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签证中心内,亦嘉百无聊赖地等待着。签证大厅人声鼎沸,不同语言的交谈声、机器的嗡鸣声、人群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声浪,仿佛置身于一座喧嚣的异国集市。手机蓦地响起,他快步踱至门口,瞥见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本欲挂断,转念一想,反正闲极无聊,不如接来听听。按下接听键,他随口问道:“你好,哪位?”
“黄总好呀,好久不见啦,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娇柔婉转的声音,如蜜糖般黏腻,又似丝绸般滑过耳膜。继而,那声音愈发软糯:“在哪呢?最近可安好?”亦嘉心头一震,一丝惊喜悄然浮上眉梢:“小梅?真是你!许久未联系了,近来可好?”
“不好呢,如今我在厦门呢,何时来厦门看我呀?”电话里,小梅的声音娇媚中带着撩人的期待,似有若无的喘息声仿佛隔着电流也能撩拨心弦。亦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高挑的个子,苗条的身段前凸后翘,鹅蛋脸上嵌着两个甜美的酒窝,往昔在他眼前总挂着那令人心醉的明媚笑容。
“可能要过些时日吧,我在上海办签证,签妥后便会去厦门一趟。”亦嘉边答边暗自思忖,这个小妮子突然来电,所为何事?她可不像晓艺那般容易哄骗。
小梅娇声嗔道:“好呀,到厦门一定要来看看我哟。许久未见老黄你了,生意越做越大,都跑去印度啦。”听闻小梅那含蓄的邀约,亦嘉心弦微颤,体内血液如沸水般翻腾不息。小梅那娇艳的倩影曾多次在他身畔摇曳生姿,那妩媚的笑声如魔音般萦绕耳际,尤其是她那“a,o,e”与众不同的独特娇嘀声,更如烙印般刻入记忆,令他久久难以释怀。
他不禁飘然应道:“好,一定一定。”可转瞬念头急转,不对呀,她前年分明说过已结婚,不是与她丈夫同处吗?他随之问道:“你不是曾告诉我已嫁人了吗?你丈夫呢?有夫之妇我可不敢招惹,若我去了,他岂非要将我扔进鼓浪屿海里喂鲨鱼去?”
亦嘉其貌不扬,口才亦平平,给人的印象是忠厚老实、值得信赖。然则,那看似诚实的外壳之下,却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野心,妄图将美人常伴左右。当然,亦嘉文采斐然,网络聊天时文字激昂澎湃,文采斐然,使人觉得他是有为且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他交往的姑娘皆散落不同城市,每次出行皆精心规划路线,避开与小莹可能的交集。更令人咋舌的是,其保密工作堪称天衣无缝,与姑娘们交往数年,不仅对方不知其真名,连身边挚友亦从未察觉丝毫端倪。他拿得起放得下,从未陷入情感纠葛,而妻子小莹亦从未疑心他在外放纵的种种行径。
“这般胆小如鼠!”小梅嗤笑一声,语气里裹着鄙薄,转瞬又娇嗔道:“才不会呢!我一个人在厦门,你就不想见我了?”此人未嫁时便惯于攀附权贵,那副势利嘴脸曾令亦嘉如鲠在喉。数年前与之交往一段时日,终因她虚荣心炽盛,自己无力满足其奢求而主动抽身。并非他不想逢场作戏,只是不愿将精力与钱财浪费在一场无谓的游戏里,毕竟那时他的囊中亦不宽裕。
“怎么?与那老公闹别扭了?”亦嘉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戏谑的流光,声音里浸着几分轻佻。
“别提那混账东西,一提就火冒三丈!”电话那头,小梅的愤懑如沸水翻滚,隔着电流亦能灼人耳膜。“他在外头养了相好,被我抓个正着!我们大吵一架,我气不过,索性跑来厦门了,心里堵得慌。”
“哦?果真如此。”亦嘉心中暗喜,如蛰伏的兽嗅到血腥——她与丈夫裂痕既生,自己岂非重拾旧梦的良机?他喉头微动,试探着问道:“要来上海散散心吗?”
