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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不解风情

作者:青山春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天机盯紧她的背影,高声喝道:“若我执意离京呢?”


    云簪望着正被打开的书阁殿门,对上孙衍几稳如泰山的恭敬眼神,头也不回道:“没孤允许,楚国公不得离开书阁半步!”


    “轩辕云簪!我根本不喜欢你!”楚天机疾步追去,却被黍离和稷姜横身拦下。


    云簪径直步向外殿。


    孙衍几瞥眼气势汹汹却拿宫女没办法的楚国公,悄悄压了压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


    楚天机甩袖,转回书殿内落座。


    他已经不是当年初来乍到,无视禁宫威严,敢毒翻百余宫人的小童子。


    如今他明白,不能在宫里太出格,否则御使能一直上奏本参你目无皇法,连月找女皇告状。


    女皇迫于臣子的叨叨,会找人教他学习宫规礼仪,甚至请国师行如坐镇教学,叫他苦不堪言。


    孙衍几行礼,不能直言劝解太女和楚国公的私人事,只拿公事做文章。


    “殿下,臣以为这状元喜报可暂留东宫。”


    他把喜报递给菽娇,拢袖直身,“殿下才学惊艳,此次科考更是独占鳌头,实乃大庆之福。”


    “长话短说,孤心情不好,不耐烦听绕话。”


    “是,”孙衍几颔首,“陛下正值盛年,尚能为殿下遮风挡雨数十载。殿下正好趁此良机,借云昭身份入六部历练,积累理政经验。”


    ——如这人,得细雕慢琢,方能出真情。


    “母皇同意么?”云簪心思全在他的正经事上,观他沉默,也知道这些臣子打什么算盘,“你想让孤在东宫再熬六年,等及笄后再登基?”


    孙衍几垂目:“历朝惯例如此!殿下回宫不久,于朝中政务不熟。此时若急于登基,恐人心不稳,多引事端。”


    ——若殿下把楚国公逼得太急,会出事啊!


    “行了,循例是吧?”云簪轻笑,眼神倨傲,“孤有大才,为何要多等六年?孤不愿等!”


    孙衍几噎了:殿下根本就没开窍啊!


    不等孙衍几再说,云簪又道:“孙大人的提议还是挺不错。这样吧,明日孤去礼部报道,了解登基、大婚的礼程安排,省得到时还要再学一遍。”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孙衍几暗叹了声:“是,臣这就让吏部安排袁云昭前往礼部入职。”目光瞥向书殿方向,正待直白劝句,云簪已不经意撩起衣袖,露出腕上的袖筒箭镞。


    这箭筒可太熟悉了。


    早年间东暹王的看家本领。


    若箭镞内藏有银针,一旦发射,那是天女散花,威力惊人啊。


    孙大人自觉管不了这事,还是让陛下去理会吧。


    “臣已无事,先行告退。”


    ——小儿女的热闹,凑不起,不敢看!


    “慢走。菽娇,送孙大人。”云簪解下袖里箭,扔给黍离,“放他出来。”


    楚天机一出书阁就甩手往外走。


    “站住,孤允你离开东宫吗?”云簪怒喝。


    楚天机气愤难纾,猛回转身:“轩辕云簪,你不要欺人太甚!”


    “孤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云簪转身跳上椅子,居高临下睨他,“有本事你打孤啊!”


    一众宫女呆了呆,各个低头不语不看。


    楚天机真被她气到无语凝噎,掉头就走,不再磨叽。


    他不明白,同其他人都能好好说话的太女云簪,为何对自己不是嘲就是讽,再不就是挖苦打趣、耍弄,总把人气个半死!


    “楚天机!你说不喜就可不嫁吗?孤允吗?”云簪看他闯过黍离等人的阻拦,高声质问。


    楚天机气得打了个趔趄,回头瞪她这土匪做样,越发快地跑离东宫。


    云簪不气反笑,跳下椅子,坐下吃点心:“哼,小样,孤能让你翻出掌心?做梦!”


    ——凭何孤得待在这高墙内,而你想逍遥而去?你我命运相绑,使命相同,谁也别想脱了这身份的皮!


