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林总办公室,亦嘉暗自盘算:多接触一位客户便多一分胜算,遂前往陈庆标公司。寒暄过后,二人品茗闲谈,随后参观展厅。展厅面积二百余平,陈列着红酸枝茶几、沙发及办公桌椅等,规模较林总处稍逊。亦嘉环顾一周,问道:“贵司未见紫檀制品?”陈庆标搓了搓手,面露难色:“紫檀价格高昂,销路有限,资金周转压力太大,不敢贸然展示。”
“你对紫檀的特性和品质鉴别,可熟悉?”亦嘉指尖轻叩桌沿,目光如炬。陈庆标忙道:“您莫不是担心我眼力不够?放心,我有一位挚友专研紫檀多年,鉴木功底深厚,经他手的紫檀从未失手。”见亦嘉沉吟不语,他补充道:“若有机会合作,定邀他共同参与,助我们成事。”察觉亦嘉心不在焉,他轻咳一声,急切问道:“听闻您带回样品,可否一观?”亦嘉抬眸一笑:“样品已交予另一家公司,由他们请行家鉴定。不过,内行直接赴印度看货更稳妥。”
“若能亲见原木,自然是万无一失!”陈庆标急切道:“我是您妻弟阿健的故交,他深知我的为人。您既有此优势,不妨聊聊合作?”亦嘉正斟酌应答,手机铃声骤响——竟是同学黄林峰的来电。话筒中传来老友熟悉的嗓音:“亦嘉!回国竟不联系我?我姐夫盼你多时了!”“快把地址发来,我即刻前往!”挂断电话,亦嘉心中已有计较:陈庆标公司虽对紫檀兴致盎然,承诺利润二八分成(无需出资即可获两成红利),条件诱人,但细究之下隐患颇多——紫檀习性、真伪鉴别、运输清关、销售渠道等关键环节,陈庆标皆语焉不详。
尤其谈及湿度控制时,他支吾其词,未能提出切实可行的运输防裂方案。紫檀木对湿度极为敏感,湿度失衡极易导致木材开裂变形,价值尽毁。而销售方面,他仅泛泛提及“高端客户”,却无具体资源与渠道规划。亦嘉心道:此人对紫檀习性认知浅薄,销售网络更似空中楼阁,合作优势寥寥,仍需深度打磨。遂以黄林峰的邀约为由,辞别陈庆标而去。
夏日的午后,碧空如洗,浮云悠悠,路旁青翠的枝叶随风轻摆,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亦嘉驻足街边,欣赏着这难得的闲适景致,静候黄林峰姐夫来接。黄林峰是亦嘉的老同学。黄总得知亦嘉长期深耕印度海产贸易,更手握小叶紫檀的货源与渠道,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多方打听联系方式。昨日终于得偿所愿,接通电话后,此刻又恰逢其时地打来。
亦嘉应道:“我在红木一条街,您公司地址在哪?”电话那头,黄总难掩激动,声音中透出掩不住的兴奋:“什么?你已在红木街了?我这儿位置偏僻,你报个具体方位或店铺名,我立刻开车来接!”亦嘉将定位发去,约莫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凌志雷克萨斯缓缓驶近。车上下来一位老者,虽头顶微秃,却精神矍铄,正左顾右盼地寻人。亦嘉见他神态,料想便是黄总,遂挥手上前。
老者亦望见了他,笑容绽开,迎问道:“是小黄吧?”亦嘉快步近前,伸手紧握对方手掌:“黄总您好,久仰大名!”黄总欣然道:“幸会!快上车,去我办公室品茶!”
步入办公室,黄总热情引亦嘉落座沙发,又吩咐下属沏茶相待。这间办公室空间不大,与林总那气派的场所相较,规模确有差距。两人刚举杯啜饮,尚未及谈正事,又见二人自外而入,一同围坐品茗。黄总的姐夫黄金山,其公司规模恢弘,采购看货的人流穿梭不息,门庭若市。亦嘉见黄金山时,他正从容处理事务,虽年逾花甲,待客却格外诚恳务实。一番深谈后方知,黄总曾供职于政府机关,如今退休后,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旧友合伙创办了这家公司,专营红木生意,涵盖越南酸枝、越南草花梨、缅甸酸枝、非洲血檀及价格亲民的鸡翅木等品类。然而,这些业务利润皆显微薄,尤以越南酸枝木为甚。近年市场行情每况愈下,行业数据显示,过去五年价格持续攀升,然需求却未同步增长,供过于求的矛盾日益尖锐。如今一个集装箱十五吨货,每吨成本五万,总价高达七十五万,却仅能赚取两万左右的微利。若货物质次,甚至可能血本无归。唯有依赖海量进货维持薄利,这种模式成本高、利润低、风险大,令黄总深感忧虑,愁眉难展。
亦嘉环顾四周,尽管只有两间店面,却堆叠着琳琅满目的木材。他起身步入店中,黄老板紧随其后,热情地讲解起来。行至左侧钢架旁,黄老板指着架上木材道:“这是越南酸枝,每吨三万五,今日又跌价了;那边是缅甸花梨;这些则是非洲血檀,你看这颜色,可像印度小叶紫檀?”
