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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圣诞星屑(5)

作者:潮風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拽住自己肩头的睡衣,布料被攥紧,带了几分霸道的要求,眼神在醉意中透着一股执拗的好奇。林光佯装答应地握住她胡闹的手,那手指冰凉得惊人。冰凉的感觉顺着相触的皮肤传过来,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林光心底那层刻意尘封的硬壳。一秒钟的心疼——或许是心疼星野此刻的状态,也或许是心疼当初那个在孤独和渴望认同中迷失了方向的自己——让她松了口。


    “倒不如说,”林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磨砂质感的沙哑,她没看星野,目光仿佛穿透了手中的啤酒杯,落在某个不堪回首的时空,“是我有了把柄落在大庭前辈手里。”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用尽量简单、不影响前辈现在已崩溃情绪的方式概括。


    “大概三年前吧,有那么一位……一位家境非常优越的小姐,成濑蛍前辈您可能也听说过,是位模特。”林光的措辞保持着距离感,克制着心头回忆导致的强烈厌恶。“她当时表示很欣赏我,提出要……资助我的音乐活动,是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投资项目。”


    观察着星野夜海的神色,对方似乎是知道这位曾经欺骗过她感情和金钱的女人,林光低着头,听觉被酒杯的泡沫溃散所夺取,只剩口中的喃喃细语,


    “刚入行不久的时候,我很多事想得太简单。以为是遇到了贵人,为了能更快地在日本站稳脚跟我信以为真,投入了全部积蓄,甚至……在她的建议下,通过一些渠道,筹措了一笔不小的资金。”林光的声音平稳,但“筹措”这个词用得轻描淡写,背后的高利贷阴影却隐约可见。“后来发现,那个项目并不属实。我试图去找她理论,结果那时才知道,她是个根本不缺钱的不动产商的女儿,骗我只不过是拿我消遣。而我一个人也根本斗不过她,”


    她没有描述催债的具体细节,也没有渲染当时的恐惧和绝望,只是简单地说:“结果就是,背上了当时看来无法承担的债务。也……让家里人知道了。”


    “我其实有想过说拒绝……”


    “我不敢让事务所知道,那时刚好是上升期,公司给了我很多面试的资源希望我能抓住机会多栖发展。”


    林光开始隐约感到不安,回忆里曾经试图拒绝某个过于冒险的“投资”步骤,或者想保留一点自己的创作自主权。记忆中成濑蛍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耐烦的倨傲。“光,你不听话了。”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毒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你规划了这么好的未来,不愿待在我身边,就死在这异乡吧!”


    “而顺从的代价是,我的一切——从音乐风格到穿什么衣服,见什么人,甚至……‘爱’谁,都必须由她来安排。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合作伙伴,甚至不是一个情人。她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听话的宠物。”


    “一亿日元,我为了还债最多一天跑了六个场演出,没有能演的日子就去做家教跑外卖做兼职,口袋掏空也就只还上了几百万。”


    “最后是我的家人说可以帮我还清债务,只不过代价就是让我回国,再也不许做和音乐有关的任何事情。”


    “就像是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地狱。”


    疯狂的催债短信,住处的门口满是被红油漆写满的侮辱词语,被提心吊胆撕碎了的神经不知道是怎么撑过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确实很困难。”林光轻轻呼出一口气,承认了当时的困境,但语气依旧是收敛的,“就在……已经对这世界心灰意冷时,很幸运地,我得到了大庭家的帮助。”


    林光记得在自己破旧公寓的门口,衣着雍容、气质沉静的大庭夫人与周遭环境形成的鲜明对比,但她看向林光的眼神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静的洞察。


    “她直接找到了我租住的破旧公寓。”林光的声音里第一次渗入一丝真实的暖意,虽然很淡,“她看着我,没有责备,没有怜悯得让人难堪,只有一种长辈的沉静。她说:‘你母亲当年,也是为了一份炽热的感情,不顾一切地跳进了未知。虽然结局唏嘘,但那奋不顾身的模样,我至今记得。你眼里的倔强和此刻的绝望,和她当年……很像。’”


    林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咀嚼那份迟来的、来自母亲旧友的“懂得”。


    “然后,大庭夫人给出了一个方案,如同救赎一般,大庭家会替我解决所有债务,包括那些灰色借贷的本金和利息,合法的与不合法的,大庭家都会处理干净。作为交换,”林光看向星野,眼神坦荡,“我需要接受大庭家的安排——每时每刻陪伴在大庭前辈的身边,陪伴她度过属于她的最艰难的时期,直到医生确认她完全康复。”


    “澪那时候,甚至连我都不愿意见……为什么是你?”星野忍不住发问。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想不了那么多,但是大庭夫人说,只有念到我的名字时,躺在病床上的澪前辈才会有所反应。”


