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离开是个问题。
没有正当的理由,母皇不可能同意她远去凤昭,可若同母皇说实话,不管母皇信不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她都更是走不了。
胥月有条世代流传下来的旧规,东殿无主,女皇不得涉险,东殿立主,不到万不得已皇太女不可涉险。
毕竟她的梦中硝烟四起,战火纷飞,她去寻那梦中人,必定会危险重重,依母皇的性子,不仅不会同意,还会特意派人盯着她。
思来想去,她此行,得先斩后奏。
且此行宜早不宜迟,几日后的谷雨节,便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但以防引起动乱,她还是得有个离开的契机。
或许,她该闹点什么事合理的‘离家出走’?
如此才符合她的纨绔性子,不叫人生疑。
但胥璜没想到,这个契机很快就出现了。
谷雨节的前一日,刚下早课,便听琬琰提及三公主:“奴婢听闻三公主已有好几日没回宫了。”
“哦?”胥琅自小就爱美色,长大后更是常出入烟花柳巷,几日不回宫不是什么稀奇事。
琬琰四下望了眼,确认无人才低声继续道:“奴婢还听闻,醉春楼来了位新的小倌,容色极盛,称句绝色也不过去,老鸨特意放在明日挂牌,眼下醉春楼的位置都已抢空了。”
胥璜眉头微动:“绝色美人?”
“是呢。”琬琰道:“三公主便是因此在醉春楼宿了几日,只等明日挂牌抢人。”
胥璜缓缓放慢脚步。
是了,在梦里,胥琅确实从醉春楼带回过一个小倌,后来封王立府,人也还跟着,偌大王府,唯有王夫能分他几分宠,只可惜是个命薄的,没过几年好日子就没了。
胥璜眼底渐渐蓄起一层光,看来无需见到凤岐,她便能证实梦境真假。
她曾见过那美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可知如何抢?”
“听说是以诗词取胜……”
琬琰察觉到胥璜的异反应,话音蓦地一顿,后知后觉:“殿下莫不是动了心思?”
胥璜勾唇:“如此场面,怎能少得了我。”
琬琰当即就急了,赶紧道:“可是殿下前两日才被罚了,若再去醉春楼,太傅必不会轻饶。”
她本是方才无意中听宫人议论,才同殿下提一嘴,早知殿下会动这种心思,她就不该多嘴!
且往日,殿下再爱美色,也从不会同三公主抢人啊,否则她哪里敢提这事。
“无妨,我就去瞧一眼,若真入了眼,只要能抢回来,挨顿罚又算什么?不是有句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见琬琰还要相劝,胥璜捂住她的嘴:“隔墙有耳,我们明日杀她个措手不及!”
“三皇妹是个中行家,若叫她得了消息,必定会防着我,我就更没胜算了。”
琬琰一脸苦涩。
殿下这哪是杀三公主措手不及,分明是杀她措手不及!
琬琰欲哭无泪地掰开胥璜的手,道:“可殿下往日从不和三公主抢人的啊。”
“此一时,彼一时。”
胥璜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三皇妹,对不住了。
这人,她不仅要去抢,还要抢的惊天动地。
次日一早,胥璜一下早课便回寝殿换了身衣裳准备出宫,期间将皦玉琬琰支走,偷摸塞了些银钱在身上。
皦玉心思细腻,胥璜怕她起疑,不敢多说什么,收拾好就如寻常时候般出门。
琬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满眼不放心:“殿下还是带上奴婢吧。”
胥璜脚步不停:“我去抢美人,顾不上你。”
皦玉听的眉心只跳,追上去道:“殿下带上金统领吧。”
“不必,天子脚下谁不认得我,就抢个美人能有什么危险,你们无需担心。”
她此行另有安排,带上谁都要被牵连,届时她溜之大吉,身边这些人不知情才不会遭受重罚。
皦玉琬琰见劝说无用,只能无奈叮嘱:“那殿下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胥璜不敢说什么道别的话,只离开前,最后看她们一眼,笑着摆摆手:“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再给你们带些有趣的物件儿。”
凤昭盛产玉器珠宝,她给她们带些回来。
皦玉看着胥璜的背影,心头总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来为何,只能勉强压下去,在心中祈祷着殿下今日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琬琰也在心头安慰自己,今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三公主抢人抢输了且被罚,再怎样应也闹不出多大的事。
胥璜出了宫门,径直往醉春楼去。
今日的醉春楼人满为患,小厮见这个时辰还有人来,本要上前婉拒,却在看清来人是谁后面上一惊。
“殿下…”
小厮忙迎上前去行礼,被胥璜抬手止住,他遂颔首恭敬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小的这就给殿下准备包房。”
话虽这么说,但小厮心里直打鼓。
按理,皇太女该坐主位,可眼下主位坐的是三公主,他们又如何敢去请三公主让位。
正为难时,却听胥璜道:“不必如此麻烦,听说你们楼里来了个新人,我顺路来瞧瞧,已经开始了吗?”
