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过吗。”
凌少御声音慵懒，似乎没把这当一回事。
他扫了谢尧一眼，后者原本拽住林向晚胳膊的手就默默放下了。
凌少御不动声色把整栋宅邸的陈设尽收眼底……
冰箱旁边纸质的彩色假花换成了名贵的真花。
上楼的台阶重新用大理石铺设，不会再有人踩空。
门前映出玫瑰园的风景，不再裸..露的荒地。
防弹玻璃和玻璃推拉门擦的一尘不染，不会再有人每逢阴雨天，不得不从联邦政府匆匆告假赶回家，帮助修缮老旧变形的木门了。
这里不像是从前的家，更像是对贵宾们展示的样板房。整体装修干净通透，又透着一股缺少女主人的冷清感。
不，女主人……眼前这位或许就是？
凌少御不动声色的把林向晚又逼进屋内。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花园里的佣人们从侧通道鱼贯而入，递来热茶和净手的毛巾。但他谁都没看，只垂眸凝视着面前的林向晚。
对方低着头，始终不肯把那双漂亮的眼睛展示给他。
那压低的长睫仿佛蒙着水雾，随时都会哭出来。脸颊两边却稍圆，白嫩又水润，真像刚剥壳的鸡蛋。
头发也是浓密垂顺的，乌黑如墨，映着面庞，像白雪上沉甸甸的乌木。
怪不得谢尧吵着要她。稍一拢进怀里，似乎就能听她哭，看着那雨珠从她帘子似的眼眸里落下。
有点特别。但，也就那样。甚至凌少御在林向晚身上闻到了几种不同的信息素……包括刚才碰过她的谢尧。
但最浓的，还是凌天那股恶心的沉香味。
显然那个男人占有欲作祟，即使公务出了乱子，也要把恶心的信息素注入这个可怜女人的腺体。
可惜，凌少御对她没有丝毫怜悯。
顶级alpha之间无法完成信息素覆盖，如果林向晚是三个月前被他咬的那个女孩，凌天就不可能再对她完成标记。这么想着，凌少御随手拽过了林向晚，修长手指撩开她的长发，发烫的指腹毫不犹豫按在她的腺体上。
嗯，有牙印。
周围的佣人们不敢置信的对视，他们也没想到之前在宅邸被凌天捧在手心的小小姐，会被凌少御毫不留情的碰触腺体。这几乎是最亲密的行为之一了……而下一秒，凌少御推开了林向晚。
然后拿着佣人们托盘上的热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今晚就到这吧，”凌少御眉眼微敛，确认对方不是所找之人后，他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兴趣，表情也淡了很多，“你们先回去。”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谢尧和池越说的。
“我们才刚来……”谢尧怀疑自己听错了，“凌少，你要找的……是她吗？”
不是才开始吗，怎么就结束了。
“她是凌天雇来的佣人，穿的也是女佣的衣服，我找她干什么？”凌少御把热毛巾扔回托盘，抬眸，“我看上去很闲吗？”
谢尧赶忙用手肘杵了杵池越。
池越没帮腔，不同于谢尧，他跟母亲都见过凌天，自然知道此时林向晚身上的信息素属于凌天。
他也瞬间明白，凌少御不悦的原因。
对方没找到三个月前标记过的女孩。
也对，那个可怜的女孩顶着凌少御的信息素，大概率已经被凌天处理了。
而接替那个可怜女孩的，就是面前这个瘦弱的林向晚。
像这样的资源，凌天大概要多少有多少……那些秘书团和政治盟友们会争相为他奉上。就像凌少御之前说的，这些进了副总统府的女孩们，就像娇嫩却终将衰败的花，等待她们的，永远是衰败后被铲除的命运。
这一刻，池越突然有些同情凌少御。
初次标记的对象，跟初恋没什么区别……但对方可能已经深埋黄土之中，天人永隔。即使是凌少御，也应该很受打击。
作为朋友，不去打扰是最好。
“少御，那我们走了……”
“嗯，”过了一会，凌少御又看他一眼，“还有其他事？”
“没什么、没什么……”
……
林向晚垂着头。
趁他们对话的功夫，她迅速拢了拢头发，退回到了佣人们的队伍中，霎时间，那些高高的身影把她挡住了，她就像藏回树林里的候鸟，瞬间有了安全感。
也有后排佣人惊讶道：“小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林向晚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也能感受到周围有几道不友善的目光，似乎在幸灾乐祸她刚才被当众“羞辱”。摸腺体算是羞辱吗？林向晚不理她们。
她之前还被临时标记过呢。那才痛死了。