“当真?好呀!我即刻动身,还是老规矩,路费你包?”小梅曾是亦嘉的网友,三年前在虚拟世界中相识,厦门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亦嘉赴青岛接货柜,小梅亦如影随形,执意索要路费。彼时初尝云雨,经验尚浅的亦嘉只觉银钱花得糊涂,如今她旧话重提,他胸中不禁泛起涟漪。
“自然没问题。”念及她床上那妖娆身姿,如蛇般缠绕的不羁风情,亦嘉嘴角笑意渐深,眼底浮起一层暧昧的薄雾:“来呀,每一刻心跳都浸着对你的念想,那滋味甜里裹苦,却又令人魂牵梦萦。哈,许久未尝‘冲浪’的滋味了。”
小梅幽幽叹道:“我是看了你的文章才联系你的,岁月如梭,带走了太多情感,唯有那份失落与伤感,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你这家伙,可知道这让我有多怀念?”
“哪篇文章?”亦嘉闻言,不觉得一怔,随口问道。
“啥?不记得啦?”小梅顿感奇怪,道:“那篇《爱与被爱终是一场游戏》,忘记了?”她随之妩媚娇笑起来。
搁笔已久,伏案挥毫仿佛已是隔世烟云。往昔那恣意泼墨的才情,总在飘摇岁月里零落成风中的絮语,唯余淡如水的旧忆与一丝残存的甘甜。这浑噩时光,甜苦难辨,更多是酸涩与顾影自怜的况味。曾几何时,我豪情万丈,气魄如吞万里山河,如今却为何不再信誓旦旦?热血冷却,傲骨亦钝,竟连世俗目光也懒得睥睨,锋芒尽敛。是成熟了?抑或世故了?我学会欣赏他人,学会赞美逢迎,学会周旋于纷繁世事,更谙熟如何驾驭芜杂的管理之局。
哈!心无二用,一旦浸淫商海,灵魂便染上铜臭,满脑子只剩赤裸裸的功利法则——世间99%的难题,皆可用金钱砌成坦途!难怪教授们浸淫商学院教程后,总将“利益”二字奉若圭臬,恰似情人间那微妙游戏,爱与被爱,终不过是一场一方倾尽、一方承接的永恒游戏。
闻罢,亦嘉忆起当年在□□空间随手涂鸦的文字,如今回望,只觉浅薄如稚童涂鸦,不禁自嘲一笑。那时的小梅刚大专毕业,不知为何对那几篇稚嫩的文字奉若圭臄,聊天时竟坦言是被那文章吸引,才与他结缘网络。
“好,我等你来。”此刻亦嘉亦想重温旧梦,然小莹的禁锢令他窒息,仓库里积压的欲望如涨潮般汹涌,几欲决堤。纵使前日在KTV纵情狂欢,梅开二度,但壮年之躯,岂是一周一次的疏解便能消弭?小梅若能赴沪,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可囊中羞涩,何来余资汇作路费?食宿游乐,开销如渊,思及此,心便如坠冰窟,寒意彻骨。
三年前,亦嘉邀小梅赴青岛,亦是先行寄去盘缠。抵达后,二人同游笕桥,凭栏眺望,大海苍茫无际,浪涛如兽,拍岸声如低吼。他们在沙滩上追逐嬉闹,捉小鱼,捕螃蟹,笑语如铃,响彻海天。
小梅俯身拾起一枚闪亮的贝壳,笑容纯净如初绽的莲,亦嘉凝望其侧影,甜蜜如蜜糖沁入心脾。他们并肩趟过细软沙滩,海浪一次次轻抚脚面,海风裹挟咸涩,拂过发梢,那惬意至今仍如烙印,刻在记忆深处。然彼时青涩,他竟连她的手都不敢触碰,徒留满腔窝囊。直至厦门重逢,才鼓足勇气,哄她共赴巫山……
这些画面如老电影般在亦嘉脑中循环放映,光影交错,旧情如藤蔓,悄然缠绕心间。
“黄总,我是小梅,面试虽然通过了,但我的英语水平太差,我想我无法胜任那份工作,我还是去帮你做事吧?”电话里,小梅的声音如风中絮语,透着不安与自卑。
“好呀,我在青岛,若需前来,我候着你。”亦嘉笑意温软,试图抚平她语中的颤栗。
“真的?”小梅的声音骤然明亮,如久旱逢甘霖,惊喜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眼中希望如星火重燃:“你汇路费来,我即刻动身。”
“好,账号发来,我叫朋友即刻办理。”亦嘉语调轻松,心中却掠过一丝讶异——本以为玩笑一句,未料她竟如此认真。须臾,账号传来,他怔忡片刻,原以为戏言耳,她却郑重其事。
