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整座宫城晕染得深沉。月上中天,清辉似碾碎的银箔,簌簌洒落在雕花窗棂上,如同一幅破碎的水墨画。
寂静的夜里伴随着蝉鸣声,桑晚棠躺在铺着云锦软褥的床榻上,睡得正熟,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层层叠叠的幔纱将其身影衬得朦胧了几分。
长春殿的琉璃瓦上,几个黑影正如同掠过草尖的疾风,足尖点过瓦片时只留下几不可闻的轻响,几乎要与背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夜,无边的黑暗,只有不远处依稀亮着几个火把,仿佛是浩瀚天幕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繁星。
直到突一声刺耳碎裂声传来,隔壁未曾彻底喊出来的声音被堵了回去,随后便是桌椅翻倒的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一阵突如其来的骚乱在长春殿内迅速蔓延开来。
外面繁杂声太吵,桑晚棠如梦惊醒,连忙坐起身子,素手一把掀开床边的轻纱,向着窗外望了一眼,借着银光,只看到几个人影在附近徘徊。
隔壁嘈杂声越来越大,今日是桑娩入宫的第一日,她特意安排了长春殿最好的偏殿让桑娩住下,与她极为相近。
对了......桑娩!
桑晚棠已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慌忙抓过搭在屏风上的月白外衫套在寝衣外,顺手拿走桌子上的绣花针踹在袖子里。
此番入宫是因她而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桑娩在这里出事。
殿门被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带着夜风的凉意瞬间涌了进来,吹动了桑晚棠披散的长发,脚前横七八竖躺着几名守夜的宫女。
这一声轻响,顿时吸引了庭院里几人的注意。几个黑衣人猛地转头看来,连带着被他们挟持在中间的那个女子也循声望来,一眼,桑晚棠便认出了那人是桑娩。
此刻桑娩有些狼狈,被堵住了嘴,只能“唔唔”的发出几个不清楚的声音,看向桑晚棠的目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慌乱。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各自交换了一个错愕的眼神,动作都顿住了。
其中一个身材略矮的黑衣人挠了挠头,额前的黑布滑落了一角,露出困惑的眉眼,小心翼翼地转向为首的那人,压低声音道:“老大,这这怎么有两个?”
将刀架在桑娩脖子上的人,也就是那个黑衣人口中的“老大”不耐烦的晃了晃手中的刀,看了黑衣人一眼,朝着桑晚棠扬了扬下巴:“莫不是消息有误,江铎藏了两个女人?呸,果然是狗东西。”
桑娩:“……”
桑晚棠:“……”
“那咱们抓哪一个……”黑衣人一脸纠结的来回打量二人,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挑抓谁。
黑衣人首领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黑衣人的头,眉头紧皱,一脸恨铁不成钢:“管他几个呢,都给老子抓了!”
刀面泛出的寒光晃着桑晚棠的眼睛,听这几人的意思应当是来绑她的,只是没想到桑娩也在这里。
既然只是绑她而不杀她那就暂时不会取她的性命,趁着那几人还没有动手,桑晚棠站在捏紧手中的绣花针,立刻扯着嗓子大喊:
“快来人!长春殿这里有刺客!”
“找死!”黑衣人首领被这声呼喊惊得心头一跳,顿时恼羞成怒,怒喝道,“给我堵上她的嘴!”
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刻拿剑朝着桑晚棠走去,桑晚棠见状灵巧的转身躲过几人,边跑边喊,沿着长廊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廊下每隔几步便悬着一盏宫灯,昏黄的光晕在风里轻轻摇晃,映得她的影子忽长忽短。
桑晚棠毫不犹豫的拿起宫灯便朝着黑衣人丢过去,一路上零零散散的丢了好几个,那些黑衣人害怕引火烧身,自然也不敢不避。
宫灯碎裂的脆响与黑衣人的怒骂声交织在一起,竟真的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黑衣人首领站在原地一阵气恼,看着手下被一盏盏宫灯戏耍得手忙脚乱,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眼见着外面巡逻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奈何手中还挟持着另一个人质,只能低声咒骂:“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
桑晚棠仗着熟悉这里的地形,一路上跑跑藏藏,但耐不住对方人多,又各个会武功,一个围堵便将她包围了起来。
寒凉的刀刃紧贴脖子一侧,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桑晚棠到底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被黑衣人捂住嘴带去了正殿门外。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黑衣人听着四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亮起的零星火把,凑到黑衣首领面前小声道。
只见黑衣首领将桑娩往前一推,交给了挟持桑晚棠的那个黑衣人,开口道:“这两个人你看好了,万一江铎不在乎她们的生死,就地格杀,其他人随我准备做好厮杀的准备。”
此话一出,桑晚棠和桑娩都下意识颤栗一瞬,强行维持着镇定,同时快速思考该如何与之周旋。
“是!”几个黑衣人齐声应道,纷纷亮出了自己的配剑,在月光下泛出一道凌冽的寒光。
挟持人质的黑衣人将剑架在桑娩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掐住桑晚棠的脖子,将二人控制的很是严密。
此刻,宫里的侍卫纷纷赶了过来,沉重的兵甲器械声在四周响起,一簇簇火光照亮了长春殿,如同白昼。
火光不断的跳跃着,羽琳卫手持刀枪,神色肃穆,也看清了殿内的情形。
站在一众侍卫前面的宸一抬手制止欲向前的羽琳卫,自己则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中情形。
“看清楚了,我身后可是你们皇帝的女人,最好想清楚再与我们动手,否则今日便同归于尽。”黑衣人首领冷眼看着面前的宸一,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看便知。
羽琳卫见状不禁低声询问宸一,一脸担忧:“大人,怎么办?”