林向晚只是偷瞄着那位凌少爷——即使是前世杂志扉页的顶级模特，签约千万代言费的游泳健将，似乎都比不过他。那身军服衬得凌少爷肩线优越、双腿修长笔直，举手投足间有着让人折服的领袖魅力。
林向晚下意识低着头，屏住呼吸，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如果真的有s级alpha……那一定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小姐也觉得凌少爷很帅吧！”
旁边女佣突然小声道，林向晚认出她叫严珠。她想，怎么外宅的佣人跑到内宅来了？之前凌天都是不让的呀。
“小小姐，你不懂。”严珠突然抿唇一笑，不再看她，只热切的注视着凌少御，“这座宅邸和外界，很快就要变天了呢。”
说着，严珠眼中透过一丝奇异的光，“这座宅邸的真正主人……在今天终于驾临了。”
语毕，严珠便把所有佣人抛在身后，热切的迎上去，动作不经意间露出少女的娇媚与热切，“凌少，今天这么晚了，您就宿在这里吧……二楼一直为您留有房间，我去收拾出来。”
但凌少御却没看她一眼，只盯着藏在人堆里的林向晚。
“我让你走了么，过来。”
偏在此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
凌少御听见那熟悉的铃声，眉头微挑。而此时，林向晚已经挪到他身边，为了防止这个不安分的小女孩再乱跑，凌少御慢悠悠的按住了她细弱的肩膀。
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节突出的骨头。
来电显示是凌天的私人秘书。刺耳铃声仿佛急切的哀求。凌少御面带笑意的接起，刻意打开免提，让整座宅邸都能听见。
“凌少爷，下城区军部骚乱的幕后推手……是你吗？”
“一小时内，他们有预谋的袭击了我们大批警卫，凌先生甚至下落不明。这边的军部扬言掌握了凌先生上位的黑幕，即将公开，足以威胁副总统下台。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电话那边几乎破口大骂：“你怎么、你怎么能……拉拢军部来对付你父亲！”
整座副总统宅邸，侍候过凌天的佣人们都惊呆了。
即使没下雨，都仿佛能听见外面万丈惊雷，刺破夜空——
“……你现在在哪？别这么绝情，少御！少御！至少放了我，”男人声音若癫狂的渴求，“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还记得……”
“这话留着跟我母亲说去吧。”
凌少御挂断了电话。
明明是复仇的快意时刻，他扫过宅邸里每个佣人的眼睛，像是扫过屠宰场里待宰的鸡。这些佣人们……曾经在这座宅邸里践踏过他母亲的佣人们，此刻纷纷避开他的视线，像在避开头顶高悬屠刀的锋芒。
但他心中却没什么波动。
反而，他感觉手掌心下的触感是如此美妙。
那瘦弱的肩膀，微微隆起的拱形几乎完美贴合他的手掌心，像是量身打造。对方穿着女佣制服，但他的手指仿佛已经渗透菲薄的衣料，直接接触了她细腻的皮肤。
就像他们曾经肌肤相亲过……对彼此都格外熟悉。
凌少御本应全心全意的享受着胜利。
这只是第一步，那老狐狸见势不妙逃的很快……他们就像在下棋，彼此都留有后手，这只是个开始。
思绪却又飘回手中细腻的触感，凌少御蹙紧眉头。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遵照本能，开始抚摸着林向晚细腻柔滑的肩膀……他冷着脸收回手，又把对方推远了一些。
“……你怎么回事？”
林向晚也很想问他怎么回事！
Alpha们力道都很大，而且不知控制。这个凌少爷揉的她肩膀酸酸的，偏偏又挣脱不开。彼此离远了她才开始琢磨刚才的电话，眼睛又猛地一亮！
凌天生死不明？
那她岂不是不用被灌食了，而且，还可以找机会偷偷溜走……林向晚被挤到了一边，佣人们围着凌少御争先恐后的表达忠心，林向晚也不是很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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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过了好久，她才发现眼前已经空了。
而严珠正面色不善的站在自己面前。
“主人叫你过去。二楼主卧。”
“……主人？哪个主人？”