亦嘉暗自思忖:纵使遇骗,不过千余银两,自己何曾未历此劫?这般宽慰自己,心绪反倒松弛下来。
自厦门至青岛的列车,两日后才抵站。当真实的小梅立于眼前,亦嘉方觉她容颜虽清秀,却透着几分苍白憔悴,身姿苗条,与自己等高,然胸前平坦,似发育不良。一丝失落如薄雾掠过心湖,但他仍强打精神,热情引她往宾馆而去
“能否给我另外一间呢?”踏入房间,见仅有一室两床,小梅怯怯问道,眸中浮起羞赧的薄云,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亦嘉见她这般纯朴可人,心头如被猫爪轻挠,欲望的藤蔓悄然攀上心头,暗忖:今夜怕是要春宵暖帐了。于是随口哄骗道:“客房紧张,今晚暂且将就一宿,明日再看看,不过有二张床,不会影响休息。”言辞虽温软,眼底却已盘算着如何将这羔羊诱入怀中。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客户张先生设宴相邀。小梅毫不拘谨,欣然赴席。席间与山东大汉对坐,觥筹交错自是免不得。落座后,张先生朗声问道:“二位来点什么酒?”
亦嘉虽不胜酒力,但是与客户共同就餐,怕有扫对方雅兴便勉强同意。但是听闻山东人酒量骇人,半斤仅作开胃,与“东北狼,西北虎”相较,亦能拔得头筹。他斟酌片刻,拱手笑道:“张兄不必客气,客随主便,您喜好什么酒,我们便奉陪到底。”
小梅忽插话道:“常闻山东人海量,名不虚传。上次有位朋友与山东客商拼酒,结果醉得东倒西歪,第二天醒来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记不清了。”
张先生闻言,朗笑震得杯盏微颤:“哈哈,眼见为实!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亦嘉见小梅这般活络气氛,心也松弛下来,举杯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张兄可要手下留情!”霎时,包厢里笑语喧天,杯影交错,如沸水般热闹起来。
“好,那就来瓶我们青岛的瑰宝——琅琊台酒。”张先生坐定后,如数家珍道:“二位初次莅临青岛,请品一品这方水土的灵韵。琅琊台酒承袭两千年古法,曾是全国首款浓香之巅,七十度烈酒,昔日青岛白酒的魂魄,销量一度盖过五粮液,名动九州。”
“这般高度的烈酒,我可消受不起。”亦嘉连连摆手,目光却如磁石般被酒瓶吸引,眼底泛起好奇的涟漪:“我虽然不会喝酒,但我大舅哥是酒类批发的大商贾,天南地北的酒皆经他手,名品佳酿见过不少,这琅琊台倒是头回耳闻。”说罢,竟情不自禁执瓶细审商标,仿佛要透过纸面窥见千年酒魂。
“此酒虽贵为名酿,如今却如隐士,产量稀薄。”张先生见亦嘉懵懂模样,旋开瓶盖,霎时一缕醇厚酒香如丝如缕,沁入鼻息,“它融高粱、小麦、糯米、大米、玉米之精华,非懂酒之人,难品其髓。唯有本地老饕,方知这陈年芬芳的妙处。”言罢,已斟满三盏,琥珀色的琼浆在杯中微微荡漾,映着张先生笑意盈盈的脸
见张先生这般热忱推介,亦嘉勉强举杯啜饮一口。浓香如丝般缠绕鼻尖,灼热感在舌尖炸开,他慌忙吞咽,喉间如火烧,几滴泪珠竟被逼出眼眶。他匆匆夹了一口菜压住翻涌的酒气,抹了抹泪花道:“七十度的白酒,闻所未闻,更遑论品尝了。”又灌下一口水,冲淡胃里灼烫的余烬,方叹道:“好酒!入口绵柔如绸,倒不似想象中那般辛辣刺喉。”
小梅抿了一口,安然无恙,瞥见亦嘉窘态,莞尔赞道:“还说不会喝酒,这酒性竟让你一语道破,倒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亦嘉抬眸望去,她双颊染霞,眸若秋水,马尾辫随哼着的小调轻晃,阿娜身姿在灯下更显旖旎,与火车站初见时那苍白倦容判若两人。霎时,他心中如鹿撞,情思如野马脱缰,口中却佯装镇定:“小梅海量,再与张兄共饮一杯!”
