事,才不会让人生疑。”她悄声提醒,又向袁湘请示过,包了红封递给这家人。
“恭喜贵府老爷娶婿抬床。我们大人和姑娘们一起为新娘给新郎添份聘礼,祝愿令爱夫妻百年好合。”
这是大好的兆头,那家老爷连声道谢:“多谢大人、夫人,几位姑娘。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请务必来府上喝杯喜酒。”
麻姑笑着应下,目送他们抬床而去,躬身向床行礼。
稷姜等人跟着行礼。
路人看来,她们是在送那家人离开,殊不知拜的另有其人。
东方陶醉在马上看完这一出,睨向不语的袁湘,扬鞭指去,讥笑道:“你们真是有趣得紧,不知你们姑娘是否也这样有趣。”
袁湘挪来目光:“东方公子慎言。”
东方陶醉回以挑衅眼神,逼得袁湘撇开脸。
麻姑只温和微笑。
麦芒心直口快,拿话戳回去:“东方公子,咱们姑娘是你未来家主。”
东方陶醉轻扯唇角,不羁的眼神里流露放肆:“却不知将来谁是主,谁是夫?”
麦芒冷嗤一声。
菽娇怒容:“你……”话未说完,被温柔的稷姜果断拉停口。
第二辆马车上,公子卿掀起帘子,望向路上看热闹的行人:“怎么停这么久?”
侍从琴瑟早已等不及探头,目光直指队伍前面。
“公子,定是东方莽夫又没事找事。明明咱们可以乘江北水师的官船过洛川江,偏他要坐商船,撒泼闹事,还非要在洛川江上过夜。
他害大家遇到水贼,船被凿沉,还落了水。
他就是居心叵测,知道公子身体不好,落水遭寒,就没办法同他争宠了。”
公子卿再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两声,脸颊飞霞,颦着一道烟霞长眉,眸光不点含情,说不出的“扣人心弦”。
不及他开口,琴瑟又叠声道:“公子,你可得保重身体,不能再吹风着凉害病体加重,凭白便宜那个奸诈的东方莽夫。”
“休得胡言!!”公子卿再好的脾气也不忍了,敛起两弯长眉,瞬间有了几分凡人的生气。
琴瑟不怵,依旧满脸不服:“他不就仗是大元帅的名头作威作福,真当自己是大元帅的儿子呢?不过是大元帅一名远房子侄,东方家巴结陛下的工具罢了。”
“够了!”公子卿提了三分音量,轻吁一声,嗤嘲着撑起儒雅的神态,“此地气候适宜,是个定居游玩的好地方。不怪陛下会来此地。”
——谁又不是家族推出来与陛下联姻的工具?
东方陶醉如是,他公子卿更是九家清氏一门巴结圣上的精致瓷瓶。
路边有书生瞥见马车帘下的公子,一时看直了眼,脱口而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端得是气如青竹。
这世间还有如此端雅如明月之人,我定要上前结交一番。”
公子卿转眸,心道:气如青竹?确实是一根内空外直的青竹。
想到身世和即将到来的场面,越发提不起劲,待那人走近,已放下帘子,遮去书生目光。
琴瑟倒茶给公子卿,讨好笑道:“公子,路人都有眼睛,您就是比那……强百倍千倍。”
公子卿毫无反应,沉浸于环绕的茶香之中。
*
一行人抵达散人居,却已是人去楼空。
桓星受陛下嘱托,留在庄外等候。
两方行过礼,桓星指向数只箱子:“一日前,陛下已带黍离及数名将士离去。这是她让草民转交的箱子,请带回京城安置。”
袁湘忽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般顺利。一言不发站在门旁,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多谢桓姑娘。”麻姑无奈叹道,“又没迎到陛下。”
三位姑娘面面相觑,既欢喜听到陛下和黍离的消息,又无奈没碰上两人。
东方陶醉已气笑。
“这女帝怕不是只北方的狼,专躲着猎人的弓箭走?”
麻姑习惯了东方陶醉的放肆言辞,鉴于彼此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桓星好奇看去:“你把自己当猎人,将陛下当作猎物?”
