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新历初年，鬼府上下渐入佳境。太子坟的书房内，烛火通明，梁春瑜正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报，李四喜则在一旁的玉案上核对鬼府各殿的香火收支，玉算盘清脆的声响成了这静谧夜晚最安宁的伴奏。
批完最后一本奏章，梁春瑜揉了揉眉心，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李四喜对着账本，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为什么数字烦恼。
暖黄的烛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精明清亮的眸子此刻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柔软。
他心中一动，放下朱笔，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俯身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何事烦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低沉温柔。
李四喜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放松下来，靠进他温凉的怀抱，指着账本上一处：“喏，你看这罚恶司这个季度的支出，比预算超了三成。问起来，只说缉拿了几伙厉害的恶鬼，损耗大了些。可我瞧着，这损耗的明细……有点含糊。”她撇撇嘴，“想糊弄我，还嫩了点。你这鬼府，还得好好清算整治啊。”
梁春瑜低笑，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他喜欢看她这副精打细算、为他守着家业的样子。
“既然李账房觉得有问题，那便查。孤准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查出来的亏空，罚他们双倍补上，充入你的私库。”
李四喜眼睛一亮，扭头看他，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真的？府君大人如今这般大方了？”
“孤何时对你小气过？”梁春瑜挑眉，指尖绕起她一缕发丝把玩，“只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她好奇地眨着眼，才慢悠悠地道，“只是夫人近日忙于公务，似乎冷落了你的‘债主’。”
李四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个“肉偿”的契约，脸上瞬间飞起红霞，好在烛光昏黄看不真切。
她强作镇定，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哟，府君大人这是来催债了？利息怎么算？”
梁春瑜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眸光深邃，映着跳动的烛火，仿佛有星河流淌。“利息？”他缓缓凑近，气息交融，“那就看夫人……打算如何偿还了。”
他的吻落下，不似平日的温柔克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索取与深藏的渴望。李四喜被他吻得有些晕眩，手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衣襟。算盘珠被不小心碰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却也无人顾及。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李四喜靠在他怀里平复呼吸，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忽然想起什么，仰头问他：“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的骨架放在你的棺材里？别说只是为了温养，那时候你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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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醒。”
梁春瑜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紧了些，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那时……孤刚醒不久，陵墓空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发现你的骸骨就在不远处，不知怎的，就觉得……不能让你独自躺在冰冷的偏室里。许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鬼，又或许……”他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是冥冥之中，便想将你留在身边。”
这个答案出乎李四喜的意料。不是算计，不是利用，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她心里最深处某个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柔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殿下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她故意揶揄道，眼圈却微微发热。
梁春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微软，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郑重如同烙印。“是，孤承认。从将你骸骨移入主墓室那刻起，便没想过再放你离开。”
李四喜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笑了声：“那看来，我这‘肉偿’的期限，得是永生永世才够了。”
“正合孤意。”梁春瑜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带着无比的满足。
书房内，烛火噼啪，相拥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相依的剪影。
“殿下，我怎么感觉你笑得心怀鬼胎！”
“我？我怀不了，但你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