宴罢,双颊愈显娇艳的小梅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与张先生告辞后,随亦嘉回到宾馆。冲洗过后,她便往床上一躺,声音柔软如蜜,神态却自然得仿佛熟稔:“老黄,我先睡了,你可别动坏心思哟。”
亦嘉闻言,心头狂喜如潮——那娇媚的神态,分明是隐晦的邀约。他按捺着激荡,冲澡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荧幕里《铁嘴铜牙纪晓岚》正上演,和珅与纪晓岚斗智斗勇,诙谐台词逗得人捧腹,可他的目光虽胶着于屏幕,思绪却如脱缰野马,在脑海肆意奔腾:小梅娇艳的面容、柔软的语调,如藤蔓缠绕心间。
他从未与陌生女子有过逾矩,更无婚外情经验,此刻心似擂鼓,慌乱如蟹爪挠肝,进退两难。
他惶惑难安:小梅是否心甘情愿?若她拒绝,自己颜面何存?这般私密之事,又该如何启齿?若她激烈反抗,自己是否该霸王硬上弓?渴望与畏惧如两股激流,将他撕扯得如坐针毡。转念又想:她千里迢迢赴青岛,与自己同室而眠,毫无防备,不正是默许的暗示?可万一……思绪如乱麻,在脑中翻腾千遍,他仍踟蹰难决。
夜已深,窗外寒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室内暖气氤氲,热浪裹挟着暧昧的气息。小梅俏丽的脸蛋在暖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白皙肌肤在长发半掩间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亦嘉心旌摇曳,燥热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胸膛剧烈起伏。他猛然甩落外衣,借着酒劲壮胆,掀起被子钻入小梅的被窝,在她身上探索。
原以为那玉峰不过盈盈一握,触手可得,岂料指尖触碰之际,方惊觉事实与想象截然相反——那丰盈的曲线竟远超预期,令他心头一震。
正欲进一步探索时,小梅猛然惊醒,见亦嘉贴身纠缠,霎时清醒,奋力推开他不安分的手,俏脸含怒,嗔道:“老黄,你作甚?”
亦嘉误以为女子惯常半推半就,未加理会,仍执意摸索。小梅见他无动于衷,愈发恼怒,厉声斥道:“回你的床上去!自重些!”言辞凌厉,神情冷肃,判若两人。
亦嘉如遭重锤击心,震惊与羞惭交织如网,困住他所有动作。从未与陌生女子如此亲密接触的他,尴尬与悔意如潮水漫过心堤,方才的绮思瞬间湮灭无踪。他默然爬回自己的床铺,黑暗中,脸颊灼烫如焚,羞愧难当,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耻痕,烙在每一寸皮肤上。
亦嘉垂头丧气回到床上,扯过被子捂住身子与脸庞,狂热的骚动渐渐冷却,如退潮般留下满地狼藉。次日清晨醒来,小梅一脸正色,却带着娇嗔说道:“老黄,昨夜你险些铸成大错。今晚必须分房而睡,断你犯错之念。”这语气哪里是清纯少女的口吻,分明是历经世故、处事不惊的成熟女子心态。
亦嘉未得逞,心中懊悔不已,又听她这般言语,脸上更是挂不住,匆匆逃向洗手间,背影透着狼狈。小梅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心中冷笑:就凭你也敢撩拨我?嫩得可笑!我经历过的男人多了去了,学校里众人皆称我为“大众情人”!初次见面,未留下半分好印象,更未得半点甜头,仅陪你去海边游玩一日,便想轻薄于我?门儿都没有!况且来青岛前,才刚与另一男人缠绵一夜,此刻哪有什么需求?且吊他几日,看情形再做计较……
早餐过后,亦嘉与小梅在客户张先生的陪同下,踏入素有“东方瑞士”、“东方夏威夷”美誉的青岛滨海风景区。
碧海如绸,蓝天似玉,绿树成荫,红瓦点缀其间,黄墙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优美建筑与山海相拥,构成了青岛独步天下的风光画卷。这里,是青岛的魂,是中外游子魂牵梦绕的胜地,每一寸景致都足以令人沉醉忘归。
当游览信号山时,亦嘉凭栏俯瞰,红瓦绿树的城郭与碧海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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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一体,仿佛上帝打翻的调色盘,泼洒出人间仙境,令人心旷神怡。漫步栈桥,海浪轻吻礁石,游人如织,欢声笑语如浪花般跳跃,生机盎然。
小梅雀跃如稚鸟,在每一处风景点摆出俏丽姿态,快门声不绝于耳,定格了无数明媚瞬间。而亦嘉却如坠冰窖,懊悔如藤蔓缠绕心间——昨夜机关算尽,却连她的指尖都未曾触碰,徒留满心的狼狈与自嘲,暗骂自己:“真是蠢笨如猪,竟把柔情错付给了冷石!”
