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黑蛇瞬间明白了周晦的祸水东引之计,惊怒交加,破口大骂。
但他已避无可避。暴怒的洪逵如同人形凶兽,已然冲至眼前,那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管不顾地轰了过来!
他若再闪避,这恐怖一拳就会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
“妈的!”
杜黑蛇被迫应战,厉喝一声,怀中奇形弯刀骤然出鞘,化作一道诡异的弧光,堪堪架向那狂暴的拳锋!
轰!
拳刀相交,爆发出沉闷的巨响与四溅的火星。杜黑蛇身形剧震,脚下地面寸寸龟裂,心中更是惊怒交加。
他被迫替周晦接下了一个全盛状态的腑养境强敌!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一直气息阴冷的兜帽黑袍人也动了,目标直指周晦,显然想配合洪逵先解决这个诡异的小子。
但一道火红的身影如旋风般拦在了他的面前,亮银长枪抖出漫天寒星,将其去路彻底封死。
“你的对手,是我!”
羊翠芙英气勃发,战意高昂,死死缠住了黑袍人。
战场中心,瞬间形成了两个战圈。
杜黑蛇被迫与洪逵疯狂缠斗,刀光拳影交错,气劲四溢,周围无人敢靠近。
羊翠芙也与那黑袍人枪来剑往,打得难分难解。
而周晦则彻底解放了出来。
他眼神冰冷,毫无停顿,再次杀入周围那些因头领被缠住而陷入混乱的流民群中。
青锋刀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没有高手牵制,他在普通流民和低阶武师之中,就是真正的无敌。
刀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清空一片区域,高效地收割着生命,飞速完成着《破军九式》的因果偿还。
【因果偿还:杀敌五十(47/50)】
【因果偿还:杀敌五十(48/50)】
……
他一边杀戮,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那两个激烈战团。
杜黑蛇与洪逵之战异常惨烈,两人皆是腑养境,实力在伯仲之间,此刻都以伤换伤,杀红了眼。
杜黑蛇刀法诡异刁钻,洪逵力量狂暴无匹,很快两人都挂了彩,气息开始紊乱。
羊翠芙与黑袍人之战亦是凶险万分,她虽枪法精妙,但境界稍逊半筹,更多是凭借一股锐气死死缠住对方,为周晦争取时间。
时机将至。
周晦猛地劈翻最后一名挡路的流民,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近战,身形如大雁般向后急掠,同时反手摘下了蟒筋弓!
抽箭,搭弦,开弓。
动作一气呵成。
第一箭毒蛇出洞,从洪逵与杜黑蛇刀光拳影的缝隙中钻入,狠狠贯入其因狂怒而疏于防护的咽喉!
洪逵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嗬嗬作响,鲜血从喉间箭孔喷涌而出。
杜黑蛇抓住机会,弯刀猛地掠过,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第二箭接踵而至,直射正与羊翠芙硬拼一记的黑袍人后心。
黑袍人察觉危机,骇然欲躲,却被羊翠芙拼死一枪逼回原位!
噗嗤!
铁箭透体而过,带出一蓬血花!
黑袍人动作瞬间僵硬。羊翠芙毫不留情,长枪如龙,瞬间洞穿其心脏!
两个强大的腑养境高手,竟在瞬息之间被周晦轻而易举地夺去了性命!
战场为之一静。
杜黑蛇拄着刀喘息,看着洪逵的无头尸体,又猛地扭头看向收弓而立的周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小子,对时机的把握太毒了!
两箭定乾坤,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因果偿还:击杀五名腑养境高手(5/5)】
【因果偿还:杀敌五十(50/50)】
【当前可预支:2/2】
幸存的流民早已丧胆,跪地求饶者,四散奔逃者不计其数。
战斗逐渐平息,剩下的便是打扫战场。
官兵们开始收缴兵器,清点战利品,看押俘虏。
这些俘虏中,除了少数面露凶悍的青壮武师,更多的则是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
杜黑蛇喘匀了气,脸上戾气重现。他提着仍在滴血的弯刀,走向一群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的俘虏,其中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哼,一群浪费粮食的废物,留着也是祸害!”他眼中凶光一闪,举刀便欲砍下。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一柄染血的青锋刀稳稳架住了他的弯刀。
“杜馆主,杀戮已毕。”
“这些人,已无威胁。”
杜黑蛇手臂被震得微麻,心中惊怒交加,死死盯着周晦:“周晦!你又要做什么?这些人皆是流贼附庸,斩草除根,天经地义!莫非你要同情这些乱匪?”
“如何处置俘虏自有军法规矩,似乎还轮不到黑蛇武馆来做主。”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杜黑蛇,转向一旁正在清点伤亡的赵旗官,拱手道:“赵旗官,依在下浅见,所有持械抵抗。身着甲胄者,皆按军法处置,以儆效尤。其中若有武者,为绝后患,亦不可留。”
赵旗官闻言点头,这是战场惯例。
周晦话锋一转,指向那些老弱妇孺:“但这些未曾持械的普通人,杀之无益,反而有损我军威名。”
“不如将其集中看管,登记造册,愿意归降。且有亲眷可投者,稍后交由县尊大人甄别安置。”
“充入县中劳役,也好过任由他们饿死荒野,或再次聚集成匪。”
赵旗官本就对周晦佩服有加,此刻闻言,觉得甚是稳妥,当即点头:“我这就去禀报王校尉定夺!”
杜黑蛇见状,冷哼一声,知道事不可为,狠狠瞪了周晦一眼,悻悻收刀退到一旁,眼神愈发阴鸷。
周晦不再管他,目光在俘虏群中扫过。
路边一个蜷缩着的妇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孩子面黄肌瘦,小手死死抓着母亲破烂的衣襟。
他恍惚间看到了原主与周惠芳在贫寒中挣扎求存的影子。
周晦在她面前蹲下,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动作极快且隐蔽地塞进了妇女那破烂的衣襟里。
妇女猛地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周晦。
“给孩子买点吃的。”
他环顾四周,沉声问道:“你们都是从何处流亡至此?”
那妇女愣了片刻,见周晦似乎并无恶意,才颤巍巍地小声回答:“回大人话,俺们,俺们有从北边逃旱灾蝗灾来的…有从东边躲兵祸跑来的。”
“还有一些人,俺也不认得,听口音像是更西边来的…好像,好像是那边草场坏了,活不下去了,又不太平…”
更西边是广袤的草原地带。
据他所知,那里的胡人部落世代逐水草而居,若非发生了极大的变故,绝不会轻易让部民流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