亦嘉近前细观,敲木掂重,蹙眉道:“黄总,外观难辨啊,仅颜色稍显鲜红,这真非小叶紫檀?”
一旁的林实业含笑插话:“确难分辨。外观皆呈红色,鲜红者乃新货,久置亦转暗红。关键在重量——血檀密度小、分量轻,质地远逊小叶紫檀。印度小叶檀密度冠绝,上手一掂便知;另有技法:切薄片焚之,唯小叶檀燃出幽蓝火焰,此乃行家秘鉴。”
亦嘉好奇追问:“血檀价格怎么样?”
黄总朗声笑道:“你猜怎么着?每吨只要万余元,跟小叶檀的百二十万一吨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差地别!虽说‘一分钱一分货’,但血檀制成的珠子常常带有裂纹,因此很少有人问津。”说完,他领着众人走向右侧的一堆尘封的木材,亦嘉看到这些木材多为木根和茎枝,惊讶地问道:“这样的碎料,竟然也有人需要?”
黄总拾起一根树枝,解释道:“认识这些材料的人可不多啊。这可是海南黄花梨,现在千金难求!每吨的价格高达三四千万,大块的木材早已绝迹,就连这些边角料也都成了宝贝。”
阳光穿过窗棂,在木堆间投下斑驳光影,沉香气息幽幽弥漫,似在低语岁月沉浮。亦嘉不由自主伸手轻抚那些毫不起眼的木料,粗糙纹理触指生温,恍若能感知其历经沧桑的厚重与时光的包浆。
“想当年,前两年黄花梨每吨不过六十万,我目光短浅,未囤一二吨,如今悔之莫及!若那时入手,如今便如那些囤货者般从容,两年间其价飙升之速,堪比火箭升空,实在可惜。如今银行追着他们求贷,唯资产者得青睐,无抵押物者门庭冷落——此足见黄花梨之矜贵!”见亦嘉眸中犹疑,黄总苦笑摇头:“罢了,扯远了。这些边角料不过是装点门面,向采购商彰显咱品种齐全:连黄花梨皆有,其他木材自不必说,客户方肯落座洽谈。实则黄花梨无货,小叶紫檀亦稀缺!本地批发商中,真正握有小叶紫檀者不过四家。每次新货到埠,众人蜂拥争抢,哪有挑拣余地?称重付款,价由卖方定夺,仿若重回八九十年代卖方市场的黄金岁月,躺赢数钱。故你有印度小叶紫檀的货源与渠道,咱们须深谈合作,此红利若失,红木市场便无甚奔头了!”
亦嘉心中暗自欣喜,终遇知己之人。随黄总步入办公室的小室落座,黄总递上了一杯新沏的香茗:“小黄,请品这上等铁观音。”亦嘉接过茶杯,未饮先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轻啜一口,茶汤顺喉而下,温润熨帖,唇齿间淡香萦绕。平日里只喝白开水的他,鲜少品茶,此番清绿汤色、淡雅茶香、柔滑茶韵,让他不禁连声赞叹:“清香沁脾,果真好茶!”一旁的林实业也附和道:“这万元一斤的茶,岂是凡品?贵客临门,咱们也沾光!日后常来坐坐。”亦嘉感受到他们的热忱,心中愈发笃定。黄总笑着责怪添茶的林实业:“去去,一边去,有茶喝还挑三拣四!”然后转头问亦嘉:“现今印度小叶紫檀行情如何?”亦嘉屈指算道:“供应商报价各异,大致每吨二十二万;供应商至发柜码头,每吨运费五千;通关费用十万;国内清关五万——到港成本至多四十万。”“才四十万?”林实业惊愕道:“客户急需时,向同行匀货,每吨一百一十万已是给面子,此价简直不可思议!”
“小黄啊,实不相瞒,小叶紫檀利润惊人,我们觊觎已久,却苦无门路。”黄总听闻亦嘉的渠道后,难掩激动,抿了口茶平复激荡的心绪,缓缓道:“你在印度深耕多年,熟悉货源行情,更握有运输脉络。若能搞定紫檀并运回,一柜十吨便能狂揽千万利润,年入数亿绝非虚言,诱惑力实在惊人!你且说说,我们以何等条件方能促成合作?”
