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老师，重重地把教案拍在讲台上，原本还有些声音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几个假借交作业名义在那里聊天的，也连忙跑回了自己座位。
生怕等会儿一不留神，老师就要拿自己开刀。
姜蓉也是默默地收回了，还在把书拿出来的手，原本想着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结果……
王老师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地开口道：“咳咳，昨天教导主任抓到同年级几个在校外打工的，虽然目前没有我们班的，但这件事知不知道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要知道现在可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把心思都收收。”
姜蓉莫名心虚，幸好自己没有在学校门口找打工，结果讲台上的老师却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自己，姜蓉身体一僵，也不知道老师是因为打工，还是因为那句把心思都收收。
不过她很快又扫到了别人身上去了，姜蓉这才松了口气，默默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师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而且现在上面抓得那么严，简直就是在给学校丢脸，不要怪老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
她说着那些为你好的话语，可分明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工资着想，林悦更是撇了撇嘴，朝着姜蓉小声嘟囔道：“其实就是前几天别的学校有被抓到的，所以现在每个学校都开始检查了。”
姜蓉有些好奇，看着台上的老师告诫完之后，就抛下一句：“继续早读。”随后离开了教室，她舔了下唇，好奇地扭头看向林悦：“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林悦微微一笑，眼里满是狡黠，拍了拍胸脯，颇为自豪地说道：“因为我初中朋友多，我们散是满天星……咳咳，而且我们平时也会聊天。”
姜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朋友多还挺正常的，要知道自己自从上了高中，林悦并不是自己第一个同桌，却是第一个热脸贴冷屁股贴这么久的。
她是真的健谈。
林悦吐了吐舌头：“老师经常说我，要是把说话聊天的功夫放到学习上，肯定已经考上第一中学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
姜蓉抿了下唇，默默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那几个打工的怎么了？”
林悦耸了下肩膀：“听说是得了处分，毕竟涉事学校被严重批评了。”
明明打工都结束了，但姜蓉的心还是颤了两下，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昨天会有城管来询问了，看来今天找工作之旅不会轻松。
林悦察觉到，姜蓉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拒人以千里，于是把昨天抓耳挠腮了一晚上的问题，给问了出来：“对了，王老师昨天喊你去干嘛的？”
姜蓉也不觉得那是个秘密，很自然地解释道：“没聊什么，就还是单招和补课，问我需不需要去补课。”
林悦却义愤填膺地“哼”了一声，忍不住说：“她果然还是那样。”
她压低声音：“好多学姐说那个王老师，可喜欢吃回扣了，看似好心让人去单招，其实就是为了赚那些学校给她的钱。”
姜蓉更是一阵后怕，幸好自己没有相信她的花言巧语，虽然有片刻的心动，但那些学校都还在省里，也不是自己的目标学校。
不过……姜蓉想起自己贫瘠的话语，忍不住夸赞道：“林悦，你好厉害啊，初中朋友多，我们学校的学姐你也都认识？”
林悦摸了下鼻子：“主要是会逛论坛和贴吧，很多大家又是一个初中考进来的，一来二去就很熟悉了。”
姜蓉有些疑惑，嘴里嘟囔着：“论坛，贴吧？”
林悦瞪大了眼睛：“这些你都不知道？”
姜蓉尴尬地抿了下唇，林悦也不嫌弃，只是说：“那周五你偷偷带手机，我教你。”
姜蓉愣了一下，忍不住说：“林悦，你真好。”
林悦笑了笑：“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姜蓉却如同伸出触角的蜗牛，林悦只是一句话，她又默默把自己缩回了壳里：“朋友的话还是算了。”
自己的朋友，没一个在自己身边长久的。
林悦虽然疑惑，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唐突了，于是换了个称呼：“那我们毕竟是同桌，后面还要做一年同桌呢。”
这个称呼姜蓉明显能接受，她勾着嘴角笑着点了点头，林悦又看呆了，她连忙捧着自己羞红的脸，转过头看着课本发出无声的尖叫，自家同桌长这么好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天的课程转瞬即逝，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悦本来想拉着朋友去找姜蓉吃饭，结果一来到食堂，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看见姜蓉，只能和朋友坐在一起，夸赞着自家同桌的美貌。
只是想起同桌的模样，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再吃两碗饭。
而被她心心念念的人，正捧着一块钱一个的实心馒头，坐在食堂的后门口台阶上，一口馒头一口海带汤，硬生生地就这么吃饱了。
一放学，姜蓉再次顶着全班的目光离开了教室，这么多年，这是唯一她已经习惯万众瞩目的时刻。