小厮闻言额上冷汗直冒,听殿下这意思竟是冲着暮雲公子来的,可今日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人早就被三公主定下了。
这诗词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
若殿下要参与,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了。
可两位公主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道:“回殿下,已经开始了。”
胥璜随意扫了眼,目光落在台中间的红梅屏风上,屏风是名贵的双面绣,用材也很特别,能叫人隐约瞧见美人的风姿,却又见不到人,更惹得人心痒难耐。
胥璜微微勾唇:“这么遮着虽有些趣味,但还是先瞧一眼得好,省得浪费时间。”
小厮闻言一怔。
按照规矩,此时断不可能叫暮雲公子露脸的,可是很显然,皇太女殿下就是规矩。
“是。”小厮一边使眼色让人去禀报老鸨,一边引着胥璜往台前去。
人群本就拥挤,被迫让出一条路免不得怨声载道,可在看见小厮恭敬迎着的人后所有人都不由都噤了声。
皇太女殿下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自然不难猜,今日是暮雲公子挂牌,皇太女必然是冲他来的。
可众所周知,上头主位帷幔后坐着的是对暮雲公子势在必得的三公主,也不知这暮雲公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挂牌日竟引得两位公主现身,这在醉春楼可还是头一遭。
就是不知今日会是哪位公主抱得美人归。
主位淡黄色的帷幔后,女子懒散倚在贵妃榻上,手中不紧不慢的把玩着一串玉珠,身旁几个小倌或蹲或立给她捶腿揉肩,听得外头动静,她隐隐有些不耐,半睁了睁眼:“吵什么?”
女子生的一双凤眸,娇媚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浑然天成的尊贵人儿。
侍卫恭声禀报:“公主,皇太女殿下来了。”
“哦?”
胥琅缓缓睁开眼,略有些意外 :“二皇姐怎么来了。”
侍卫耳力好,自听见了胥璜与小厮的对话,微微沉默后,如实禀报道:“殿下似乎是冲着暮雲公子来的。”
胥琅眼神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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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坐起身,瞥了眼楼下左侧屏风处,透过帷幔,勉强能见那人坐姿一如既往的雅正,似乎并不被眼前变故影响。
亦或是,在他意料之中?
难道,这人这些日子对她恭敬而疏离,是因为二皇姐?
竟不知他还有这种手段!
胥琅想到这里脸色渐冷,轻哼了声,抬手将玉串递给侍卫:“送去给暮雲公子,让他安安心。”
侍卫那听不懂胥琅的警告之意,恭敬应下,将玉珠送到了楼下。
“公主请公子宽心。”
不等暮雲应答,侍卫便折身离开,便也没瞧见,待他走后那人动作轻柔的将玉珠戴在了腕间。
而胥琅此举不止在警告暮雲,也是在向胥璜宣示主权。
胥璜自然看得明白,微微挑眉,看来,三皇妹还没将人哄骗到手。
胥璜盯着屏风,饶有兴致道:“什么样的绝色,让本宫好好瞧瞧。”
老鸨步伐急切的上前来朝胥璜见了礼,笑着道:“是,殿下要见,是暮雲的福气。”
哪怕醉春楼有规矩在先,可皇太女殿下要看人,谁又敢不遵。
屏风缓缓挪动,露出大片从楼上垂下的水蓝色浮光锦,年轻的公子端坐其中,身姿如玉,面容倾城,柔和如水,果真好一个绝色美人。
与梦中那张脸渐渐重叠。
胥璜面上不显,指甲却近乎扣进肉里。
她生来懒散,贪图享乐,从不愿多做一件多余的事,能好好的待在皇城享福谁愿意千里迢迢去凤昭杀人,来这里前她也心存侥幸,万一,万一只是一个梦呢?
可此时,眼前那张与梦境中重合的脸将她本就少的可怜的侥幸破灭。
那不是梦,不,不止是梦。
还是预知。
凤昭是非去不可了。
胥璜盯着暮雲神思飘远,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不同于醉春楼老鸨的紧张难安,其他人大多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自古风流韵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就在这时,楼上帷幔突然被掀开,微冷的声音打破了楼中诡异的平静:“不知二皇姐来,臣妹有失远迎。”
胥璜回过神,却并没挪开视线,而是直勾勾盯着暮雲,意有所指:“本宫今日不负此行。”
这话立时引来周遭一片小声议论。
无不是等着看两位公主如何相争。
暮雲作为风浪中心的人,早已在屏风挪开时就已起身朝胥璜行礼,听到这话他身子微微顿了顿,但这种场合没他说话的资格,只能卑微的低下头立在一旁。
“公子坐回去吧。”
胥璜语气温柔道:“如此美人,旁人多看一眼,本宫都嫉妒的慌。”
显然,这是瞧上了。
老鸨听得心惊肉跳,却也不敢多言,连带着对暮雲都客气了许多,躬身将暮雲请了回去:“公子请回。”
不论他今日跟了哪位公主,都是攀上了金枝玉叶,一跃飞上了枝头,日后与他们这些人就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胥琅脸上的笑意早已散去,甚至带了几分寒意,她实在不明白胥璜怎会突然冒出来跟她抢人!
旁人便罢,这一个她正爱的紧,决计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屏风再次拉上,胥璜才舍得挪开视线,看向正为难的老鸨,道:
“不必另设座位,我与三皇妹同在一间便好。”
如此自是最妥当,老鸨微微松了口气。
胥璜也懒得费劲绕行,足尖一点一跃而上,落在胥琅身侧,无视胥琅满眼的寒意,俯视众人:“不是比诗词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