见亦嘉沉吟未语,他目光灼灼道:“紫檀成本由我司全额承担,你仅需负担赴印机票,无需其他投资。事成后净利润分你一成,如何?”如此优渥条件,亦嘉自是心动。商谈氛围融洽,黄总诚恳的态度与温润的语气,更令他笃定对方绝非狡诈之人——此等机遇值得一搏。
打定主意再行深谈,他含笑回应:“黄总慷慨,盛情难却,但受之有愧。”旋即想起与林总晚间饭局,便道:“今日另有要事,改日再详商合作,可好?”“随时恭候大驾!”林实业起身相送,伸手道别。黄总亦紧握住亦嘉的手,力道沉稳,似要将诚意烙入对方掌心:“下次……不,明日如何?明日详谈,我设宴款待!”
“待我安排妥当即联系黄总。”亦嘉回握,那劲道十足的掌心传递的炙热期待,令他心头五味杂陈:既有对天降商机的灼灼渴望,又裹挟着对未知风险的丝丝寒意。念及家中经济重担与肩上责任,他攥紧决心,却深知每一步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深陷泥潭。因心绪纷乱,唯恐泄露忐忑,他脚步微促仓促转身告辞。
黄总凝望亦嘉背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待其消失于街角,方转身对林实业道:“务必拴牢小黄这条渠道!此乃今年财运转折点。酸枝生意做得我心疲力竭——利润薄如蝉翼,周转却如负重登山,我这把老骨头快撑不住了。”
“方才不是已谈妥条件?”林实业眉头紧皱,对那10%分红耿耿于怀——未经股东商议便擅自许诺,轻率至极,语气微沉:“这般厚利,他岂会不允?其他股东尚未点头,你……”余音未落,黄总已摆手打断,眉宇间焦灼难掩:“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黄花梨与小叶紫檀,才是破局的密钥!”
黄总瞥了林实业一眼,茶盏轻啜,语速放缓:“你还没瞧明白?小黄尚在犹疑。若条件已令他满意,定会当场应承,何须再约‘下次’?这分明是在权衡其他筹码。如今市场竞争如狼群环伺,他必在多方比价。”言罢,黄总微微摇头,眉间浮起一丝不豫。
林实业轻哼一声,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我看他方才笑意盈盈,应得爽快,哪来旁的念头?”稍顿,他又道:“饭后我得与吴克群、谢东明几位股东通气,召他们来店商议。若他们不允,岂非竹篮打水?尤其那吴克群,抠钱如命,割肉之事绝难松口。”
“怕他作甚?”提及吴克群,黄总眉峰骤拧,愠色渐浓:“他只投钱不理事,每逢邀他同去越南缅甸,便百般推诿。这老狐狸,只知坐享分红,叫他入山挑料,尝过苦累便躲得比兔子还快!我这把老骨头,岂能日日替他冲锋?若今年紫檀生意做成,定将他踢出局,另筹资金补缺!”二人送走亦嘉后,埋怨声与长叹交织,在空荡的办公室久久回荡。
亦嘉刚踏出黄总的公司,林总的电话便追了过来:“兄弟,你在何处?可腾出空了?”
“非去不可吗?”亦嘉故意推辞。“酒席已备,岂有不赴之理?”林总话音未落,瘦子便抢过手机,声音里浮着一种刻意堆砌的热情,笑意仿佛被硬挤出来,语调却透出几分生硬:“务必赏光!我这就去接你,快报方位!”