    *


    麻姑从外回来,得知云簪在木工作坊,疾步去回禀。


    “殿下,袁湘姑娘的事情已办妥。”


    “清将军怎么说?”云簪拿着匕刀专心雕刻手里的机关卡件,轻吹一口气拂去木屑。


    “清大将军非常高兴,说殿下是好太女,未来的……留下袁珠将军的女儿,感念他们这些老人。”


    云簪轻扯唇角,手上的雕琢动作不停,一会见麻姑还立着,不解问:“怎么还不走?”


    麻姑躬身,面呈担忧:“楚国公跪在东宫门口,求殿下允其离京。”


    云簪放下木工部件,捏紧刻刀,嚅了唇瓣。


    下一瞬,她又拿起部件继续雕磨,神情既好气又好笑。


    “听母皇说前任国公英明神武,就是性子执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南旋民间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来这话一点不假啊。”


    他楚天机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性子执拗、脾气死倔,不通情理的混蛋小子!


    麻姑不好接话,垂立听吩咐。


    “呼——”又一口气吹开木屑。云簪把旁边的部件一点点拼起来,几个部件正好严丝合缝地卡一起。


    摆动发条,不断扭转齿轮,听着“咔咔咔”扭转声,心下满意。


    待她放开手,扇片快速旋转,不过几下又停了。又用旁边的水壶对着上面的斗浇下去,齿轮和齿轮卡在一起,扇片再次转动。


    茶水沿木槽经中枢,再流到外面茶杯,片刻蓄满一杯水。


    “孤做成改良版的龙骨水车了。”


    云簪放下茶壶,笑得宛如真正十岁少女,“父亲说,月罗府地势偏高,西部山脊下是万丈深渊却有无边内海,只因崖高地险,当地百姓取水不便。这架龙骨水车可由低向高传输取水,待水上来,再由水车传入山下郡城,解决偏地取水困难的问题。”


    麻姑听来觉得是好事,赞了句:“殿下真是……奇才。”


    云簪睨去,知她在打趣呢。


    “你让黍离把它送到工部,请他们以此模型造个大的,再去北渠试用。若试用没问题,送往月罗府。月罗山高,建长梯不易,让当地人自行决定是否试用。如若他们需要,令工部拨匠人前去帮忙搭建。”


    “是,殿下。可是用谁的名义送到工部?”


    云簪扬眉:“当然是东宫太女之名。不然,孤真变成个啥用都没有的傻子太女了。”


    麻姑又不好搭话。


    女帝陛下是个捉摸不透的性子,太女殿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跳脱得让人跟不上她想法。


    云簪看她把东西转给黍离还不走,沉吟道:“他跪在几门?”


    “东宫大门外!”


    “呵,真是个死心眼。惹怒孤,又当众打母皇的脸。若不是姓楚,早死八百回了。”


    楚天机跪在东宫大门外,就是想请大臣施加压力给女帝和东宫。


    云簪洞悉他的心思:“他喜欢跪就跪着吧。一个看不清形势的准太女夫,吃点苦头也是应该。”


    “……是。”麻姑这才躬身退去。


    *


    楚天机知道女皇不肯放人是因为云簪。


    唯有云簪同意,他才有可能离开东都。


    来京四年,他已经得到金蝉蛊王的药血,只需回南蜀培育新的金蝉蛊王,一旦成功,可助母亲慑服南蜀五大氏族,令各寨臣服。


    至于轩辕枪术,在东方川的指导下,他已学会枪术中的“巧”字诀,往后勤加练习,精进枪术。《轩辕诀》里包含的轩辕心法,如女帝所说,只有皇室才可以学,他已不再强求。


    当年入宫,本是为太女离开东都打掩护。


    如今,太女坐镇东宫两年,他这颗掩人耳目的棋子早没什么用,也愈发不想留下受气。


    轩辕云簪,实在可恶。


    *


    太极宫,女帝听闻楚天机跪在东宫门口,问国师行如:“阿如,这两小冤家的事,你怎么看?”


