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波流转的美目此刻只剩下戒备与疏离,仿佛他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毒蛇猛兽。
“事到如今,我身上,大约只有一样东西,还值得楚将军再利用一次了。”她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将军想要的东西,就藏在长安城外的夜氏皇陵之中。”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却无比疏离的礼,姿态恭敬,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前朝玉玺想必对将军的大业有所助益。以此为交换,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从今往后,一别两宽,莫要……再见了。”
楚怀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竟然以为……他竟然让她以为,他做这一切,是为了那劳什子前朝玉玺!他合了合眼,强压下心口翻涌的血气,再睁开时,眼底是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暴怒。
他看到她站在月光下,身形单薄如纸,面色苍白若雪,唯有那双眼睛,因激动和绝望而泛着异常清亮的光,如同寒夜中最孤寂的星辰,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心寒。
“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隐忍谋划,甚至不惜利用你让哥舒澈落网,都是为了那个死物?!”他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
“否则,”夜旖缃抬起清亮的眸,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那眼神锐利如刀,“除了那点微末的利用价值。妾身实在不知,自己这残破之躯,污秽之名,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将军如此煞费苦心……步步图谋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楚怀黎心中压抑已久的烈焰。他不再多言,猛地再次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不容她有任何反抗。
“放开!楚怀黎!”夜旖缃拼力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你放开我!还请将军自重!”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眼神灼热得骇人,“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听到“你想见的人”这几个字,夜旖缃所有的挣扎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骤然停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中交织着怀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微弱的希冀。
她不再反抗,任由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带离聂府,塞进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
狭小的车厢内,瞬间盈满了他身上清冽又霸道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着她。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那些混乱而炽热的纠缠,冷漠的面具下,脸颊难以自控地泛起一丝羞耻的绯红,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自在,只能慌乱地将视线移开,死死盯住晃动的车帘。
她下意识地掀开帘子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试图借此分散注意力,驱散心头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悸动。
而在楚怀黎的感知里,这密闭的空间却仿佛全都被她身上那抹清雅幽甜的桂子香气占据。
那香气混合着她淡淡的体息,如同最致命的蛊毒,钻入他的鼻息,撩拨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衣衫之下,一股压抑已久源自最原始本能的冲动,正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汹涌叫嚣。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窈窕身影,看着她因侧头而露出的那段白皙的脖颈,看着她紧抿却依旧柔嫩的唇瓣,眼尾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一层深重的绯红。他必须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在此刻,做出更逾矩的事情来。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城郊僻静的院落前停下。夜旖缃几乎是立刻挣脱了车厢内诡异的氛围,率先跳下马车,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这处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敞亮,墙角甚至种着几株耐寒的绿植,在月色下显出勃勃生机,一看便是主人长期精心打理过的模样,与临时居所的仓促感截然不同。
屋内亮着一盏温暖的油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在这清冷的夜里,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带着撒娇意味的央求:“阿嬷,承儿还想再吃一点点糖霜嘛,就一点点!”
一个熟悉得让夜旖缃心脏骤停,略带苍老却充满慈爱的声音接着传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哟,糖霜吃多了,牙就要被虫虫啃光啦,到时候我们小承儿可就啃不动肉肉咯……”
“嬷嬷,都是您平日里太惯着他了!”又是一道熟悉的,温婉中带着些许无奈的女声响起。
这两个声音……这两个她以为此生只能在梦中重温的声音!
夜旖缃的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吗?还是……还是……
楚怀黎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从最初的震惊、怀疑,到难以置信的狂喜,那强装的冷漠与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再也压抑不住,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迫不及待地冲上前,颤抖着手,猛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吱呀——”
门被突然打开,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容貌端丽的中年女子,她手中的针线活计“啪”地掉在地上,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娆……娆儿?!这不是娆儿吗?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柳……柳孺人……”夜旖缃轻轻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
这位柳孺人曾是六品官家的小姐,家族遭难时被推出来送入王府为妾,以求保得柳氏一族平安。母妃心善,怜她身世,一直以礼相待,她也始终安分守己,对他们这些小辈更是温和慈爱。
“是谁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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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郡主吗?是郡主回来了吗?”坐在炕上的桑嬷嬷虽是寻声望过来,视线却不对焦,虚虚地朝门口方向看着,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阴翳。
“嬷嬷!”夜旖缃泪如雨涌,几步冲过去,扑进桑嬷嬷温暖而干瘦的怀抱里,泣不成声,“嬷嬷!您的眼睛……您的眼睛怎么了?!”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嬷嬷布满皱纹的脸颊。
“唉……郡主别哭,别哭……”桑嬷嬷紧紧回抱着她,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那样,“嬷嬷没事,不过是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跟着不顶事了,看不真切了……不是什么大事,郡主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她以为城破家亡,宫阙倾覆,这些看着她长大的亲人,这些旧日的温暖,都早已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只能出现在午夜梦回的血色记忆里。
万万没想到,今生今世,竟然还能有机会,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
“阿嬷,这个大姐姐是谁呀?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近旁响起,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与好奇。
“傻孩子,”柳孺人将地上那个圆润可爱的小男孩抱起来,自己也忍不住暗自抹去眼角的泪花,“这是你长姐!是你嫡亲的长姐啊!”
“长姐?”夜承阙歪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怎么承儿还有长姐呀?平日里不都是怀黎哥哥派人来看我们,给我们送好吃的和暖暖的衣裳吗?长姐也是怀黎哥哥的姐姐吗?”
夜旖缃从桑嬷嬷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柳孺人怀中的小男孩。那张小脸圆润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一看就是未曾吃过半点苦头的模样。
虽然年纪尚小,但那眉宇间的神韵,竟隐隐有父王的影子,而脸部柔和的轮廓,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像极了母妃……
她心中百感交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柳孺人怀中接过沉甸甸的承儿,将他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小家伙似乎并不认生,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珠,软软地叫了一声:“长姐不哭……”
这稚嫩的一声呼唤,几乎让夜旖缃的心彻底融化。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幼弟,逗弄了他好一会儿,感受着这久违的血脉相连的温暖,才渐渐从巨大的情绪冲击中找回些许理智。
她将承儿交还给柳孺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依旧起伏不定的心绪,声音带着残留的哽咽询问道:“柳孺人,桑嬷嬷,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可以曾受过什么委屈?
柳孺人用帕子轻轻按压着湿润的眼角,那双手因常年劳作而粗糙,此刻却微微发着颤。她长叹一声,那叹息里浸满了岁月的沧桑与劫后余生的悸动。
“郡主。”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遥远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