“还能有哪个主人，现在整座别墅就只有一个主人，”严珠白她一眼，“凌先生的独子，凌少御少爷。”
林向晚终于知道了他的全名。
很好听。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感觉这个名字承载了很多期望。那个少年看起来骄傲又冷漠，和这个名字异常相配。
不过她的名字也不差。林向晚美滋滋的想。
她换了身衣服，打算跟这位年轻的主人坦白一切……中途她又猛地想到什么，在复学第一天帮她解围的，好像就是凌少御啊！
她心中那丝隐约的害怕，便如风般消失了。
林向晚甚至有些忐忑，有种要见初恋的感觉。她褪下女佣的围裙，换上了干净整洁的校服裙，换上崭新的黑色直筒袜，裙褶锋利的紧贴大腿，因为是定制的衣服，所以很合身。不需要再用别针去调整。
这才是最得体的衣服，她想。
进门之前，她没注意这是凌天的卧室。而对方从不允许自己进来……林向晚只是在沉重的实木门前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第一，她要向对方好好表达谢意。
第二，她想问问自己可不可以从这里离开。
……
凌天的卧室内，家具和用品已经焕然一新。
佣人们不敢怠慢他，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而凌少御点名要见的安娜和李叔，居然害怕到逃窜出了宅邸。
没事，那两个人逃不到哪里去的。他想。
屋外静谧无声，从不熏香的卧室也点起了熏香，凌少御微笑着喝了口热茶，跳跃的烛火在他漆黑眼眸中明灭，某一瞬间如恶鬼般狰狞。
鼻间熏香是飘幽的兰花香味的，在浑浊的木质香中，仿佛被不断囚禁、拧紧、禁锢。
就像他被关在二楼的母亲。
不过那间卧室里，来了新的女孩。
凌少御知道林向晚或许是无辜的，但对方似乎也对凌天的出事，无动于衷。
她看着胆小，实际上这么冷漠么？
而现在，这个推门而入的林向晚，居然褪下了那身遮掩的女佣服装，换上的校服露着大腿，身后黑发如墨般垂下，乌木般的黑发轻扫着大腿……凌少御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
心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嘲。
这女孩，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找他啊。甚至还费尽心思的换了身衣服来讨他喜欢。
但她要失望了。因为凌少御打算给她一笔钱，然后把她打发走。
因为对方取代了他曾经标记过的女孩。
不过这笔账，他会跟凌天讨回来。
但现在嘛——
凌少御双腿交叠，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扣动桌面。每动一下，女孩似乎就瑟缩一下。凌少御盯着她的眉眼，肆意品尝着她的紧张。
但却没有。
林向晚眼睛被烛火润的亮亮的，居然盛着的是雀跃和感激，她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感谢。
“谢谢你在今早救了我……”
说的什么狗屁。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我其实也受了凌先生很多照顾，但现在情况是不是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离开这里……”
“你想离开这里？”
凌少御突然莫名不爽。
他是上位者，现在宅邸一手遮天的存在。他可以掌握对方生死，但凭什么是对方先提条件。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提条件？”
林向晚被凌少御的语气吓了一跳，刚才还微笑着看她的少年，表情转眼就变得冰冷，烛火跳跃中的俊美面容像是露..出獠牙。似乎狠狠瞪着她，语气磨牙吮血。
“……那您叫我过来什么事情呢。”
刚才的狰狞像是错觉。
面前的凌少御依旧优雅，他坐姿端庄，端起一杯热茶，语气淡漠平稳。
“你就是他们说的林向晚吧？”
“以前依靠着凌天生活，现在凌天倒了……你不准备再找个新靠山么。”
此时，凌少御突然敏锐的感觉到了混合在熏香中，林向晚身上的味道。
怎么回事，现在她身上凌天的信息素居然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