东方陶醉上下扫视她——又一个被女帝影响的女人。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简称男人婆。
“陛下为女子,我为夫。夫驯妻,自古有之。”
桓星不与他争辩,只冷笑道:“你……很好。”
东方陶醉全当夸奖话来听!
梁青芙正好来寻云簪,扑了个空,闻言哼嘲:“东方家就送出你这么个不知天地君亲师的东西。
从大周建国到末朝,至我大庆开国,历朝出过多少任女帝?她们各个治国有方,后宫平顺。以你资质,恐怕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上。”
“你说什么,你看不起我?”东方陶醉一跃下马,扬鞭走来,被梁安横步挡下,“呵,你是她的男人?就由着女人骑在你脑袋上拉屎撒尿?”
梁安蹙眉:“嘴臭!
——我愿意!”
“噗……”梁青芙大笑,得意地抬起下颚。
东方陶醉气白脸:“一个两个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梁青芙不乐意了,拉开梁安直面东方陶醉:“你自己丢脸别扯上我家小安安。
话说回来,不说你相貌,单论你这脾气,都不是我陛下表妹喜欢的!
退一步论容貌,你哪点比得上楚国公楚天机?
哦,就说你背后那位公子的性子,看起来就是温柔小意那挂。至于才气容貌,不用比,都知道强你百倍。”
“你……放肆!”东方陶醉举鞭扬去。
梁安一个错步近前,不仅夺了他的鞭子,还差点回他一鞭,被麻姑紧急喊住了。
梁青芙在旁边起哄,但想这是云簪的掌宫嬷嬷,给了三分薄面。
“梁安,算了。本家主再奉劝你一句,你样样不如他,更不要同楚国公比。
永庆五年底遴选至今,你们能离开百君馆,多少知道些常人不知的事。
可楚天机会在外奔波,你们在干嘛?
馆内比美斗艳吗?”
“你……算什么东西?楚国公又算什么?他早就立过誓,不入宫为夫。”东方陶醉强行辩道。
梁青芙也不报家门,怕被记仇,只道:“那算什么誓言?儿时两小无猜,争执时说的气话罢了,也能当真?
我可听说楚国公为陛下卧底白莲教,豁出性命救她。
你呢?
妄图驯服陛下,真是向天借胆子!
你敢当东方元帅的面说这句话?别忘了,东方元帅也是将才女子。”
东方陶醉被驳得哑口无言。
他家姑母东方川亦是女子之身,凌驾庆朝所有将士之首。
公子卿看他无力反击,上前说和:“请问……梁家主,楚国公与陛下一起离开吗?”
梁青芙没想到这人摸过自家的底,也想起自己的正事,向桓星送去疑问的眼神。
桓星瞧这热闹好玩,朝几位笑道:“国公爷已于数天前返回南蜀。陛下是昨日前往南蜀。”
这本不该说,不过,她也挺好奇这些人的选择,便直言相告。
梁青芙睨向两位男子,装模作样感叹:“哎,这就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不像某些半路出家,连经都背不全,还想学人家收钱做法事。”
东方陶醉气得举袖握拳,被梁安打响的鞭子震在原地。真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公子卿听懂这话点自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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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飞霞,颇有几分郁气羞惭。
梁青芙摇头转身:“不知我这颗脑袋算不算保住。梁安,咱们回早春城,须知光阴日短,早成婚早定名分,不让咱梁家绝后。
诸位,告辞。”
她带着梁安潇洒离去。
麻姑无意卷入东方陶醉的战场,让人将箱笼搬上马车,随后向袁湘请示。
袁湘已经拿定注意:“既然陛下口谕令我等回京等候,那便在江北等。待迎了陛下就回京。”
众人心知这虽非最尽忠的办法,却是两头不得罪。
袁湘被清大胖任命出京迎回陛下,若空手而归,禁宫副统领的职务就别想要了。
但若带这些人深入十万山,穿林而行,又自认没这本事。
这队伍里不论谁出事,都不好向陛下及其背后势力交待。
东方陶醉一听这决定,当即不答应。
他嘲讽袁湘懦弱无能,又试图寻找旁人支持:“公子卿,你也打算就这么走?陛下追着楚国公去南蜀,倘若两人冰释前嫌……呵,女人就这么一个,失了身心,你我还争什么?”