亦嘉的思绪如潮水漫过堤岸,回到那个踌躇满志的时节,彼时他雄心万丈,誓要在这商海搏出万顷波涛。可如今,螃蟹生意的血本无归,叠加被骗资金的沉重债务,如千斤闸压得他脊梁弯折,连步履都失了往日的飒沓。
没钱,便如失了盔甲的战士,说话如蚊蚋,行事缩手缩脚,前怕豺狼后惧虎豹,尊严碎落一地。
他恨恨地咬碎钢牙,唾骂自己:“若当初听了弟弟的逆耳忠言,不盲目汇款给SUMANTH,不执迷于SUMMUY那些毒蛇的甜言,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咳,活该!活该!人到中年,竟还天真如稚童,轻信印度人那裹着蜜糖的谎言,提前将血汗钱拱手送人。一骗再骗,如坠深渊,竟还不醒!我这种蠢物,苟活于世,不过是浪费米粮,给人间添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念及此,眼眶如蓄满苦雨的池塘,泪珠摇摇欲坠。他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恨不能从五楼纵身跃下,以了断这蚀骨之痛。
可转念,心如刀绞:若我魂魄归尘,孩子如何依靠?读书、升学、立业,桩桩件件皆需银钱铺路;柔弱的妻子,如何独自扛起育儿重担?慈爱的双亲,可还日日焚香祷告,盼儿挣得薄财,让子孙无忧,让晚年无牵肠挂肚之苦?
“亦嘉啊亦嘉,你真是个混账东西!”他捶胸顿足,嘶吼无声,“人家经营海产者,皆盆满钵盈,你为何偏如朽木,不生财反蚀尽家底?!
思绪如潮水般涌回现实,亦嘉脊背窜过一阵寒意——自己不过是泥潭里的困兽,签证费用尚勉强拼凑,又如何负担得起小梅的吃住行游?还敢妄图沾花惹草!不行,绝不能让她前来!
“噢,等等,今日签证应能办好,待我回厦门再与你相聚。”他深吸一口气,疾速拨通电话,语如连珠不让小梅插话:“使馆正叫号,我得赶去办理,稍后联系!”话音未落便挂断,仿佛掐断一根灼烧的藤蔓。
他闭目深吁,试图将翻涌的烦忧尽数吐出。真是愚不可及!连泡妞的资本都枯竭如荒漠!他咬碎牙关,将“笨蛋”二字在心底碾作齑粉。
记忆忽如暗室开闸,涌出酒吧那夜的画面:那女孩笑靥如花,眸中似有星辰流转。他分明被那光芒灼得心颤,却只能蜷缩角落,眼睁睁看她被金主揽入臂弯。此刻攥紧的拳头里,失败的钝痛如毒藤缠骨。
终于轮到号了,亦嘉将材料递上,喉头微哽:“印度商务签,请核验。”工作人员的手指在材料上轻轻划过,如琴师抚过无声的弦。确认无误后,收据如薄刃递来,三本护照的签注尚悬于印度领馆的秤杆之上。他想起林总与瘦子当时的窃语,胸口淤积的浊气稍泄一线。
依稀记得那日,瘦子嘟囔:“咱们常跑越南,签证熟门熟路,何苦让小黄代办印度?”
“他去过印度,熟稔流程,且……”林总眼角余光瞥向瘦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待小黄走远,方压低嗓音道:“我欲借此试探其办事能力,更要看他经手签证费的章法——人品,懂吗?”
“哦,明白了。”瘦子恍然点头:“合伙最忌心术不正,若存歪念,恐将满盘皆输!”