    行如风姿清雅,宛若谪仙,一顶荷花冠、一身白荷绿叶裙,宛若山中芙蕖、风中仙子。


    “臣以为殿下聪慧过人,正因她过于聪慧,行事少有解释,让人难以读懂背后动机。在旁人眼里,她这样行事作风,便是以戏弄他人为乐。”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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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簪好好带人去救天机,两人却闹着回来。这不,一个已经跪在东宫门口了。”女帝笑摇头。


    行如又道:“臣寻思,与其让楚国公留在京城,加深与太女的龃龉误会,不如放楚国公回南蜀。来日太女殿下及笄,再召楚国公入京完婚。”


    女帝沉吟:“朕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心疼云簪。她在南旋居住四年,心性早已自由,突然回宫被拘起来,委屈她了。”


    行如莞尔:“陛下疼爱太女。”


    女帝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是云簪的责任。朕知道,她心里是有杆秤、有道线的。这宫里能引起她乐趣的东西、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少了。”


    行如近前一步:“陛下真决定退位居后,让太女肩负黎民百姓、大庆江山?”


    女帝垂眸,鬓边东珠轻荡:“以孙衍几为首的六部臣工想让云簪再历练几年,可朕……不想等了。”


    行如知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帮孙衍几等人说话。


    女帝知道他们不太理解自己的退位行为,而女儿云簪是懂的。


    “昔年,朕十六登基,却逢亡国。历经生死,借护国将军楚甲子之手重生,在诸位臣工辅佐下重建新朝,为时二十余载,励精图治,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细细想来,这真是一段漫长的年月。


    朕不想让云簪再等,也不想让东暹王在南旋苦熬。”


    行如知道东暹王为陛下付出良多。


    当年,东暹王本可以后来居上,在南方士林儒生的拥戴下自立为帝,却以假死成全女帝帝位,让庆国一统,而不是分水而治。


    “太女和楚国公终究年少,纵使两人聪慧过人,未尝人间疾苦,极难一心一意。”


    “所以朕找你来商量此事。六年后,二人能否在一起,致家国稳定,就拜托阿如。”女帝拍在国师肩头,又道,“朕会先同云簪谈妥。”


    行如一脸: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无声哂笑,躬身领命,退下后去趟东宫。


    楚国公身杆笔挺地跪在东宫门前,精气神看起来还行。


    行如在他面前驻足片刻,感慨:“你这孩子跟你爹娘一样执拗。”


    行如是女帝最早指派给楚天机的师父。


    楚天机垂首行礼:“师父,我只是不想被禁在这四方城。南蜀山川青绿,虫兽多如繁星,鸟语花香,不比京都的人心简单吗?”


    行如顿了顿:“你是楚国公!”


    “国公又如何?我爹贵为护国将军,为黎民战死,可曾为我母亲、对我有半分留恋?他早死十多年了,不爱我母亲,也不曾见过我。以他为名,留在京都算什么?余荫恩庇!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有个好爹?可我不稀罕!


    我留在京城是听母亲的话。如今,母亲奏报想我归家,我又为何不能回?总之,我要回南蜀。”


    行如:“你既尊重你母亲,那你可知,你是女帝和你母亲共同定下的太女夫。”


    楚天机仰看东宫门楣,目光委屈又倔强:“我不图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只想自在逍遥,远离东都人事,更不要再看到轩辕云簪那张可恶的脸。”


    行如被狠狠地噎了下,瞧向东宫:这人是留不下了。只是放他走,还得使一番功夫。


    “我知你年轻,不理解“楚国公”三字的份量。”她摇了摇头,“你既跪在这,就知道症结在哪。明知不可行却非要争求,需知天下事不能事事顺意。


    不过,你这性子也像你母亲。曾经,她也追在你父亲身后如你这般执拗。不过,她为留下,而你是为离开。”


    “我娘和我爹……若他们不相爱,为何会有我?”楚天机对此一直有疑惑。


    行如不好解答这家事,只道:“等回南蜀问你娘吧。陛下是答应让你回南蜀的,只不过她也要考虑太女的意思。现下,我是来传召太女去见陛下。”


    楚天机大松口气,拱手:“多谢国师!劳烦师父了。”


    行如颔首,直入东宫。


    然而,国师的名头在东宫也不好使。


    云簪表面答应国师去太极宫,却陪国师喝盏茶又把人送走。过后,她迟迟不动身前往太极宫,贯彻“拖”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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