须知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谁就是未来皇太子皇太女的君父。
菽娇气不过要争辩,又被稷姜拦下。
麦芒一副看好戏神色。
麻姑假装忙碌,准备登车回程。
公子卿微顿,深深看他眼,并不作答,只上马车,示意琴瑟放下帘子。
众人不明其意,直到琴瑟掀帘看向袁湘:“袁将军,公子问,我们何时返程?”
袁湘大松口气:“即刻便回。”
一行人如是来,原样回。
*
云簪经十万山小道穿过密林进入南蜀,着实吃了番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苦。
幸好她体内有金蝉圣蛊,驱除十万山里九成蛇虫蛛蝎的骚扰,众人才平安进入南蜀地界。
一行人连走十五日,终于进入蜀中城。
只是,与传闻中南蜀最繁荣热闹的大城不同,蜀中城里家家闭户,拒客不收,见银不赚……透出几分诡异气息。
几人只好离开蜀中城,到城外民家安顿。
黍离先进城打探,回来禀道:“陛下,据闻月前,南蜀四大寨在一名会操控蛊人的蛊师带领下袭击蜀中城,害死不少百姓,也杀了府君府邸内的数名侍君。”
云簪蹙眉:“五毒府君可还在城里?”
黍离摇头:“听说那日袭城后,五毒府君带领五毒寨人反击四寨近千人,守住蜀中城。后来,她为追查此事,连夜带人离开蜀中城,至今未归。
有人说她去了仙王寨,也有说是毒王寨、南青寨,甚至盘龙寨……”
云簪抓住关键信息:“可知道她离开蜀中城多久?另外,有楚天机的消息吗?”
黍离再次摇头:“五毒府君离开近半月余。不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没有看到楚公子回过南蜀。
按说,他比我们应该早到三四天。”
云簪想起炼尸取磷之地,祁庚离开的时间,楚天机回南蜀所需的时间,恰好是五毒府君带人出城的时间。
“祁庚应该是得了楚天机回来的消息,只是,楚天机也知道不能打草惊蛇,未曾在蜀中城露面。
如今,五毒府君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楚天机在寻她途中或也……”
她看向黍离,“咱们先在此处安顿,等楚让去四寨打探消息回来。”
等不到楚让回来,云簪在半夜遭遇南蜀蛊师袭击。
蛊师发现蛊术对付不了她,强行把人绑回寨子。黍离双拳难敌四手,一行人全被抓回去。
云簪到他们的目的地才被松开嘴上布团,目之所及全是身穿蓝色南蜀服饰的男人。
南蜀人有个传统,女银男红。南蜀男人须得穿红色系南蜀服饰,以示尊重南蜀女子为尊的传统,意为取悦女子。
至于女银,乃是女子饰品以银为主。南蜀多矿山,产银,但属于各大寨私产,归女子掌握。
云簪被绑了手脚,毫不畏惧审视面前的男人:“你是谁?”
南青蛇骨举起双手,绕到云簪后面松绑。绑绳一松,云簪持匕反击,差点就要了南青蛇骨的命。
南青蛇骨心有余悸一滚一爬,惊悚地起身退两步。
“我好心放你,你竟然要杀我!果然,天下女子一般狡诈。”
云簪轻哼:“你抓我在先,还倒打一耙,将全天下女子都算上了。以前吃过女人的亏?”
南青蛇骨扯唇角,不想聊什么感情过往,道:“南蜀局势紧张,敢在这个节骨眼大张旗鼓寻找府君公子——不是生死交情,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做。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云簪微愣,定是黍离打探消息时暴露了,引起南青寨的注意。
忽然,她想到这人有可能知道楚天机的下落。
从另一个角度看,蜀中城大概是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