宸一脸色淡定如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手却握在剑上:“等陛下来。”
说这话时这时巧,话音刚落,身后的羽琳卫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着月色而来,玄色龙纹锦袍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将他的面容衬得晦暗不明,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跳动着两簇幽冷的火光。
“是吗?”
江铎唇角微微勾起,一贯平静的脸上此刻像是结了一层冰,让人看了莫名的引起一阵战栗。
黑衣人首领见状递给挟持二人的黑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见状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再往下一些,桑娩的脖子便会被划出血痕。
而桑晚棠此刻已经感到了一阵呼吸不畅,只觉得脖子上的那只手似是要将自己的脖子扭断。
江铎淡淡的扫视二人一眼,平静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人,很快便收回视线。
“你可以杀了我们弟兄几个人,但你的嫔妃会给我们陪葬,就看你舍不舍得了。”黑衣人强自镇定,眸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芒,手暗暗握紧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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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江铎不屑一顾,面色依然波澜未起,从一侧的侍卫身上利落的抽出一把剑,剑身在火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抬眸看向黑衣首领,声音里淬着冰:
“若孤舍得呢?”
桑娩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几乎是一瞬便蹙眉侧目将目光放到了一身龙纹锦衣的江铎,眼中满是不屑。
桑晚棠闻言再次捏紧了手中的绣花针,心一下沉了下去,江铎的表情不似作假,如今他们二人的关系,她也不敢保证江铎会不会真的放任黑衣人杀了她们。
果然,听了这话,几个黑衣人都有些躁动,就连挟持她们二人的那个黑衣人也下意识的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上。”江铎面无表情的看了黑衣人首领一眼,冷冰冰的吐出了一个字,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二人。
桑晚棠心中一下沉到谷底,一惯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看向江铎。
身后的羽琳卫闻言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前去,几个黑衣人见状也立刻持剑冲上前厮杀。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很快长春殿便一片狼藉。
江铎站在原地,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厮杀的场景,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没有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捉活的。”
剩下的那一个黑衣人见状握了握手中的剑柄,死死咬住后牙,准备随时杀了二人,随后上去一同拼杀。
趁此间隙,桑晚棠立即收回视线,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毫不犹豫的拿起针猛地刺向黑衣人的胳膊,力气大的可以让黑衣人有短暂的停顿。
血珠顺着黑衣人的手臂往外蔓延,黑衣人吃痛咒骂一声,松开了掐住桑晚颜的手。
桑娩见状也立刻抬手将面前的长剑推开,一脚踩到黑衣人的脚面,与之拉开几步。
黑衣人顾不得桑娩,收起长剑正准备挥剑杀了桑晚棠时。
破空声一路传来,一柄飞剑穿过厮杀人群,直直没入黑衣人的身体,甚至可以听到剑尖刺入皮肉和骨骼的沉闷声响。
鲜血顺着剑尖滴在地上,一时间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桑晚棠下意识地望向飞剑来的方向,是江铎。
二人隔着混战的人群对视,哪怕是这般危险的环境,桑晚棠也能感受到江铎那一抹气定神闲,仿佛可以掌控所有。
火光在他们之间明明灭灭地跳动,谁也看不清对方此刻的神色。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不顾胸口源源不断往外渗的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挥下。
桑娩最先观察到黑衣人的动作,一脸担忧的连忙大喊一声:“小心!”
桑晚棠有所防备,立刻向后退去,剑锋擦过桑晚棠的面前而过,与此同时,脚下不受控制的踩到沾了水渍的岩石上,随着惯性向后方倒去。
而桑晚棠的身后便是一个小型的池潭。
桑娩想要上前抓住桑晚棠,却没料到只抓住了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桑晚棠掉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桑晚棠的身影翻滚下水面,沉沉的向下坠去。
冰凉的水包裹在桑晚棠周围,如刺骨一般,恍惚间,桑晚棠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外界的光亮越来越暗。
恐惧窒息涌上来,脑袋愈发浑噩,桑晚棠慢慢的闭上眼睛,似乎连挣扎都不会了,任由自己坠入池潭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