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惊霜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赵牧铭低低地“嗯”了一声。
阳台的灯光昏暗,祝惊霜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口,无声地叹了口气,细长的睫毛轻颤着落下一道弧形的阴影:“算了。”
第二天是四月三日,清明假期前一天。
最后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祝惊霜侧头看向窗外。
细细密密的雨丝倾斜着落下,世间万物在雨水的冲刷下仿若化为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卷。
赵牧铭下午只有一节课,已经提前收好东西等在楼下了。
祝惊霜的情绪看起来依旧不高,下来时一句话也没说。
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伞面上,赵牧铭微微侧头,看见身旁人如雕刻般精致的侧脸轮廓。
祝惊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领口露出的脖颈如雪一般白。
一阵风拂起,潮湿的空气里有几缕雨丝飘到伞下,赵牧铭把雨伞往祝惊霜那边又倾斜了一点。
赵牧铭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只在分别前抱了祝惊霜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别难过。”
他不知道祝惊霜和万则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祝惊霜在难过。
风衣下祝惊霜的手臂颤了颤,随后抬起回抱住他,清冽的声音在雨声里多了几分模糊:“等假期回来,我就和你解释。”
……
在祝惊霜的记忆里,每年的清明节好像都会下雨。
撑着伞跟着父母来到墓碑前,望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容,祝惊霜忽然有些恍神。
他哥哥去世时才十七岁,而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
转眼间,他甚至比他哥还要大了四岁。
扫完墓,照例是父母先回去,祝惊霜留下来和哥哥单独说一会儿话。
雨停了,耳边只剩下猎猎风声,祝惊霜刚张口,眼眶就不自觉红了:“哥。”
他已经好久没有叫出这个称呼了。
雨后天晴,阳光沿着树叶的缝隙倾泻而下,投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祝惊霜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墓碑上的照片,没有流泪,只是红着眼睛微微勾了一下唇:“我谈恋爱了。”
“你之前说过我以后恋爱了一定要帮我把关,现在看来做不到了。”
他站起身,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明明有很多话都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轻声告别:“再见。”
下山的路上,祝惊霜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偶遇,祝惊霜想,他和万则越可能确实是有点缘分的。
万则越几乎是一回头就看见了祝惊霜,在人群里祝惊霜总是最显眼的那个,身着最简洁的白色上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干净又挺拔。
和父母亲戚打了声招呼,万则越径直超祝惊霜走去。
不等祝惊霜开口,他就主动解释:“我爷爷去年离开了,就葬在这里。”
万则越的身材高而壮实,和祝惊霜并肩走在一起,更衬得祝惊霜纤瘦单薄。
他小心翼翼地窥祝惊霜的脸色,没敢问祝惊霜是来干什么的,来墓园还能是干什么?
祝惊霜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一分恍惚,过去许多年了,他一直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哥哥的离开,有人问起也总是避而不谈。
可他必须面对。
对上万则越小心翼翼窥探的目光,他第一次主动开口:“……我来给我哥扫墓。”
一瞬间万则越如遭雷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大脑几乎已经无法思考,只是凭借着冲动的本能问道:“你有哥哥?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十七是你哥?”
祝惊霜的神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
他手机里确实有一个相册专门保存和哥哥有关的照片,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童年的合照。
随后祝惊霜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万则越就说那一晚他也在场。
可究竟是多近的距离才能看的那样清楚?为何他没有任何察觉?
本来祝惊霜以为万则越是远远的听见了一两句争吵,可如果是近距离围观,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好一会儿,万则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又粗粝:“……对不起。”
祝惊霜罕见地愣了一下:“为什么道歉?”
