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禾瞪她一眼，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朝陈知意讪笑。
季舒涵‘呜呜’两声，手还来回不停地比划。
陈知意：“什么？”
温书禾抢先开口，眼睛弯弯地，“阿姨，我俩是同龄人，说不定哪天就自己认识了。”
季舒涵这下更使劲挣扎了番，朝她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撒谎都不打草稿。
“阿姨，我知道有家蛋糕店特别好吃，就在平川市中心叫‘日欢喜’。我外公明天生日，就是订的这家。”
陈知意性子静，身边交的朋友也都是沉稳的性格。第一次见温书禾这么活泼的小姑娘，她笑了笑，“好，谢谢你小姑娘。”
温书禾眼睫微垂，回了个微笑。
还不忘瞪了眼旁边的季舒涵。
*
隔天。
温书禾起了个大早，化了个简单的妆。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又跑市中心取蛋糕，到了老宅已经临近中午饭点。
客厅里坐满了人，都来庆祝张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张以岚看见自家姑娘风风火火，没个正型。带着笑嗔怪，“你这孩子着急忙慌，这么晚才到，外公在里面等你呢，赶紧进去。”
“知道啦！妈咪~”她笑容灿烂，还往张以岚脸上‘吧唧’亲了口。
“小老头，我来给你过生了，想我没。”温书禾拎着一兜礼物，“这是我提前好几天订的蛋糕，特别好吃。”
温书禾自小在外公膝下长大，又是外孙辈唯一的女孩，自小被张崇捧在手心里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张崇哈哈一笑，又摸了摸她的脸，眉头微蹙，“哎呦，我的囡囡。你看你又瘦了，脸都小一圈，不是说让你别减肥。”
“平常多来外公这，外公给你做好吃的。”
温书禾乖巧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囡囡，你看这是谁？”
温书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等看清座位上的人。
她脸上的笑容似是滞了一瞬。
……
怎么这么倒霉？
又是周亦憬。
他端坐在椅子上，穿了身正装，抬眸扫了她眼，微颔首，“温小姐好。”
男人眉眼自带冷感，嗓音低沉暗哑，更显得整个人冷淡矜贵、漫不经心。
真是个大冰块！
温书禾耸肩，摆摆手。一点不心虚的撒谎，“不认识。”
张崇呵呵笑，视线在周亦憬和温书禾脸上来回扫。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又拉着温书禾坐他旁边，“哎呦，你这都忘了我的乖囡囡。你们俩小时候差点定了娃娃亲呢。”
？？？
温书禾呛住，差点一口气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她捂住胸口拍了两下，才没被呛到。这消息太过震撼，她一时间愣了片刻。
和周亦憬有娃娃亲？
还好没成，谁要跟一个冰块脸成天在一起…
过了几秒，她讪笑：“外公你真是爱开玩笑，我俩都这么大了，还说小时候的事呢？”
*
晚上七点，寿宴结束。
温书禾明天下午有一场直播。老宅离市中心远，为了不耽误明早的工作，也只好今晚回市中心住。
张崇自是舍不得，看这外孙的小脸蛋，越看越心疼，“囡囡回去多吃点，这么瘦，别减肥。”
温书禾乖巧地点点头，又开始卖乖撒娇，“外公，我每天吃可多了，就是不胖。”
“对了，亦憬，你也住市中心吗？”张崇问，“你们俩要是顺路一起走，两个人我还放心点。”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短短几秒，又同时别开目光。
周亦憬点头，轻描淡写，“我在市中心，我送温小姐回去。”
……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温书禾觉得车内太闷，把副驾的窗户稍往下开了点。
车内播放着慢调情歌，车轮滚过积雪发出沙沙声，冷冽的寒风吹过她的睫毛，周遭一切似被虚无吞噬。
叹了口气…
温书禾靠在车窗上，目光不自觉失焦，思绪也渐渐飘散。
她又想起昨天在医院那幕。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往上钻，引起一股颤栗。
细微又庞大。
侧头看了眼周亦憬。
额前的碎发稍遮住了他冷漠的眉眼，下颚线条锋利。在车内昏暗灯光映衬下，此刻的他不再那般无动于衷、漫不经心。
她是什么时候对周亦憬改观呢？
或许是在电梯，又或许是前两天在医院。
温书禾看到了不一样的周亦憬。
坦白说，刚开始她确实讨厌他。讨厌他目中无人、一身傲气，甚至蛮不讲理。
可现在她还讨厌吗？
她不清楚…
周亦憬措不及防地侧头。
而后，与她的目光对上。
他偏过头。习惯性蹙眉，“怎么了？
温书禾脊背一直，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意识到她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久，身体稍坐直了些。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摆手说道：“我刚刚看你头发上有个苍蝇，想帮你弄走，可又怕打扰你开车。”