“你以为我轻易信人?”林总目光如锥,穿透瘦子微颤的睫毛:“你毛病缠身,但银钱上尚算老实,否则怎会允你常赴越南?”
“越南风流四处找小鸡,我多花自己钱,除非宴请客户。”瘦子正色辩解。
“主次清楚,轻重之分你要牢记于心,”林总脸色骤肃,声音压至冰点:“以后去印更要敛性!小黄曾告戒说印度女子碰不得,你一定得锁好□□里的孽根!若在那异乡他国乱来被抓,哭爹喊娘没有用!”
“没听小黄说吗?印度的女人从上到下黑不溜秋的,我对她们可没有半点兴趣,”瘦子委屈道:“放心好了!在印度我会穿上三条内裤,把小家伙紧紧裹住,即便印度美女如云,我也会坐怀不乱。倒贴我也不要!”瘦子最后强调一句便停住,看下林总。
“说呀,倒贴给你,怎么办?”旁边的小陈来兴趣了问。
“倒贴了我就不客气,”瘦子坏笑道:“不要白不要,要了倒痛快!”
“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想有人倒贴给你,真是白日做梦!”
林总指着他额头骂道:“真的需要把你那惹事的小家伙给腌了。”继而又小声道:“去印度的任务主要是看货,检查是否是小叶紫檀?空心还是实心的,别把大叶檀给买回来。”
印度紫檀分小叶紫檀与大叶檀,印度气候旱雨两季分明,旱季来临时半年没有下雨非常炎热,室外最高温可达五十一度,到处是石头山,小叶紫檀在石头缝间生长,旱季时也坚强地活着,因特殊的环境其生长速度十分缓慢,成年一棵树需要五六十年甚至百年,因此密度奇高,树质结实,富含油脂。与普通木材相比,其密度几乎高出一倍,制造成家具厚实沉重,溜光圆滑,暗红紫光隐约可见,是家具中上乘的精品料,因此价格昂贵;
而大叶檀生长在比较肥沃的山脚下森林中,水份相对较多,生长速度快,树木粗壮,尽管也是暗红色材质,但密度相对小叶紫檀松弛多了,价格便宜。印度阿三不懂得区分大小叶紫檀,都混在一起卖,以为直径越大越值钱,而缺乏经验的人常常会买到大叶檀,其明显的区别在树心是否有个象鸭蛋形状的黄色树圈。
“放心啦,小叶紫檀的知识我还是略懂一点的,”瘦子一脸严肃道:“看树头中央没有鸭蛋形的黄色圆圈便是小叶檀。”他转身抬眼望向亦嘉,一脸堆笑道:“小黄,小叶紫檀你应该清楚吧,到时带我们去看货时要与供应商说明白是需要小叶紫檀,而且我们买紫檀是要求可以挑选的,大叶檀不要,空心也不能拿。”
亦嘉在旁侧耳听着,心中如看戏台小丑般冷笑:哼,签证这点琐事竟也值得如此揪心?跟我玩心眼儿呢!且看我去上海办妥的结果,届时自有分晓!
可当话题转到小叶紫檀的真假辨识时,他心头却像悬在半空的风筝般晃荡——印度紫檀他不过见过寥寥几回,国内家具厂也仅瞥过一两次,缺乏专业知识,鉴别谈何容易?但此刻绝不能露怯!他暗自咬牙:有印度友人在侧相助,定能寻得真品。
于是强自镇定,朗声道:“诸位放心,到时我带你们深入深山,直访村民家中。亲眼瞧瞧真正的小叶紫檀是何模样,看它们如何从山林间运出,保准货真价实!”
瘦子闻言,眼睛瞪得铜铃大,惊疑道:“真的?直接从村民手里买?质量有保证,品质又好价格又低——这买卖绝了!”
林总原本凝重的脸瞬间舒展,眼底泛起热切的光,猛拍大腿道:“有此门路,今年何愁不发财!家具厂老子不干了,专攻紫檀贸易!”他斩钉截铁地转向瘦子与小陈:“你俩明天赶快将护照交给小黄,即刻办签证!”
思绪被拉回现实,亦嘉望着领事馆方向,心中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签证手续已妥,护照也递进去了,静候审签通知——此刻你们纵有千般算计,又能翻出什么浪花?且看这局棋,谁才是执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