“我当时误会了,我以为,以为……”万则越吸了下鼻子,没有哭,情绪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再次重复:“对不起。”
他的神色悲伤而熟悉,祝惊霜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令自己不可置信的想法。
随后又被迅速按下,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绝对没有可能。
祝惊霜没再追问道歉的含义,加快脚步离开了,万则越也没再继续追,停下脚步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
……
收到祝惊霜发的消息时,赵牧铭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谈恋爱以来,祝惊霜从来没有主动找他见面过。
赵牧铭一直知道祝惊霜性格冷淡,所以对此也毫无怨言,毕竟自己每一次主动祝惊霜基本上也都会接受。
这是祝惊霜第一次主动找他。
来到祝惊霜发的地址后,赵牧铭只看了一眼就着急地上前几步:“你怎么穿那么少?”
空气潮湿寒冷,祝惊霜坐在咖啡馆旁边的花坛上,发梢被凉风吹的凌乱,漆黑的发丝摘盖住他苍白的面容。
赵牧铭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肌肉。
祝惊霜忽然仰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碰了碰他的唇。
受宠若惊的同时赵牧铭的心底也生出一阵惶恐,他环住面前人的腰,神色惊喜又慌乱,矛盾到五官几乎有些扭曲:“怎么了?你刚刚去哪了?”
祝惊霜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担忧和情愫没有任何作假,这让他稍微放了点心。
那个猜想太过离谱,不太可能是真的。
不等祝惊霜回答,赵牧铭又把他往怀里抱了抱:“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午后的阳光撒在咖啡馆里的木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音乐声轻快而悦耳。
“去看了我哥哥。”祝惊霜慢悠悠地回答完赵牧铭刚刚的问题,又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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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什么?”赵牧铭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祝惊霜说的“那天晚上”指的是什么。
虽然在所有人眼里那个和祝惊霜经历那些事情的人从万则越变成了他,但他其实并没有记忆,有的只是“身份”。
祝惊霜已经不止一次提起过那一夜,看来是真的想要解决那晚的误会和争吵,但赵牧铭对此一无所知,怕被察觉不对劲,只能斟酌着旁敲侧击道:“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祝惊霜摇了摇头:“我当时反应过激了,因为我那时候……还没能做好坦然提起的准备。”
“但我确实是第一次恋爱,这点没有骗你。”
同一时刻,万则越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祝惊霜,以及祝惊霜身边碍眼的高大男人。
他悄悄靠近,坐到了他们后面的位置,高大盆栽刚好挡在两桌之间。
在被赵牧铭偷走部分人生的这段时间,万则越无数次回忆起最后那晚和祝惊霜的争吵,无数次后悔自己的离开。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晚祝惊霜冰冷的目光:“你在干什么?”
前后差距太大了,万则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不久之前还和颜悦色的。
他有点委屈,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没干什么。”
祝惊霜沉默几秒,垂着眸开口:“我不喜欢别人没经过我同意就碰我。”
万则越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还有哥哥吗?”
他故作轻松:“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生子。”
祝惊霜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态度接近应激,万则越在情绪上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觉。
祝惊霜低着头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就是那个名为“十七”的相册。
万则越低头看见大片合照,语气酸溜溜的:“这是谁啊?你朋友吗?还是你的初恋白月光?”
“不是。”祝惊霜立刻把手机翻过去,差点打到他的手,以一种对外人的防备姿态冷着脸抿了抿唇:“谁让你乱看我手机的?”
万则越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被他的凌厉刺痛了,他以为这些日子两个人相处还不错,起码也算得上普通朋友了,可是祝惊霜防备的姿态仿佛迎面给了他一拳。
万则越憋了半天说:“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吗?”
祝惊霜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回了一句:“和你无关。”
疏离的态度让万则越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崩断了,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不依不饶追问:“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根本没听说过你身边有这一号人,他都不联系你你还心心念念他干什么?”
“怎么?他就是你心心念念藏在手机里不给人看的宝贝,我就是连听都不配听的人?我就是不配和他比?”
“祝惊霜,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没有喜欢过别人?”
祝惊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的意思,震惊和怒意瞬间斥满胸膛,全身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气的他也开始口不择言:“对,你不配提起他不配和他比,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