她一口气说完，丝毫没意识到话里的漏洞。
……
空气默了两秒。
意识到话里的漏洞，她真的快要快碎了。
大冬天哪里来的苍蝇？
骗人就算了，还是一本正经的骗人。
她吐舌头，想把这个话题跳过，想用工作盖过短暂的尴尬，“明天还是早上九点开拍吗？”
周亦憬嗯了声。
还没想出下一个话题，周亦憬的电话响了，中控台屏幕上来电显示——刘医生。
两人同时愣了下。
周亦憬把车靠路边缓缓停下，淡声对她说：“我接个电话。”
温书禾：“嗯，你快去吧。”
他下了车。
温书禾在车里等了十秒。
点开微博首页，还没打开热搜话题，车门就被打开。
周亦憬推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嘴唇没了血色。
温书禾愣了，想到刚刚电话的备注。
她心底有了隐约猜测…
两人对视几秒，他忽而开口，“我去趟医院。”
此时两人还处于平川郊外，寒冬天车更是难打。再者说把她送回家，再去医院也有些浪费时间。
温书禾大致猜出是谁出了事，心里也有些紧张。她抬眸对上他的眼，试探性开口：“我陪你去，可以吗？”
思索几秒，他嗯了声。
一路上，车内的氛围直接低了一个度，谁都没再说话。到了市医院，已经临近晚上八点。
医院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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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这是情绪过激短暂性昏迷，这两天一定要注意好病人情绪，不要让她太过激动。”医生耐心解释道，“等病人醒了再进去。”
周亦憬点点头，道了声谢。
温书禾站在他身侧，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侧头看了他眼，他嘴唇干燥发白，眉头微拧，周遭充满戾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话在嘴边吞吞吐吐好几次，都没能完整的说出来。
半晌，她出去买了两瓶水，抬手递给身旁的人，“给。”
周亦憬没接，而是居高临下看向她，“温书禾。”
他唤她。
温书禾抬眼，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格外无辜，“怎么了？”
两人视线交汇。
周亦憬一顿。
他本身就冷情冷性，讨厌跟别人接触，更讨厌别人可怜他。
他知道，温书禾现在一定是这样想的。
被人窥见脆弱的一面，他心底腾起莫名的躁意。
本能驱使，他想要赶走面前这个人。伤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到那双眼时戛然而止。
想了几秒。
却没能探究出为什么。
温书禾拿水的手往前伸了伸。
他接过，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窗外的雪里，“谢谢。”
她笑了笑。
护士从病房走出，通知陈知意已经醒了。
周亦憬起身，朝病房内走。
温书禾在原地愣了几秒，内心挣扎番，觉得该去打个招呼。她起身，嗫嚅道：“我能进去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阿姨休息，我只是想看看阿姨怎么样。”
周亦憬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病房。
陈知意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的针。她先是看见了周亦憬，紧随其后又看了温书禾，她很温柔地笑了笑，“小姑娘，怎么是你？快坐。”
温书禾莞尔，大大方方说，“阿姨，我刚刚和亦…憬一起，听说您生病了，就来看看您。”
身后传来周亦憬的声音，“参加张老爷子的寿宴，顺道送温小姐。”
陈知意点点头，视线掠过周亦憬和温书禾，唇角微勾，“我没事，让你们操心了。本来还说介绍你们认识，现在倒不用我麻烦了。”
“说起来，你们小时候还差点订娃娃亲呢。”
温书禾：……
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娃娃亲’，她讪笑两声。
谁要跟这个冰山男订娃娃亲！
两人聊了半小时左右，看天色不早，陈知意便让周亦憬送温书禾回家。
出了房门，两人一前一后走。
忽而，温书禾扭头，“没关系，我打车吧，阿姨刚醒，你照顾阿姨就行。在市中心比较好打车，麻烦你把我从老宅送回来。我下次请你吃饭。”
周亦憬依旧冷漠，点点头。
温书禾朝他摆摆手，“那我走了。”
她转身朝外走，一道熟悉的声线却在耳边响起。
“温书禾。”他低声唤。
一瞬间，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她扭头
他个子很高。
她几乎要仰头看她。
窗外的雪似在此刻静止。
“谢谢你。”
他嗓音倦怠、清冽，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