亦嘉苦笑应承:“再推脱便是矫情,辜负诸位盛意了。”
“快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接你去!”电话那头,瘦子的腔调里裹着过度殷勤,仿佛笑容是绷在脸上的面具,眼底却闪烁着算计的微光。
不多时,瘦子驱车而至,将亦嘉载至公司。这瘦子约莫三十,削腮尖脸,瘦骨嶙峋如竹竿,眉眼总透着股精明算计的劲儿,外貌实在难称恭维。他妻子常不在家,家中灶冷锅空,巴不得蹭顿宴席。
亦嘉下车后步入林总办公室,众人围坐闲聊。
“瘦子,今晚又得独守空房?”林总身旁的胖子友人打趣道。
“妈的,昨晚刚修理了她一顿,晚上又不回来煮饭。”瘦子摇摇头,坐下叹道:“这种女人真要命。”
“是你用什么修理她,用手还是用那小弟?”那胖子更乐,邪恶一笑,说道: “你老婆长得妖娆妩媚,葫芦腰酒瓶式,标准的美人儿,可是,柳眉加凤眼,必是风流鬼,你压不住她的。”
亦嘉知道他们一定是老熟人,知根知底,否则听到这话早就干起来。
“你这笨蛋。买锄头就是要犒,娶老婆就是要搞,需要我教你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瘦子一脸奸笑,一点都不害臊,对老婆施暴的言语也敢说出来,令亦嘉大吃一惊,只听瘦子又道:“反正准备离婚了,不干白不干。离婚以后那东西就是别人的,想再干便是犯法,我得抓紧时间赚回本钱。”
“男人有钱妻子富贵,丈夫无能妻子受罪,瘦子,你还是不是男人。”林总不高兴,严肃道:“一个有尊严的男人,老婆被人偷了,不去找男人报仇,不自身找原因,却拿老婆出气算什么本事?“
他吸了口烟,盯着瘦子又道:”树叶是一天天变黄的,女人的变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一定是站在寒风中,实在忍受不住寒冷后才转向他人的,你想想曾为你宽衣解带,光溜溜身子让你享受时她都心甘情愿的,现在为何会冷若冰霜,恶语相向?一定是你让她彻底寒心了!你整天不知道沟通,就懂得干呀干。若不懂得收敛,你那小弟就是铁打的也会被磨平掉,总有一天会被人割掉,与其如此不如我帮你忙先将它取下来晚上配酒。”说着摆出一副要割他小弟弟的样子。
瘦子闻罢,忙用手捂住下身,嘴里嘀咕道:“什么时候修练成学富五车的学者竟说出富含哲理的言语来。。。。。。”话还没说完,
胖子忽地跃至瘦子身侧,佯装要阉他,瘦子忙闪身躲开,笑骂:“绿老师,还来真的!”
“哈哈哈!”众人哄笑作罢。瘦子敛了玩笑,正色道:“我自视她如珍宝,也曾倾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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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夫妻那点破事,不好拿出来细说。不象某些人,被老婆压在身下还得苦苦哀求……”他扬了扬眉毛,故作凌厉地瞪向胖子,众人又笑作一团,气氛复归轻松。
“大型的绿老师,”胖子紧握拳头怒向瘦子,大有一拳揍扁的架势。见胖子有欺他的倾向,瘦子双腿扎稳马步,上身微微前倾,右手五指并拢如蛇头般昂起,与头部齐平,左手叉腰,口中模仿蛇鸣“吱吱”作响,头部左右摆动,右手随之灵活晃动,转头向胖子挑衅道:“如何?可敢领教我这蛇形拳的厉害?”言罢,他骤然收势,挺直身体,双手垂落,叹道:“女人一旦心变,如离弦之箭难回头。我自己外面拈花惹草,所以也没计较她的出轨,我予她时间、空间,盼她能迷途知返,珍惜家业。可她执迷不悟,屡劝不改,常偷跑幽会。咳咦,终究是心灰意冷,只能离婚。”他摊了摊右手,似要挥散过往。
胖子却突然打断:“等等,让我看看你的手。”
瘦子站直,不解地摊开手掌,见无异样,疑惑地望向胖子。
胖子小陈上前拉住他的左手细看,道:“你左手腕上方约一寸处,有一条垂直细纹延伸至小鱼际,此乃手相中的‘辛劳纹’。我们皆无,你却清晰可见。这暗示你生活作息紊乱,常熬夜耗神,精力透支。或是因嗜酒、作息无序,乃至身体劳损。我说的可对?”
“你还会看相?”瘦子挑眉质疑:“忽悠的吧?我怎么会吸毒?哪需要安眠药?”