    林光将杯中最后一点冰凉的酒液饮尽,那寒意似乎让她更加清醒。星野空望着她手中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像无声的泪痕。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一亿……一天六场……跑外卖……”她无意识地重复这几个词,试图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挣扎,与她所熟悉的世界相差太远。“……骗子……人渣……”


    “……但是……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辛苦……小春也是……我也是……你也是……”将林光的痛苦和自己失恋的痛苦混在一起,再次悲从中来。


    客厅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星野偶尔无法抑制的、酒精带来的抽气声。星野的话语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留下更深的寂静。星野呆呆地看着林光,醉意朦胧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地翻涌,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含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叹息。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抱紧了膝盖,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酒精和情绪的双重消耗让她眼皮沉重,但大脑却像塞满了棉花又夹杂着玻璃碴,混乱而刺痛,无法真正入睡。


    林光看着她这副样子,知道今晚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前辈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更多的回忆或追问。她安静地站起身,将桌上的空酒瓶和狼藉的餐盒收走,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她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星野面前的茶几上。


    “前辈,喝点水吧。如果累了,就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林光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但也保持着后辈的距离感。


    星野没有碰那杯水,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林光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状态极差的星野。她下午补过觉,此刻确实毫无睡意,而且……被刚才的对话勾起了些思绪,也需要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她轻声对星野说,像是在解释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是一些需要过目的视频素材。我就在房间,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做的,可以随时叫我。”


    这既是告知,也是一种体贴——给星野留下独处的空间,如果她想继续待在客厅的话。


    星野似乎没太听清,或者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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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只是又含糊地应了一声。


    林光不再多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但没有完全关严,留了一条缝隙,以便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房间里的书桌上,笔记本电脑还闪烁着待机的光。林光打开它,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间里映亮她的脸庞。按亮台灯,她插上耳机戴上一边,点开乐队经纪人之前发来的、需要她初步筛选的录音室花絮视频片段。工作,是让她从复杂情绪中抽离出来的最好方式。


    时间静静流淌。客厅里许久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光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星野夜海倚在门框上,脸颊依旧酡红,眼神迷离,带着一种醉后的固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被拒绝的忐忑。她显然还是无法入睡,客厅的寂静和孤独感在酒精的放大下变得难以忍受。


    “我……”她的声音沙哑,找着一个又一个蹩脚的借口,“……有点冷。客厅空调……好像不太对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你现在……很忙吗?”


    她根本没在意视频内容是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不想一个人待着,贪恋着这个空间里仅有的一点“人气”,尤其是……这个刚刚对她袒露过一部分真实伤疤的、此刻显得异常可靠的后辈的存在。


    林光似乎愣了一下,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她看着门口站着的、显得有些局促和可怜的星野前辈,沉默了几秒。她大概看出了对方借口下的真实意图,但没有戳破。


    “……不忙。”林光最终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她挪动了一下椅子,让出一点空间,“您坐这边吧,外套可以挂我的椅背上,或许您可以帮我给这些剪辑的片段一点不一样的建议。”


    星野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来,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陷进了林光书桌旁那张看起来确实很舒适羽绒被中。她蜷缩起来,抱着膝盖,目光并没有真正聚焦在电脑屏幕上,只是茫然地看着那闪烁的光影和林光专注的侧脸。


    耳机里微弱的视频声音、键盘偶尔的敲击声、身边人平稳的呼吸……这些细微的、规律的声音像一种催眠的白噪音。酒精的后劲彻底上来,之前高度紧张的情绪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逐渐松弛。


    林光专注于屏幕上的画面,偶尔用笔记录下时间点。她能感觉到星野的视线不在电脑上,但选择忽略,给她保留最后的体面。


    渐渐地,那注视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变得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林光从屏幕前微微侧过头,发现星野夜海不知何时已经歪着头,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彻底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即使睡梦中,眉头似乎还微微蹙着,但那份醒时的痛苦和焦躁已经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沉静。她看起来比平时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星野要脆弱得多,也真实得多。


    林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看了几秒。


    她轻轻叹了口气,动作极轻地站起身,从床上捡起自己的羽绒被,小心翼翼地把星野扶到床上,将被子一直盖到下巴,避免吵醒她。


    然后,她回到电脑前,将屏幕亮度调暗,熄灭了台灯戴上两边耳机,继续安静地工作。屏幕的微光笼罩着她,也隐约照亮了身边陷入沉睡的人。


    这个夜晚,最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安静下来。一个在工作的微光中保持清醒,一个在疲惫和酒精中终于沉入睡眠。她们共享着同一个安静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淡淡酒气、电脑键盘的微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疏离与陪伴之间的微妙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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