她连忙先赶到面馆，却发现面馆的大门紧锁，一把大锁挂在门上，后门也被同样的方式锁了起来。
这时姜蓉才意识到，自己和阿姨的联系，只有这家面店，而现在自己想送一份礼物出去，都没有办法保证能送到她的手里，毕竟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她只能抱着书包，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要知道昨天不仅是为了拒绝阿姨的好意，更主要是自己当时已经找过一圈，只有阿姨可以接受自己的年龄和兼职的需求，最后收留了自己。
更何况现在这一块都没有办法去打工了，因为自己在城管眼里，已经是这家面馆老板娘的女儿了。
姜蓉只能坐上公交车，想着再往前面坐两站路看看，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灰，本来姜蓉就不善言辞，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公交车一路上都是学校，所以去的每一家都是无情的家拒绝：“不好意思，我们不用学生。”
“不好意思，我们不缺人。”
……
五花八门的理由都有，但看起来最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查得严，毕竟自己只是开口说了句：“老板，请问还缺兼职打工的人吗？”
那一个个老板瞬间变了表情，基本上都没给自己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姜蓉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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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深知再坐下去，怕是要彻底去郊区打工了，而这一来一回的路费、时间，姜蓉根本没有办法承担，只能先去马路对面坐上反方向的公交，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剩余的钱财，还够自己找几天工作，算出那屈指可数的天数，姜蓉忍不住抱着书包叹了口气，她深知找工作不能急于一时，看了眼天色，又摸了下开始打鼓的肚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先换了个别的事情想想。
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不过除了找工作这个当务之急，自己等会儿回去还要把手机充上电，大后天带到学校去，也不知道论坛和贴吧都是什么东西。
原本压抑的心情，因为好奇又有了不少的上扬。
公交很快停到了站台上，姜蓉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时间点回来了，她抿了下嘴唇，这个时间回来有好处有坏处。
坏处是容易碰到那些对自己不善的老奶奶，特别是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和那种特殊的对待。
有个小孩只是想从自己身边走，都会被老奶奶拽到身体的另一边，还要在孩子身上拍来拍去，嘴上说着：“以后看到这种扫把星一定要绕开。”
姜蓉也习惯了，她看了眼那孩子懵懂的眼神，淡定抬脚向前走去。
以前的她还会朝孩子笑了笑，有些孩子甚至还会问自己家长：“妈妈/奶奶，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为什么是扫把星啊？”
然后她们就会跟孩子讲起，自己家都不算是秘密的往事，而那些孩子的的眼神有些变成厌恶，有些变成害怕，只有极少数还会对自己释放善意，然后她们就会被自己家长打手心，要求她们长点心眼，长点记性。
姜蓉抿了下唇，继续向前走去。
但这么早回来还是有个好处的，至少咖啡店现在还没关门，姜蓉本来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结果一个转弯，差点和来人撞在一起，姜蓉扶住墙壁站稳身体才松了口气。
而来人只是一抬眸，就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哟，扫把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么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姜蓉没想搭理他，他家住在自己家的楼上斜对角，两个人小时候经常一起去楼上老奶奶家玩，就是那位教了姜蓉折纸的老奶奶家。
其实一开始家里出事，他还会帮自己说话，一直到老奶奶也搬走，他也彻底变了副模样。
姜蓉懒得和他多说，他却想伸手拽住自己的胳膊，嘴里还说着：“是不是又被打工的地方辞退了，看你这么可怜，要不要我给你找份工作，就是估计……”
姜蓉抿着嘴唇加快步伐，埋头转弯差点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带着咖啡气息的“墙”，身后少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难听的话，姜蓉却已经无暇顾及，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心脏在胸腔里失了节奏，砰砰直跳，她下意识在那里快速道歉：“对，对不起！”
男人的目光却只是从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快速扫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而他正端着一盘面包切片，注意到姜蓉的视线，笑着把盘子递到了女孩面前，耐心询问：“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招牌面包？”
“刚出炉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