“或许无需酗酒,但你生活节奏失衡、精力消耗过度却是事实。”胖子悠然道。
“不就是多几次吗?但不至于到太阳与月亮都分不清的地步吧,怎么可能是昼夜颠倒?”瘦子反驳。
“我看是你在外使用频率过多,以致于无能奉献公粮给老婆的缘故吧?不然你老婆怎会心甘情愿地跑去与他偷情,”胖子笑着分析:“那男的肯定比你强壮,比你有男人味,我敢肯定他的床弟功夫比你强。。”
“敢笑我的小弟不行?强着呢,一柱擎天,不信让老婆来试试。”瘦子邪恶地笑道。
“你他妈的找死。”胖子小陈瞬间憋红了脸,一拳摔过去,瘦子跳躲在一旁,差点碰到亦嘉,他忙缩回手道:“不好意思,差点碰到你了。你不知道,这瘦子欠揍。整天就想挨揍,被人揍过后人才会老实,现在还没揍到他,晚上又让他逍遥一番了。”
“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能是他索求过度,他妻子不堪其扰,才另寻慰藉。”林总玩笑般补充道,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胡说八道,懒得与你们胡扯。”见气氛微妙,瘦子自觉势单力薄,不便多辩,便转移话题:“我看看晚上去哪家酒楼合适,被你们这一打岔,差点忘了订座。对了,还得确认有没有正宗的茅台酒。”他边说边翻着手机,仿佛专注筹划晚宴细节。
“茅台?”林总倏然挑眉,音量微扬,带着几分责备,“你这败家子儿,我何时允你点茅台了?”语气中透出对开支的敏感与不满。
“哼,你们这些精明过头的势利眼,见不得我这老实人偶尔讲究一回!”瘦子故作夸张,耍笑道:“茅台算什么?我要喝的是茅仙、茅帝!”众人见他胡诌,陈胖子玩笑地轻踢了他屁股一下,瘦子佯装跳脚叫嚷,脸上却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亦嘉不便插话,遂起身朝洗手间走去。他踱步间若有所思,眉宇间凝着几分沉吟。
待亦嘉离开,瘦子瞬间敛起嬉闹,眼神骤转精明,悄然凑近林总低声问道:“林总,您看这家伙靠得住吗?真能担此重任?值得给那么优厚的条件?”此刻他神情凝重,俨然在掂量一场重要的生意。
林总瞟了瘦子一眼道:“这小子额头宽敞、浓眉剑眼、鼻子笔挻、嘴唇略宽,面相端正,眉宇间透着英气,谈吐爽利,倒像是直性子之人,瞧他那文质彬彬却说话速度很快的模样,说明是直爽透亮,没有坏心思,是个宽厚老实之人,只要没有心计,这种人就放心打交道,当然,想从我这儿赚太多钱,还早着呢,瞧我的,”略停顿一下,喝了口茶,继而侧身悄声道:“关键是能不能做成?若是能成了再谈居间费之事也不迟。”
“刚才不是谈过了吗?”瘦子不解问道:“他要求6个点的居间费,我想太高啦,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
“是呀,我也想你这次怎就这么爽快答应对方,原来另有打算。”小陈胖子也附和着:“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路,在印度能把紫檀顺利运至码头的不多,能从码头光明正大的发货更是闻所未闻,不会来讹我们的吧?”
陈胖子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在印度小叶紫檀管得很严,政府很喜欢抓紫檀贩子,一旦抓住了,先交罚款,再付紫檀的钱就把紫檀还给供应商,如此往回,小叶紫檀就那么多,可是政府官员口袋里的钱却不断增多,因为抓了该批罚款后还给供应商紫檀,马上就有下一批的倒霉蛋等着送钱呢。而真正能运到码头的人是很有能量的,至少与官员关系非常铁或者本身就是官员直接参与进去才能达成。
到码头后便是海关的关系了,能让海关放行,也要用足够的钱才能打通,印度目前的状况与九十年代改革初期中国的情况差不多,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摆平,但也得有门路,否则钱基本上是打水漂了,一旦钱到了印度人手里,想拿回来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是把对方杀死他也不会吐出来。
想到这,小陈打了个寒颤,问林总:“我有点不相信,林总,他的背景了解吗?如何能安全运至码头,除非他真的与官方有联系?”
林总压低声音道:“找个机会再打探清楚。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叶紫檀虽金贵,但通关入境才是真章,大半成本皆耗于此。”他目光微凝,看向小陈,“你看此人言辞自信,我们不妨先派人实地考察。”
小陈沉吟片刻,提议道:“海外考察耗资不是小数目,我看此人有夸大之嫌。不如设个对赌之约——若其能兑现承诺,费用由我方承担;若失约,则由他自负。既可以试其诚意,也可以控制风险,林总以为如何?”
“这主意倒有几分考量,但他未必会应允。”林总蹙眉思忖,片刻后抬眼道:“生意场上,前期投入在所难免,先探其口风再说。”他侧身压低声音:“若能将居间费压至合理区间不是更好?”
小陈应道:“当前协议仅作初探,最后的居间费还要再商定。”
林总语气沉稳:“生意嘛,哪有一次性便能谈妥?走着瞧。”
此刻亦嘉从洗手间走出来,林总神色瞬间转霁,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审慎地打量来人,颔首间笑意得体而疏离。他心中盘算:亦嘉的言行是否契合预期,此次合作能否破局,关乎后续布局。他深知,须在示以诚意的同时筑牢防线,此乃博弈之道。
遂向瘦子附耳道:“晚间KTV务必妥帖,让他尽兴而归,后续谈判方有转圜余地。”
“妥了,即刻安排。”瘦子应声而去,步履利落。